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尊篇(7)
魔尊篇(7)
等到容青萱收拾好,去到浮生殿的時候,她真是四顧茫然。
浮生殿空着的屋子很多,容青萱不知道朝飲月到底安排了哪一間給她,也許根本沒有安排。
容青萱無措地咬了咬唇,她的命運又開始風雨飄搖起來,以後她再也不私自做主,繡什麽愛心了。
與此同時,浮瀾也有些犯難,要在尊上居住的寝宮裏加一張小床,這并不為難,問題是尊上希望浮瀾把這張小床加在她那張大床的旁邊。
浮瀾扶額,這又是何必呢,尊上直接和那小女修睡在一起不就行了嗎?倒省去了這許許多多的麻煩。
尊上就算了,阿晚也來添亂,晚晚在她身上爬過來爬過去就沒有停歇過,浮瀾伸出兩指掐住晚晚的頭,她望向阿晚:“故意的?”
阿晚嬉皮笑臉地将晚晚接了回去:“我怎麽敢。”
“我就是想知道那小女修到底是誰,怎麽有這麽大的本事。”
浮瀾也不知道,碰巧裏面的魔修出來了,說是一切都布置好了。
當容青萱看見她以後要住的地方的時候,她是震驚的,就連222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那是一張與大床齊高但比大床小上很多的小床,挨着大床放着,上面枕頭被子都已經放好了。
容青萱坐在床上,她托着腮發愣,直到窗戶底下的蠻蠻叫了兩聲,容青萱沖過去,興奮地叫:“大蠻小蠻。”
兩只鳥伸長脖子蹭了蹭容青萱的臉,大蠻用翅膀指了指裏面,容青萱會意:“是,我以後就住這裏了。”
大蠻看看小蠻,顯然它們兩個都猜不透尊上的心思。
而此時那不為人猜透的朝飲月正在地牢裏,原本齊落衡是要單獨關押的,但朝飲月大發善心,讓他們師徒見面同甘共苦。
“師弟,師尊當時可是義無反顧地要保你,既然如此,将師尊所受雷刑分一半給你,你也是願意的吧。”朝飲月漫不經心間,就幾乎定下了齊落衡的生死。
長明是劍尊,修為深厚,尚在受了雷刑之後變成這副模樣,齊落衡想,要是他也受了雷刑,依照他的修為,他一定會死的。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齊落衡陷入癫狂的境地,他嘶吼着說:“我不願意。”
齊落衡那半張腐爛的臉因為猙獰而顯得更加可怖,他脫口而出:“你的雷刑是他判的,你要報複就應該只報複他。”
言外之意,跟他毫無關系,不知道長明心不心寒啊。
朝飲月看見長明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不明的情緒,高傲、絕無私心的長明劍尊,原來也會因為這樣的小事受不了啊。
朝飲月還以為,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對待他呢。
好有意思,朝飲月擡起手指,瞬間就有一道雷劈到齊落衡身上,齊落衡慘叫一聲,“你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不是要放過他嗎?這一切明明都是長明的錯啊。
“我樂意啊,我不是從來出爾反爾嗎?”
朝飲月走到齊落衡面前,“但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條件可談,你告訴我,白樂水在哪兒,我就放過你。”
齊落衡咬牙切齒:“你休想。”
白樂水是他所愛之人,更是他唯一的機會,她的下落是最最要緊的,齊落衡握緊鎖鏈,看來是打算死磕到底了。
朝飲月也不生氣,一雙好看的眼眸裏閃動的是嗜血的狂熱,那是齊落衡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
“那就看白樂水能藏到你受雷刑的第幾日了。”
朝飲月起身,長明突然開口:“讓你受雷刑的是我,你應該跟我鬧,而不是去折磨你的師弟。”
鬧?朝飲月隐了唇邊的笑意,“我為什麽要跟你鬧,讓我下地獄的人是誰,我記得一清二楚。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師尊說話可要小心點,免得我一個不如意,就踏平了蒼靈山。”
如今朝飲月是當世唯一的高手,除非蒼靈山能夠拿出隕滅大陣,否則這世間根本沒有人能奈何得了她。
她就算真的踏平了蒼靈山,長明也毫無克制之法。
“師尊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大喊大叫,質問你為什麽冤枉了我?”虛空擡起長明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朝飲月一個巴掌打到他臉上,真氣凝成,長明的臉很快紅了,朝飲月笑意盈盈道:“那多沒意思啊。”
她是被冤枉了,多出來的人命她不會背,但她不可能傻到去質問長明,因為長明本來就覺得她該死。
更何況,即使她不哭不鬧,也照樣有人會看見她,想起那個小女修,朝飲月總算是真心實意地笑了起來。
要是告訴容青萱這一切,她肯定會站在她這邊的。
“尊上可是要直接回浮生殿?”浮瀾跟在朝飲月身邊,剛剛阿晚又出去了,她發誓要把白樂水給捉回來。
她手底下向來沒有能逃走的人。
“是,她過來了嗎?”
