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學校重要我重要?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臉上的時候, 夏悠緩緩睜開雙眼, 打了個哈欠。

身邊空無一人, 只有殘留的淡淡氣息告訴她昨晚茨木來過這裏,不是幻覺。

想起昨晚上緊張刺激的一幕, 夏悠深深地嘆了口氣,細心地将屋子裏殘留下來的絲絲妖氣全部都淨化掉以後,方才洗漱穿戴整齊走了出去。

荒起的比她還要早, 一宿過後已經沒有昨晚見到他時的疲憊,夏悠匆匆用過早飯之後,他已經坐在庭院中等待着她了。

第三天早上的課程是言靈術和各類藥草辨別。

所謂言靈,就是語言的力量,以語言來控制其他物體或生物。

神道認為,在五十音符中包含着神力,将語言組合對的話,就可以發揮出超常的力量, 如果組合錯誤, 就有可能會産生帶着惡果的兇意。

這是陰陽師和巫女們經常使用的言靈咒,他們可以僅通過語言的力量便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沒有靈力的普通人則無法做到。因此他們将語言的力量放進了符咒、念珠、辟邪之物等東西上,并以此為媒介, 讓那些沒有靈力的普通人也可以間接地使用言靈的力量。

符咒與念珠等物的力量一般與制作者挂鈎,就好比夏悠目前所畫出來的符咒就遠不如荒畫的。

但一般來講, 相比寄于死物中的力量, 本尊的言靈要更加厲害。

“你若熟練掌控了言靈之術, 再對戰橋姬那樣的妖怪就會輕松的多。”

夏悠在事務所完成的每一個任務,荒都有權知道并詳細了解,除了晉江神社每個月會定時向他送來業績單以外,夏悠在學習過程中也會向他描述以前所執行的委托任務中的細節。

理論永遠都要和實戰結合在一起,才能使力量最快的提升。

荒會仔細地從她的所作所為中找出各種細節與漏洞,教導她怎樣做才能将事情解決的更輕松安全省力。

“如果你足夠強,無需借助符咒就能将橋姬抓住,直接用言靈的力量把她困住即刻,更不用擔心她會逃跑了。”

夏悠認認真真地記着筆記,眼中閃過一絲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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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個委托是她沒有經過管三的挑選擅自接下來的,任務難度要高于她那時的水平,事後管三狠狠地說教了她一頓。

管三一直都盼着夏悠能早早成長起來,然後去完成更多更難的委托,彼此雙方都能夠獲得更多的金錢與獎勵。

他是貪財愛財,可卻從沒願意過夏悠去接觸那些棘手的麻煩,和妖怪作鬥争可不是鬧着玩的,一不小心命怎麽沒的都不知道。

哪怕是惠比壽,一年前不也照樣被某個藏在暗中的勢力借高天原之手強行殺掉換代了嗎?就連最強武神毘沙門天,曾經都差點因為手下神器的背叛而被迫換代,管三可不希望夏悠出什麽幺蛾子。

神明死了還能換代新生,夏悠沒了就真的沒了。

“我已經簽訂勞動合同八個多月了,一直以來解決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等回去以後,我會嘗試着去接更高難度的委托,來鍛煉自己突破上限。”

荒點了點頭,眼中透露出幾分滿意,“的确,實戰才能最快進步。”

“不過,我盡心盡力地交給你這麽多東西,本意并不是為了讓你在晉江神社中替我賺取更多的信仰和金錢。”說着,他話音一轉,面上全是認真。

“我不過是希望你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而已,不管是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因為,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跟在你身邊,你未來有很長的路要去闖。”荒靜靜地望着她,垂眸伸手為自己倒了杯茶。

他擁有能夠預知未來的夢境,可他很少主動去使用那種力量,因為主觀感情的影響會造成判斷的失誤,而後果帶來的苦頭荒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飽嘗過了。

所以,自被獻祭在海中以後,他再也沒有主動以身邊任何人為主角去預知未來的事情了。

荒很清楚,抱着私心去預知夢境,得到的結果往往都是錯誤的。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一切順其自然,随心所欲,等待着冥冥之中的夢境主動找上自己。

