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惡魔化”的海帶

當少女看見那金瞳中無法被掩蓋的神采時, 她就知道, 以這個威武雄壯的男人那一貫的作風和驕傲,必定要令周圍之衆心服口服地臣服在他腳下。

他只是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那一站,一句話也不用多說, 背景光芒萬丈,刺得圍觀之人忍不住默默地挪開了視線。

好似連上天都知道這樣強大的妖怪不能随意無禮地直視,蔚藍的天空中飛過來一個半透明的塑料袋,“啪”地一下糊在瞪着他的龍馬臉上。

“啊!”丸井文太嬌呼了一聲, “我的臨時垃圾袋飛走了!”

龍馬一把甩開塑料袋, 本就青黑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

“好呀!感覺真的很有意思呢, 連我也想來過兩招試試。”

彎彎的笑顏蓋住了冰藍色的瞳仁,人群中的栗發少年率先開口, 興味盎然地火上澆油, “不過我們這麽多人,每個人只打三球好了。”

“無所謂, 來戰便是。”

暖風微微吹動純白的衣角,畫面仿佛定格在銀發男人那桀骜的眼神與唇角邪魅狷狂的笑容上,仿佛他天生就該是萬衆矚目的光芒中心。

夏悠捧住自己被曬得微微發紅的臉頰,雙手微微顫抖,星眸中的天地間只剩下了那人高大偉岸的側影。

“……小悠, 你還好吧。”一歧日和擔憂地扶住她僵住的身軀。

“我快要窒息了。”

“……”

夏悠實在沒眼看了,她覺得現在看茨木總覺得有一股龍傲天初登場的即視感, 拽的跟二五八萬似得臉任誰都想沖上去打一拳。

撇下誓要力戰群雄的茨木, 她與一歧日和走到鐵絲網外的長椅邊, 感受屁股蛋被發燙的長椅做燒烤的窒息快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前陣子美術展覽館上發生的事。

龍馬被無視的徹底,黑着臉把球拍放了回去,一言不發地走到手冢國光所在的地方,顯然懶得和茨木這種腦子拎不清的奇葩對手計較。

“不二學長還是那麽唯恐天下不亂。”他習慣性地打開一罐葡萄味Ponta,希望能令自己糟糕的心情變得愉快一些。

手冢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跑上去湊熱鬧,而是靜靜地打量分析起與旁人交手的茨木的能力來。

“某種程度上,可算作是天才了,如果這個人肯致力于學習網球,不假時日一定會是個難得一見的強力對手。”圍觀片刻,手冢給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聞言,龍馬微微點頭,很快又更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會有那一天的,學習網球技巧對這家夥來說不是難事,可他根本不熱愛網球,永遠也不會有登頂的那一天。”龍馬不免感覺有些遺憾。

自小就網球技術高超的他,大多時候都處于一種獨孤求敗的境地,強大的對手難得一求,前進的道路上不免孤寂冷清。

茨木是少有能夠同時激起他心底好戰與郁悶激情的人,可他卻同樣是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對手。

這一盤比賽,打的七零八落地像小孩子間的娛樂過家家。

“嗯。”手冢應了一聲,以表同意龍馬的觀點,“能夠站在網球世界頂端的人物,從來都是最熱愛它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身體素質真的好厲害,感覺就像是電影裏的特種部隊一樣!”已經體會過與奇葩對手交鋒的菊丸蹦回來擦了擦汗,“而且脾氣和小不點一樣拽!”

龍馬輕嗤了一聲,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夏悠,壓低帽沿毫不客氣地吐槽道:“這種家夥居然也會有女朋友,真令人難以置信。”

現在的女孩子已經開始喜歡起這一款男性了嗎?他明明記得網上一直都說本土女孩子喜歡清秀溫和的草食系男子。

“他的性格跟你一樣嚣張,可是他有女朋友,你沒有。”菊丸快準狠地對身邊之人進行不補刀,随後同情地拍了拍龍馬的肩膀,“不過,既然他會有女朋友,你脫單也很簡單的。”

龍馬一噎,“我和那個家夥才不是同一類人呢!”

場上那家夥已經和好幾個人交過手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落空一球,明明根本沒有正經地進行一盤比賽,對方卻一副天下無敵的樣子,他才不會表現的那麽蠢呢。

“沒人上了嗎?那終于到我了!”

切原赤也激動地蒼蠅式搓了搓手,躍躍欲試地捏着球拍上場了。

和經歷了多年風雨歷練後變得佛系了不少的前輩不同,他對網球的激情從未消退過半分,同樣包括好勝之心。

忍足抱起雙臂,挑眉問身旁的好友,“回來的這麽快,你沒用全力吧。”

“當然,要是把那家夥打敗了,夏悠豈不是對會本大爺有意見,啊嗯?”跡部以一貫的作風答道,語氣嚣張而自信。

忍足輕笑了兩聲,他看得出來跡部今天不太在狀态之中,方才與手冢的那盤比賽也沒有進行搶七決勝。以跡部的性格,他應當會對茨木很感興趣才對,可今天一直都情緒十分平靜。

“你不和他玩玩?茨木那家夥……挺有意思的。”跡部這樣說,也算是變相承認的茨木的确有過人之處。

‘我就看看熱鬧。’忍足推了推眼鏡,沒好意思把真正的原因說出口。

他永遠都記得立南橋上那晚,銀色長發女子看他時的冷漠金瞳,一想到這個女人可能就是茨木,他就無法保持平常心和茨木對視。

忍足随口岔開話題,“最近有煩心事?”