“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進浮生殿了,在跟蠻蠻玩。”
朝飲月步子一頓,跟在她後面的浮瀾也着急停下來,浮瀾擡眼問:“怎麽了,尊上?”
朝飲月轉過身,“我剛從地牢出來,要是衣服上沾了血,不是會吓到她?”
浮瀾看向朝飲月那一身玄色衣袍,只在袖口處有些金線勾勒出來的花紋,她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她咽了回去,如此反複,直到朝飲月不耐,浮瀾才道:“尊上,你的衣服即使是沾上了血……也看不出來的。”
而且那小女修怕的東西都千奇百怪的,以前她特別害怕蠻蠻,結果現在蠻蠻都快成她的寵物了。
甚至剛剛遇見阿晚的時候,她還上手摸了摸阿晚懷中的晚晚,對于容青萱怕的東西,浮瀾完全摸不着頭腦。
“不行,”朝飲月冷臉道,“我要換身衣服再回浮生殿。”
朝飲月一臉嚴肅地前往織室,倒是吓了廣玉她們三個一大跳。
新換的衣服與之前那件沒什麽兩樣,反正浮瀾是看不出來,但一進浮生殿,容青萱就問:“你去織室了?”
容青萱跑到朝飲月跟前,浮瀾很有眼力勁兒地退了下去,容青萱上手摸了摸朝飲月的衣服,“還是那件新的。”
放眼整個魔界,只有容青萱有這樣的膽子,朝飲月在想,她是不是讓這小女修太放肆了些。
朝飲月握住容青萱的手,與她手腕處黑色的布料形成鮮明的對比,“你怎麽知道?”
“這裏啊,”容青萱指了指朝飲月的袖口,“這裏是我繡的。”
朝飲月看過去,只有那裏的金線做了雙層,一看就是第一遍繡毀了,再由人補繡的第二遍。
她再擡頭看向容青萱,小女修頗有些自豪,朝飲月松開手,沒好氣地說:“繡得難看……”
容青萱盯着朝飲月,一雙小鹿眼睛,水光潋滟的,要是說了重話,大概會哭出來。
朝飲月哼了一聲,“繡得倒是不難看。”
容青萱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眼睛彎成月牙,既可愛又漂亮,難怪在織室那麽讨人喜歡了。
朝飲月摸上容青萱的臉,真想把容青萱就鎖在這浮生殿,讓她只笑給她一個人看。
朝飲月走火入魔,成為魔尊之後,天下關于她的故事亂七八糟,她也不是做不出來這樣事的人。
容青萱毫無覺察。
到了晚上入睡的時候,容青萱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她可能是有點認床。
朝飲月伸手按住了她的腰,容青萱瞬間僵住不動了,朝飲月道:“轉過來。”
“我不能轉過來。”容青萱弱弱道。
“為什麽不能?”難道看一眼她朝飲月,她就會吃人嗎?
“我不要把後背對着那面牆,好吓人。”容青萱戰戰兢兢,她一時不知道那面牆和冷聲的大反派,到底誰更吓人。
都是好幾日之前用來威脅容青萱的事情了,朝飲月沒想到容青萱還記得,細看容青萱小小地發着抖,應該是怕極了。
朝飲月點亮浮生殿所有的燭火,将那面牆翻來覆去地照了一遍,見容青萱還是不信,又伸手往空中一指,那面牆壁掉了塊磚頭下來,裏面果然只有磚頭,容青萱放心了,很快就睡着了。
原來不是認床,是害怕。
容青萱睡相很乖,不會亂動一下,朝飲月勾了勾唇,對着容青萱的背影打了個響指,容青萱就滾到了她懷裏。
朝飲月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容青萱的小臉。
朝飲月莫名想起那日用重了力,容青萱的臉上就添了紅痕。
這樣的小女修最是矜貴,這話大抵也是苗香薇告訴她的。
正道的女修不像魔修,魔生來就是魔,有一副上好的根骨,她們修行是從脫離肉體凡胎開始。
苗香薇讓朝飲月要是真的動了尋個小女修的心思,可不要一不小心就将人殺死了。
朝飲月的手指按上容青萱不笑的時候并不明顯的酒窩,有風過,發絲掠過容青萱的鼻尖讓她有點發癢。
容青萱聳了聳鼻子,一頭栽進了朝飲月懷裏,像只小貓亂蹭,終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勢才停下來,朝飲月正要撩開發絲的手一頓,摸到了容青萱的頭上。
朝飲月總算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