而就在與夏悠夜談過後的那個晚上,他非主動地預見了以她為主角的未來夢境。

一切都是将會真實發生的。

荒不能透露這些消息去影響她未來的走向與發展,因此只能順水推舟為,讓她未來的路盡量走的輕松一些。

一開始他本只打算教導夏悠學習到中等層次,這樣的水平已經足夠應對她那個世界的大部分情況。但如今她既與這個世界的妖怪牽扯不清,他就不得不逼着夏悠在修行的路上前進了。

更何況,還有那個夢境中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這會比之前更難更辛苦,但荒希望夏悠不論在哪裏,獨自一人時也可以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面對危險。

“至于晉江神社的那個勞動契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不過是借他們之手來鍛煉你罷了。那個神社裏的家夥們以利字當頭,如果他們的任何決策影響到了你的正常生活,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我随時都可以廢除契約。”

他當年把夏悠的靈魂推向藤原塔子,本意就是希望她在那個世界快樂無憂地生活下去。

晉江神社的家夥說願意主動代他照顧夏悠,當時荒沒明白是什麽意思,後來才知道原來對方是看中了夏悠的力量,想從她身上榨取一點對自己有利的價值。

畢竟,夏悠身上的力量源自于他,帶着這樣強大的力量,若被她一知半解懵懂渾沌地過上一世,未免太可惜。

這個神社的事務所,本就是一個以盈利為目标的中介,只是還沒到為了利益黑心到不擇手段的份上,荒也就懶得計較了。

夏悠望着他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心裏暖洋洋的。

言靈術的教學過後,荒又教她辨別起數種不同的藥草來。

“上一回你采的那些草藥都沒有任何問題,這兩天放在院子裏已經被曬幹了吧?”荒指了指遠處那些太陽底下的幹癟藥草,“中午你離開的時候一并帶走吧,放到撫子家中便可。”

“我這裏還有一份清單是你下一次的任務,采摘好了也無需帶給我看,直接讓撫子過目便可,她對于草藥的了解也很精湛。”

“我昨天已經同她說過這件事了,以後這方面就由她待我負責你。”

“好。”夏悠爽快地點了點頭,又好奇地問道,“只是,讓我摘這麽多藥草是為了做什麽呢?”

“這些藥草都有滋養身體的作用,熬成藥劑之後更是能夠調理體內暴動或是紊亂失常的靈力,不論是陰陽師還是巫女,也常常會熬制種種藥劑輔助修行。”

“撫子是這方面的高手,以後她會負責教你如何熬制的。”荒不知想到了什麽,淡淡一笑,“早晚你會用的上的。”

“原來是陰陽師們的保健品啊。”夏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荒淺淺一笑,并未糾正夏悠被自己誤導的想法。

這可不是什麽保健品,而是陰陽師們用來治病的。

靈力這種東西,如果不仔細梳理引導,太過強大後便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陰陽師們在戰鬥中也可能會因力量使用不當而造成靈力的紊亂與暴動,需要長期服用對症的藥劑調理,以此來緩解身體的痛苦。

夏悠天分比撫子要高,不僅學習速度快,對靈力的掌控能力也很強,在他的指導下很難出現這種情況。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畢竟,這世間的意外那麽多,誰說靈力只有在戰鬥不慎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紊亂失常?

總之夏悠以後早晚都要四處奔波去尋找這些東西,不如他先在不影響未來走向的情況下小小地幫她一把,讓她日後能夠輕松一些。

*****

夏悠辭別了荒,帶着草藥和筆記朝撫子和玉藻前的居所走去。他們所住的地方,在京都郊外一個叫做水沢村的南面半山上。

這半個月來,她的力量又有所提升,瞬移陣法能夠觸及的距離又拉遠了不少。

其實荒教導過她如何用紙張折成的小人來收服自己的式神,之前派妖怪溜進毛利事務所打探案情的時候她就是這麽做的。這種方法也可以用在趕路上,只要夏悠随随便便抓個老老實實的低智商小妖怪來,便可以奴役他成為坐騎把她帶回水沢町附近。

但她想鍛煉自己短距離傳送的能力,反倒沒有在回去的路上偷懶。花的時間雖久了一點,幸運的是這一次沒再碰上什麽奇奇怪怪的妖怪擄她。

這是當夏悠站在玉藻前家門前的時候,瞬間驚呆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放火燒山了?”

