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鹿鳴的要求
24鹿鳴的要求
樊雲匆忙回家是因為想起來他出征後，時刻和耿介還住在這裏，素娥或許不會跟将軍府的下人說自己的去處，卻有可能告訴他們兩個。
樊雲來到将軍府別院時，正見時刻輕輕關門出來。
“時兄弟……”
“噓……”時刻止住樊雲的大嗓門，“阿介在休息。我們去外面說。”
兩人離別院遠了些，樊雲急忙問：“時兄弟，夫人她離家時可有告知你們她的去向？”
時刻欲言又止，問：“你确定想要知道嗎？”
“确定。”
“不悔？”
“不悔。”
時刻抿了下唇，緩緩說道：“素娥姐姐并沒有告知我們她的去向……”
樊雲還未來得及傷心，又聽時刻說：“但是我确信她去了邊關。”時刻将之前對耿介說過的話又跟樊雲講了一遍，甚至提及了素娥妖的身份。
“我記得當時昏迷之時，曾聽到了夫人的聲音，原以為是幻覺，卻原來……她當時便在我身邊麽？”樊雲愣愣地說：“可夫人怎麽會到軍營去？她那般柔弱的女子，這一路要吃多少苦頭。”
“她是狐妖。”時刻提醒樊雲。
“妖又如何？也會累、也會疼……夫人啊……”
時刻眼看着硬朗的中年人眼眶微紅，悄無聲息地回了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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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王對樊雲十分忌憚，主要擔心對方功高蓋主，所以那天他聽完道士的一番話，雖然面上沒有什麽變化，可這心裏對樊雲卻是越來越不滿。
這天，鄭王約樊雲入宮一聚，原本想“杯酒釋兵權”，卻不料樊雲竟然主動提及解甲歸田。
“将軍這是何意？”鄭王一驚，問道。
樊雲喝多了酒，聽鄭王一問便忍不住悲上心頭，“不瞞王上，微臣的夫人……去了……”
鄭王不是一個合格的王上，因為他過于多愁善感。也正是這多愁善感，讓他看見樊雲的悲戚模樣，不忍立刻湧上心頭。
“将軍節哀。”原本在道士的提議中，鄭王應該趁着樊雲醉酒，僞裝出一副對方刺殺王上的場景，但鄭王雖然嫉妒樊雲，卻也曾經欽慕于樊雲的将帥才能，便只決定收回兵權。此時聽到樊雲的話，又聽說對方主動告老還鄉，心生愧疚。
“愛卿若是走了，這鄭國社稷可如何啊？”
“君上不必再勸，臣心意已決。”樊雲內心堅定不移，“我鄭國人才濟濟，即便少了樊某也不無大礙。”
“樊愛卿……”
“還望君上成全。”樊雲向鄭王行大禮。
“也罷……孤便準了大将軍。”
“謝王上。”
偷聽的道士聽到這可謂心急如焚，說好了殺人滅口，這算怎麽回事兒？等樊雲離開，道士趕緊去勸鄭王，鄭王在這個問題上卻十分堅持，最後道士只得放棄。
道士心有不忿，但他目前還需要鄭王，最終也只得吞下這口氣。可道士終是心有不甘，趁着将軍離府之日，偷偷跑來将軍府，想要找機會在他身上下個小鬼。這道士也不一般，他主修役鬼之術，時常利用小鬼幫自己暗中辦事。
這天是将軍告老還鄉的日子，耿介幾人也準備結束歷練回無時山，不言與虛谷流浪許久，同樣準備回去看看。三撥人最後一次聚一起，各說了再見便就地分別。
這役鬼道士不來不知道，一來卻發現——妖丹算什麽？妖丹再珍貴能有靈獸的魄珍貴？前者只能歸于珍寶，後者卻是可遇不可求。
役鬼道士将二人面貌記在心中，最後深深看了那二人一眼轉身離去。
耿介五人經此一番皆有變化，一心想要回無時山讓山主看看。
可誰又能想到……等他們回了無時山時，山主卻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封信，由山中動物交給耿介幾人。
【待歸，吾已去。此行歷練一遭，想必多有感悟。
無時山交予适者，他人可任擇去留。
時刻吾孫，頗有仙緣，然此緣與無時相背，望離去，無大事，勿來歸。】
看完山主的信，時刻沒有多留，當天便離開了無時山，只有一點，他帶走了耿介。耿介受傷頗重，眼瞅着就剩下一月光景，霜楓幾人自然不同意時刻将耿介帶走，怕連日奔波家中耿介的負擔。耿介本來就想離開，等他收到系統的留言後就更得走了。
【叮，系統留言：宿主，前輩回複我了。前輩說，這種情況只要完成任務發布者的任務就可以直接脫離世界。因此宿主不必擔心，安心完成任務即可。】
“我和阿刻一起走。”耿介有些虛弱地開口。
嘉樂露出不同意的表情，“阿介，你……”
“三哥，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耿介灑脫地一笑，“所以才更想趁此機會外出看看，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可是……”
霜楓急着要說什麽，卻被唐鏡攔住。
唐鏡認真地看着耿介，說：“小師弟，會再見的。”