跡部身形微頓,随後才淡淡地道:“過陣子,我應該會去美國。”

忍足沒有說話,神情卻已了然,他看着身旁從來張揚驕傲的好友露出幾分暗灰與低落的臉龐,心中微嘆一聲。

大學的幾年中,跡部沒少為打網球的事情與家中發生争執沖突。

曾經他的理想是做最強的職業網球手,如今理想已經化為了夢想,遙不可及。在長達四年的拉鋸戰中,他身心疲憊,如今已不得向現實妥協。

畢業後,他無需繼續進行學歷深造,去了美國以後自然會接受家族專門定制的一系列財閥繼承人培養訓練課程。

能讓他展露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的,是這顆黃色小球,能讓一貫驕傲的他低落失意至此的,也是這顆黃色的小球。

“有時候,本大爺真羨慕那些家夥啊……”他喃喃地說着,深藍色的眼映照着網球場美麗自由的藍天白雲,卻沒有一絲焦距。

忍足也輕輕垂下了眼眸,此刻任何安慰的話都是多餘。

周圍有無聲的悲傷在彌漫着,隐隐約約間,鼻尖又萦繞起淡淡的水仙香氣。

水仙花的花香很濃郁,猛地鑽入嗅覺之中,令忍足郁士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香氣很快消失了,仿佛是錯覺一般。

“你噴香水了?”

“本大爺才不會在打網球的時候噴這種東西。”

出汗豈不是臭死了。

跡部擡起頭來,顯然也聞到了那花香氣息,似是想到了什麽,他緊緊地擰起了眉頭,眼神犀利地審視了網球場一圈。

“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自從前陣子回國以後,就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人在背後盯着我看。”

忍足侑士挑了挑眉,“不會是你後援會裏的粉絲吧?”

“不會的。”跡部收回目光,壓下眼底的疑惑輕撫淚痣,“本大爺在家裏的時候,也頻繁出現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半夜在自己的房間裏時,被注視的感覺更為明顯,每次醒來之後卻什麽也沒看見。”

“你是不是近來壓力太大了。”

“……或許吧。”

“還是說,你遇上了妖怪?”忍足頭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開口道。

“別和本大爺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本大爺才不相信那些東西呢。”跡部嘴角一抖。

忍足卻不在意他不滿的話語,自顧自地拿來攜帶的運動包,翻來翻去最終從內襯拉鏈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小的禦守來。

“喏,這個你拿着。”

“……你這家夥,不要破壞本大爺華麗的美學!”他才不戴這種東西呢!

“你先拿着。”忍足耐心地重複道,“這是我從夏悠……朋友的神社裏要來的,之前我舅舅落水被夢魇糾纏一直睡不好覺,戴上這個就能安然入睡了。”

“不管有沒有妖怪,你戴着它睡覺試一試,說不定對睡眠質量有幫助,身體要緊。”

如果戴上禦守之後跡部就能夠安然入睡的話,他基本可以确信對方遇到了不妙的生物。

雖然不相信這種不華麗的妖怪之說,看着忍足認真的表情和關憂的眼神,跡部還是心底一暖,一邊嫌棄着,一邊收下了這個禦守。

禦守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令人舒适平靜,或許真的有什麽助眠的效果吧。

在他把禦守放進兜裏之後,一個透明的身影猶豫着在不遠處的角落不停徘徊,最終還是沒有選擇再靠近他們。

她的妖力已經不多了,禦守上面的靈氣很強,如果不小心沾染上,很可能被直接淨化掉。

小女孩尖尖的耳朵,白色的過肩短發,明黃色如花蕊般美麗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奈。

這一瞬間,夏悠似是有所感應,下意識地擡頭用目光在周圍尋找起什麽來。

然而,下一刻,網球場旁衆人的驚呼聲立刻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赤也!”幸村趴在鐵絲網外,厲聲喝着場上的少年,溫柔的面容已不複平靜。

夏悠看向網球場上的慶幸,頓時吓得差點把手裏的汽水扔掉。

茨木對面的半場上,之前那個有着一頭海帶般微卷發的俊俏少年此刻身體皮膚微微發紅,頭發以全然變成了白色,墨綠色的眼眸此刻一片猩紅,帶着幾分嗜血。

如惡魔一樣的外表足足能吓得行人倒退十步,與之前的親切可愛判若兩人。

“我沒看錯吧?”一歧日和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這是……?”

“他妖化了。”夏悠臉色微沉,語氣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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