周圍那些被毀的七七八八的樹木,不是被攔腰切斷七扭八歪地倒在草叢裏,就是被什麽東西燒的焦黑。

原本那山花爛漫的山間小路,如今搞得就跟世界大戰後的戰場一樣狼狽不堪。

玉藻前正在修繕庭院外被波及的栅欄,聞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還不都是你那好父神幹的。”

苦了他才修好不久的栅欄,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

夏悠抽了抽嘴角,“星熊那家夥……他還好吧?”

就算沒有親眼見到荒出手,光是看這副狼藉,她也能想象的出來當時的情景。

“命當然還在,不過已經被大江山的妖怪們擡回去了,起碼半個月之內應該是不會來騷擾你的。”

“哼。”茨木冷笑了一聲,感知到夏悠的氣味後從院內走了出來,顯然已經先她一步在這裏等着了。

豈止是半個月?

他今天清晨特意摸黑回了大江山一趟,對那半死不活的蠢貨進行了殘忍的補刀,眼下沒一個月星熊童子是別想爬起來活蹦亂跳了。

要不是念着這麽多年并肩作戰的種種交情,就沖那傻子做的蠢事,他早就把對方的鬼角給打斷了。

“既然來了,那我們就快回去吧。”

酒吞離開了大江山不知什麽時候才回來,茨木在這個世界一時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人和事,主動催起夏悠來。

“等等……讓我先把藥草放好。”

茨木這家夥實在是太狂妄了,進出玉藻前居所就跟自家一樣若無其事,大搖大擺。怪不得之前大江山裏瘋傳他的撫子的奇葩流言,沒見玉藻前的臉都黑成什麽樣了嗎?

說起來,好像酒吞和星熊也是這樣,雖然哥仨性格有所差異,智商高低不齊,但該有的嚣張随性卻都是一樣不落。

可能這就是屬于王者的迷之自信吧……

誰叫人家就是有足夠的本事那麽嚣張呢?

夏悠忍不住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裏的某人,在印象裏,那位大爺在二十來年裏,似乎同樣也是如此自信高調地度過着每一天。處處都堪稱完美,讓任何人的眼裏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和茨木不同的是,這個人他不霸道,但卻自戀的很。

還有四天左右便是冰帝的學園祭了,跡部應當就是這兩天回來吧?

腦海裏思考着學園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夏悠告別撫子之後,帶着牛皮糖茨木回到了現世之中。

“好幾天沒睡床了,真是想死我了!”

回到房間裏,夏悠先是放下背包在自己柔軟的大床上滾了一圈,方才舒服地爬了起來,興沖沖地往樓下的廚房走。

“天天吃刺身壽司和納豆飯,我已經快受不了了!走,今晚做好吃的去!”

夏目貴志還沒有回來,斑一個孤寡老貓帶着建國和淑芬在客廳裏悠哉悠哉地吃着零食看電視,在見到茨木時癟了癟嘴。

“又跟來了啊。”

茨木已經換好了這個世界的衣服,聞言坐在沙發上換掉了電視裏的動畫內容,“有意見嗎,小肥貓。”

“呸呸呸,你才是小肥貓呢!”斑惱恨地磨了磨爪子,“我的本體變成人類模樣的時候可比你帥多了,想當年,斑大人也是一位優雅美麗的貴公子啊……”

要不是因為被封印了那麽多年導致力量衰退,他也要變成美男子天天到處晃悠。

夏悠從冰箱裏端了布丁和冰激淩放在茨木面前,聞言抽了抽嘴角,“美男子……你确定不是一個頂着啤酒肚的中年禿頂猥瑣大叔嗎?”

“喵!難道我在你眼裏的形象就是這樣的?”