耿介笑笑，他做不到，那便不應該給出承諾。
時刻之前一直沒說話，待走時才跟幾位哥姊道別，“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可在相見，時刻在此謝過阿姊和二哥三哥過去十幾年的悉心照顧。若時刻确有仙緣，必以正直為限，以維護正義為任，以三位為榜樣。”
待下了山，在山上鎮定自若的時刻才第一次露出迷茫和慌張。
“阿介，我沒家了……”
耿介想：果然還是個孩子啊。
“爺爺為什麽一定要趕我走？我可以不要仙緣的……”時刻委屈地說：“爺爺明知道我對無時山有多看重。”
“也許山主是知道什麽了呢。”耿介想起來，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系統曾經跟他說過時刻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山主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他的朋友似乎很多，比如……不言的師父。
不言當初迷路誤入無時山，後來山主将不言送走，之後每年都會收到不言長輩送來的禮物。不言的推演能力有多厲害，他的師父只會有過，而不會不及。山主既然能得到時刻有仙緣的消息，說不定還會知道些其他的。
“你喜歡無時山嗎？”耿介沒有繼續上一個話題，反而這樣問時刻。
時刻的眼圈還紅着，奇怪地看了耿介一眼後點點頭。
“你願意守護她麽？”
“當然。”
“那便更要想辦法讓自己變得強大，不然怎麽保護無時山呢？”耿介說：“師父說你頗有仙緣，又何嘗不是把無時山托付給了你？修真者在普通人之間的威望有多大，你應當知道的。”
“爺爺說相背……”
“大概預示着你未來仙途不順，或許還會多經磨難。此地的‘無時’代表的應是你在無時山的生活，相背代表相反，也許是指你在修仙路上會是個小可憐。這應當是師父給你的告誡，告誡你須堅定內心，不懈前行，不能因着挫折而放棄。”
時刻的眼睛亮了起來，“那、那最後爺爺說的……”
“如果你半途而廢，學了個半吊子回來，豈不是讓師父顏面盡損？這是師父對你的要求，也是期盼。”耿介微笑道：“他相信他的孫兒能成大器。若是某日阿刻問鼎仙尊，這還不能算是大事麽？”
“我明白了。”時刻一改方才的沮喪，回頭看了一眼無時山，仍顯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堅定的神色，心中不免有悵然若失的存在，可更多是對未來責任的擔負。
耿介正笑着突然一怔，猶豫片刻與時刻說：“我要離開了。”
時刻一愣.
“你懂我的。”耿介說：“不然也不會寧願惹火阿姊和哥哥們也要帶我走。”
時刻抿着唇，他寧願不懂。耿介不想在親近人面前死去，他早就明白的，不願意讓別人發現他的狼狽是一回事兒，更多的不想讓他們傷心。看着跟自己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人日漸虛弱，這不僅對患者是一種折磨，對周圍人也是一種折磨。
時刻又想哭了。
“別哭，笑一笑。”耿介說着一轉身，與時刻背道而馳。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耿介連忙聯系系統。
【系統，你剛才說什麽？任務完成了？】這也是耿介之所以提出與時刻分別的原因之一。原本在他的設想中，他會想辦法吊住自己的命，一直到時刻二十歲成人，但就在剛才，他收到了系統發布的“任務成功”的消息。
【是的，就在剛才，任務變成了完成狀态。】
【可時刻現在才十五歲，在古代男子二十歲方可行加冠禮。】
【系統也不清楚，總之建議宿主盡快離開，您的精神體有待修複。】
【如果我走了，鹿鳴這個身體……】
【化成白骨吧大概，畢竟都十年了。】
【……你這時候可以換個委婉的說法，謝謝。】
【會消散世間。】
【算了，走吧。】
耿介脫離了鹿鳴的身體，鹿鳴的身體果然像系統說得那般頃刻變成了白骨，但耿介不知道的是，時刻一直跟在他身後。時刻一開始只是怕耿介照顧不好自己，于是想着跟在他身後，以便于在耿介不知道的情況下好幫助他，卻不料親眼見證了一場人化白骨的場面。
時刻整個人都是懵的，他在原地站立許久方敢邁步。
耿介留下的白骨還在原地，時刻顫着手将白骨捧起來，內心悲痛欲絕。
“自從知道你是妖，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的原型。”盡管是以白骨的形态。
這是一具鹿的骸骨，也就是說……
“原來你是一只鹿妖嗎？”時刻突然一頓，匆忙去檢查骸骨的腿部骨頭。
後退骨頭處有一道擦傷……時刻知道那是箭造成的傷。
“原來……耿介便是鹿鳴麽？”時刻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