第57章 清荷谷(三)

清荷谷(三)

寧灼将後面追着自己跑的幾個女子,在一個隐蔽的地方打昏過去後綁住,然後放了幾個幻境,才再次回到高塔處。

他站在那兩名女子身後,只用兩個手刀就将她們打昏,處理掉守衛之後,通知安昱他們過來。

高塔內有機關,且外面的門需要清河谷弟子的氣才能打開。

他們還想着要不要弄醒一個護衛讓她打開門,誰知,寧灼将手放在溝槽上後,門居然就開了。

不過現在衆人已經不會太驚訝了,任何不合理的事情放在寧灼身上,立馬就合理起來。

寧灼雖不是清荷谷之人,但他曾經習過清荷谷的氣,就連蓮心,都是他的弟子,蓮心如今會的大部分,都是他教授的。

從高塔到地牢的路上機關很多,寧灼卻像是來過無數次,十分熟練地就到達地牢。

安昱幾人到地牢的時候,關着蓮心的那間,就在最深處,前幾個地牢還有個天窗,蓮心的那一間,幾乎就是銅牆鐵壁,密不透風。

察覺到來人,蓮心的手動了動,鎖鏈也跟着動起來,發出沉悶的聲音。

整個地牢很安靜,只有滴水和鎖鏈動的聲音,安昱幾人上前想要打開門。

開鎖這種事情,方平川格外擅長,其原因,就是因為小時候經常和宇文覽打賭,所以才練就一手好的開鎖手藝。

鎖打開後,幾個人沖上前去,停掉水滴,但沒有急忙打開鎖鏈,他們不知道鎖鏈上有沒有封印,貿然打開可能會通知谷主。

“你們怎麽來了?我一個人可以解決的。”月虹拿着帕子擦幹蓮心臉上以及脖頸上的水痕,聽她這麽說,戳戳她的臉。

“就算你一個人可以解決,我們來幫你,有什麽不對嗎?”

蓮心下意識地蹭着月虹的手指,随後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于是僵硬地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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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裏很危險,但你們來我還是很開心。”

聽她這麽說,安昱也有點開心,不過還是很快說回正事。

蓮心聽到他們說要大鬧即位禮,表示贊同,即位禮的确是唯一戒備薄弱的時候。

幾乎所有的弟子都會去參觀聖女即位禮,畢竟對于清河谷的弟子來說,聖女是信仰,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任何弟子都想成為聖女,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廢除聖女這一制度。

還真是應了那句,籠子外的鳥想進去,籠子內的鳥想出來。

蓮心倒不擔心有什麽危險,畢竟有寧灼這個變态在,是不可能有危險的。

月虹擡手摸着蓮心的身上,擔心地問:“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蓮心忍住癢意,回答道:“沒有,不必太過擔心,你們半月後再來吧,也不用太擔心我,在我即位聖女之前,他們不會對我做什麽的。”

月虹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只能點點頭表示知道。

安昱接着說:“蓮心姐,他們要是對你用刑的話,就立馬通知我們,雖然我們打算大鬧即位禮,但要是他們對你動手的話,大不了就提前。”

“安心,我不會出事的。”聽着安昱帶着關心的話,蓮心就明白他在擔心什麽,不過是她經歷過數次的鞭刑罷了,也不是什麽逞強,她是真的不怕。

“該走了,馬上就要到谷主巡查的時間了。”

幾人這才不停留,準備要走,但是,要走的時候,唯獨寧灼留下來,他對衆人說:“你們先去吧,我有事和她說。”

“那好,我們就在來時的地方等你。”宇文覽爽快地同意。

看着他們都走後,寧灼來到蓮心的身旁,同她說話。

說實話,蓮心看見寧灼來時,還有一些意外的,其他人來,她雖然驚訝,但并不感覺意外,因為那幾個孩子,絕對會這樣做。

可是看見寧灼也來了,她才是真正的意外,“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你不是最讨厭這種事情了嗎?”

寧灼聳肩,“為什麽不來?我們不是同伴嗎?”