抱歉,還真是……

茨木彎起嘴角,“夏悠說得沒錯。”

斑頓時炸毛,兩個爪子在沙發上磨了又磨,“我要告訴貴志,你們兩個聯合起來欺負我!才幾天不見啊,你就開始向着這個家夥了!”

“貓老師,你輕點,把沙發抓破了媽媽會頭疼的。”

“我不管,都是淑芬幹的,和我沒關系。”斑迅速地收回了爪子,無辜被扣黑鍋的淑芬在一旁晃了晃尾巴。

“你別得意,塔子和滋月底就要回來了,倒時候你就別想随意在家裏進進出出了。”看着茨木眼中的得意,斑忍不住冷哼一聲朝他潑了一頭冷水。

“對哦……”夏悠扯了扯茨木的短袖,認真地道,“我爸媽旅游快回來了,開學以後我不常在家裏,你可千萬別随意進出衣櫃,要是吓到我媽媽就糟糕了。”

茨木混不在意地道:“我可以變成貓,你母親不會察覺到任何異樣的。”

“……那也不行,爸爸媽媽回來了,家裏的客房你就不能睡了。”夏悠把布丁和勺子放回他的碗裏,溫聲道,“還有四天就是冰帝的學園祭了,學園祭過後一星期要開學,我很忙的這段時間不去那邊了。”

“沒關系,我和你睡一間房就好了。”

聞言,斑差點噴出來。

夏悠額頭的青筋跳了又跳,嘴裏咬牙切齒地蹦出三個字來,“不可以……”

“我和荒已經商量好了,我會在每個星期的周六下午去他那邊,然後在周日下午的時候回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其他要緊事,平常我是不會過去的,等我開學之後,你就乖乖待在那個世界裏陪着酒吞吧。”

至于如何借口應對藤原夫婦,夏悠也已經想好了應對方法。

有夏目貴志和一歧日和幫忙做掩護的話,問題不大。她只要說不想上課外補習班,每個周末都和同為高二生的一歧日和一起學習就可以了,周六晚不回來的理由也可以說成是住在一歧日和的家中。

至于繪畫班……只能退掉了。

“一周回去一天?”茨木皺了皺眉,用心數了數,那不就意味着每七天才能和她見一面?

“不行。”想到這裏,茨木立刻一口回絕了,“這陣子你不也天天和我呆在一起嗎?為什麽開學之後就不可以了?”

“因為我要上課啊大哥,等開學以後我就高二了……”夏悠抱着腦袋頭疼地皺起了眉頭,小聲地嘀咕起來,“還好冰帝不算嚴格,跨進來以後不犯錯的話,基本都能直升大學。”

高二雖不像高三那麽緊張,但正是需要抓緊時間認真學習的時候,這要是換成天.朝,她說不定已經涼了。

“那你周六周日不是沒有課麽,周五放學以後就去另一個世界不可以嗎?”茨木退讓了一步,繼續讨價還價。

夏悠抽了抽嘴角,“可是我還要寫作業啊。”

周五下午和周六上午的時間,就是騰出來寫作業和處理事務所委托的時間。

“又是開學,又是上課。”茨木放下吃了一半的布丁,緊緊地皺起了眉頭,“那個學校到底是什麽東西,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嗎?”

這種妨礙他和夏悠的東西,茨木簡直忍不住想一爪子将它捏碎。

“當然很重要了,對每個學生來講都很重要。”夏悠拿勺子将布丁戳的稀爛,“你要是好奇我們學校的模樣,等過兩天學園祭我帶你去就是了。”

她參加的是料理社團,當天會有好多好吃的,還有大胃王比賽,每年學園祭都是校園裏的熱門。

茨木沉默了一下,片刻後才道:“……比我還重要嗎?”

“……”

“……”

夏悠抽了抽嘴角,和斑兩兩相望,一時間啞口無言。

“我明白了。”茨木身形微頓,見她遲遲不回話,眼中閃過幾絲落寞和不滿。

他本以為荒才是最棘手的家夥,卻不料在夏悠心中竟還有其他份量更重的東西。

而且為了這些東西……她甚至不願意和自己睡,還要求他乖乖地待在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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