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秦星第二天醒來不像平時懶懶散散磨磨蹭蹭，眼跟不瞑目似的，一瞬間張大。
他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的，翻身而起，看到楚辰正在沙發上撸狗。
奶球在楚辰旁邊分外端莊，不敢撒歡，秦星覺得這狗是給它整明白了，挺知道該對誰講禮貌。
秦星拿眼睛瞧瞧尋找昨夜靡靡罪證，發現已經被楚辰全銷毀了。
秦星立刻放下心來，又躺下癱成大字，黏糊糊地跟楚辰說：“我渾身疼。”
他跟撒嬌似的，楚辰也就不客氣了。
楚辰說：“寶兒，我沒怎麽你，你這好像我幹啥了一樣。”
說不上為什麽，楚辰的聲音總讓人覺得有種不要臉的勁兒。
秦星被楚辰的聲兒給整不好意思了，拖長調子說：“非禮勿言。”
楚辰接話：“好的，給你保密。”
秦星揉了揉自己的臉，從指縫看出去，說：“楚辰，你也得跟我交換一個真正的秘密，不然我很吃虧。”
昨天不僅酒醉暴露了秘密，甚至還把某些頭一回給交代出去了。
屬實是虧大了。
楚辰走床邊把人跟大狗子一樣拖起來，說：“行，我給你準備着。”
秦星比賽拿獎得到很多恭賀，但他覺得自己得到的最高禮遇，還得是梁三高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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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三高把秦星的那首《我是老郝》做了班級閱讀素材。
打印、發放、全班傳閱并做閱讀理解。
社牛如秦星，都險些不想做人了。
收到閱讀材料全班起哄。
秦星給四端群裏發消息：梁三高才是天下第一無厘頭！！！
四端諸位都快笑瘋了，瘋狂做閱讀理解。
這份閱讀材料簡直成了向來不做人的楚辰的快樂文獻。
梁三高還是頭一次見楚辰這麽積極主動舉手回答問題。
梁三高覺得稀奇，點名楚辰回答這首歌的全文大意總結。
楚辰起來分析《老郝》的結構，說這其實是一個無限流闖關的概念，五次嘗試層層遞進，最後老郝心态變化，完成人物角色蛻變。
原本角色的目标目标是茍住自己一人之命，到最後變成了保住四萬萬國人的命。
老郝所代表的，毫無疑問是中國氣象。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心懷天下，但是鐵騎侵踏之時，無數個小我，彙聚成“為萬世開太平”的“不退”。
楚辰的确喜歡這首歌，他覺得秦星很會寫。
“說得好！”主席鼓掌。
“還可以，這個閱讀理解比你平時敷衍得好多了，”梁三高說楚辰，“是因為跟作者一個宿舍是嗎？”
楚辰笑：“是因為非常喜歡這位作者。”
秦星驀地轉頭，天陰有雨，空氣濕噠噠的，到處有一種微弱的細膩的翕動。
窗外最後一朵白色玉蘭重重墜地，秦星心頭有了答案。
梁三高宣布：“班級雜志《二生三》第四期主版就登這首歌詞還有大家的評論，想寫的都寫。”
因為大家一起參與了許多事，文二班的班級凝聚力日漸變強。
很多年後秦星翻開一本泛黃的《二生三》，空氣裏忽然呈現出一種教室裏的氣味。
二十八歲的秦星猝不及防濕了眼，原來他曾經十七八。
原來他曾經在匆忙學習生涯之中，騰出過一個青春的間隙，安放了他那麽喜歡的人。
雜志印出來已經是五月下旬，大家領到自己衆籌的雜志，紛紛來找秦星簽字。
就等着秦星火了。
與此同時，大家的學習壓力也日漸增大。
小學霸們愈加起早貪黑了起來。
楚辰母親有天聽說附中一個孩子中暑學暈了，難得給楚辰打了個電話，讓楚辰注意着點休息可別生病。
楚辰在木雕館接電話，心想母親總是有本事把一些場景變得難堪。
比如現在，其實她确實是覺得天氣太熱關心楚辰，但她就能表達成希望楚辰可別生病耽誤了學習。
家長把孩子當成實現目标的工具，孩子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剝掉一句簡單話語裏的負面情緒。
楚辰已經習慣從母親的話裏找到一些不那麽傷人的重點。
楚辰領受完關心跟母親說杭州那邊畫室有老師聯系他，如果順利的話，會給他免掉學費。他想去杭州的畫室。
楚辰媽媽不同意：“跑那麽遠幹什麽？”
楚辰說附中老師給的建議，他素描短板，那邊老師專業度高、見識廣。
楚辰媽媽想了想，說：“再看看吧。”
楚辰沒再逼近，問母親最近生意怎麽樣。