“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從你嘴裏聽到那兩個字,果然啊,人活的?時間長了,什麽都能見到。”

“你還年輕,對我來說,你還是個孩子。”

蓮心聽到這種像是在調侃的話,驚訝到微微瞪大眼睛,随即失笑。

“還真是活的時間長了,什麽新鮮事都能見,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寧灼對她說:“蓮心,我們是同伴,即使以前不是,但現在是,所以我會來的。”

蓮心想擡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被鎖鏈限制住,只能作罷,“嗯,我們當然是同伴,以後也會是同伴。”

“說起來,我們認識也有幾百年了吧,我還是頭一次覺得,你這麽像一個人。”

寧灼不太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蓮心又接着說:“一旦有了感情,真的會改變很多,雖然我就改變挺多的,但是沒想到,你的變化會這麽大。”

“不好嗎?”寧灼認真地問。

蓮心不禁失笑,“當然好,既然我們是同伴,我當然也希望你過得好一點。”

寧灼突然想起,他在獻祭以前的記憶,早就已經變得模糊,畢竟幾千年了,一直都是從那個時間點開始的,但他好像又想起一些,大概是因為那個幻境吧。

他記得自己坐在宗主位上,向着底下看去,高階之下,跪着一名男子,那名男子的眼睛與他的十分相似,那是鏡虛宗門人。

“那個孩子活不下來的。”

寧灼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冷漠,他時刻都是這樣,可,仿佛又帶着一些憐憫。

白遠山跪在下面,用着幹澀的嗓音祈求着:“求宗主,救她一命。”

寧灼垂眸,像是不理解為什麽他會這麽執着,他沒有親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誕生,所以不理解白遠山的這種感情。

“宗主,求求您!救救她吧!”白遠山接連不斷地磕着頭,不過片刻,就染紅了一片。

寧灼皺着眉制止他的行為,“不必這樣,你明明知曉,鏡虛門人,皆無親人,如若生子,那麽孩子定然無法降世,雖說那個孩子,并不是因為這個,可你明明知曉,為何還要這樣?”

他的确是不理解白遠山的行為,明明知曉不可為,為何又一定要這樣做。

白遠山擡起頭來直視寧灼,然後說:“我的确知曉,可她并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不能降世,既然能改變,為何不去改變?”

寧灼反複在口中念叨着,卻是肯定的語氣,最後他笑了,像是在笑鏡虛門人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我可以救她,你自己應該清楚代價是什麽吧,來這裏之前,你不是問過衪了嗎?”

白遠山的确是問過,代價是他死,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來了,即便是他死,他也要救。

寧灼看他已經下定決心,于是說:“那就去吧,剩下的我會處理好的。”

他後來的确處理好了,蓮心順利降生,成為下一任聖女,可悲的循環又要開始了。

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寧灼也算是想起,當初第一次見蓮心的熟悉感是什麽了,原來他們很早之前就見過了。

“你的父親,是鏡虛門人,所以你也會輪回,你會恨我嗎?”

“?”蓮心不太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問,你是鏡虛宗主我知道,這一切又和你有什麽關系,你同樣也是受害者,更何況,我反倒感謝輪回,讓我遇見月虹。”

蓮心現在的狀況極度放松,“我覺得,你将來也會這麽想的,我和你很像,所以我知道,你沒有任何罪過,這也不是你的錯,所以,寧灼,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寧灼沒想到,當初他說那個孩子活不下去,現在,那個孩子對他說好好活下去,還真是輪回。

“你也是。”

“是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你我也能說出活下去這種話啊,師父。”

這個稱呼有些久違,二人只有在第一次相遇時,她是這麽稱呼過寧灼一段時間。

後來時間長了,兩人的關系處在一種相互利用的狀态,就沒有再這麽稱呼過寧灼。

“你也是,白無憂。”

白無憂,白遠山和蓮心為他們即将出世的女兒起的名字,甚至連蓮心都不知道,但是她瞬間就明白這個名字的出處,“這是……父親與母親為我起的?”

“嗯,安身為樂,無憂為福,他們希望你平安無憂。”

白無憂,這是獨屬于她的名字,不是蓮心這種需要傳承帶着責任的名字,白無憂這個名字是父母對即将出世女兒的一種期盼。

只是可惜,再怎麽好的名字,也不能放到明面上,她也依舊只能叫蓮心。

她也永遠只能是,經歷過數次輪回,承擔着聖女責任,滿身疲憊,一身傷口的蓮心。

而非是,無憂無慮,一生平安快樂的白無憂。

蓮心閉上眼睛,想笑又像是想哭,可最後,一切都歸于平靜。

片刻後,寧灼察覺到自己留在門口的氣上有人經過,就是那位清荷谷主,谷主的氣讓寧灼感覺有些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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