秦星那個做電商的主意楚辰媽媽采納了，最近忙着搞直播間搭建整個供應鏈，人忙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網店資質辦好了，”楚辰媽媽記起來個事，“哦不我跟你說了約了人談事兒呢，挂了哈。杭州不許去啊。”
楚辰先斬後奏做好了一切，他已經跟杭州那邊聯系好了，并不是征求母親同意。
楚辰對母親說：“我已經決定過去了，媽。”
“你都決定了，這是通知我？”楚辰媽媽一陣不舒服，“行啊你楚辰，都說孩子大了不聽話，我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
楚辰說：“媽，您就讓我這一次吧。”
楚辰媽媽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哪兒管得了你啊。”
說着她挂了電話。
楚辰終于把這事兒跟母親攤牌完畢，即使母親反對，他也覺得自己再沒有其他的顧盼之憂了。
楚辰立刻給秦星打電話，語音一撥就斷了，秦星應該在通話中。
木雕館活結束之後王陽跟楚辰說：“哦對了我爸前段時間認識了個高人，給人看病賊厲害，我哪天給你們搭個線。”
楚辰拍了拍王陽肩膀說：“謝謝哥，我走了。”
王陽看着楚辰跑出木雕館，覺得真是活久見。
楚辰還會跑步呢。
楚辰掃了輛共享單車，長腿一跨騎車往學校趕，自己都覺得自己莽莽撞撞的。
一頭撞進青春的長風裏。
傻乎乎的。
秦星挂了海遠電話悶得慌，給楚辰打電話。
但是楚辰沒接。
秦星從排練室出來，心裏很難過，自己跑去小廣場的聖賢牆後頭靠着牆消化海遠給的消息。
一會兒楚辰的電話過來了，秦星接起，兩人同時說話。
楚辰說：“我有個好消息。”
秦星說：“楚辰，你在哪……”
楚辰的興奮在聽見秦星沉沉的聲音之後消失，楚辰問：“怎麽了？”
秦星說：“你在哪，我想見你。”
楚辰說：“你在哪，我過來。別挂電話。”
秦星聽見楚辰的氣息，忙說：“你別跑，我去找你。”
兩個少年在無星無月的夜晚朝彼此跑去。
在學校體育館背後的大道上碰到面，秦星跑太快喘息不定，扶着膝蓋。
楚辰一把将他拉自己懷裏，秦星呆了一下，靠住楚辰的肩，緊緊擁住楚辰的腰。
夜風微涼，道路兩旁多年的梧桐長着大大的葉片，遮着他們。
楚辰撫着秦星的背，等到兩人喘息都平複，楚辰說：“怎麽了？別難過。”
秦星臉頰挨着楚辰的肩，心想又給他算到了。
秦星說：“海遠打電話給我說路野爺爺去世了，雖然是壽終正寝但我還是很emo。我一emo就犯傻，就想到你爸爸沒的時候你多難過。但是最讓我難受的是，我那會兒還不認識你，不能抱抱你。”
隔着好多年的時間，秦星想抱抱七八歲的楚辰。
所以他現在很用力，要把那時候沒能給的擁抱加倍抱回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是蟬鳴喧天。
楚辰想到初見第二次，秦星恨不得跟他打起來。
那時候他因為誤會秦星是蔣千樂不聽話的源頭，滿心怨怼。
時至今日，楚辰在一個夏日潮熱的擁抱之中，再度辨出了自己的真心。
他有這麽喜歡秦星啊。
回宿舍秦星還沒來得及坐下，盧文微信敲秦星。
盧文還是幹正事的，在貼吧裏發起了一個“未來有你”的活動。
高三生馬上就要畢業了，學校裏壓力到達峰值，活動參與者寥寥。
盧文請秦星來給自己當水軍來了，給秦星撥了個語音，“你們宿舍的人都給我推一下啊！”
秦星在宿舍裏亂竄，跟盧文說着話，還要楚辰喂自己一口青梅凍：“叫爸爸。诶這個我要吃……”
盧文：“你是我親爹。诶你跟誰說話？”
秦星說：“你親媽。”
盧文：“……”
楚辰：？
某人是不是對自己的家庭地位，不太清楚啊。
得教教他了。
秦星認真幫盧文回了貼，他真名上網，回完帖果然引來不少關注。
四端大家也幫忙回了回。
秦星洗澡的時候一直哼歌，覺得今天好多了。
有楚辰在，他心裏很安定。
秦星出來躺好，收到盧文給秦星發那個校霸貼。
有一個ID叫做的“哪兒有校霸就有我”，每日一問：兩個校霸今天打起來了嗎？到底誰贏了。
然後，一堆回帖——
怎麽打。
哪種打法。
誰在上面。
秦星真的respect。
這幫看熱鬧的，真的不純潔。
然後秦星就很純潔地，夢到了楚辰。
夢裏細密的情.欲纏繞，點燃了十七歲少年夢中的身體。
秦星溺在裏頭，跟心上、眼中、夢裏的少年糾纏不休。
第二天秦星睜眼，感覺自己腦門上寫了大大的兩個字：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