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環城火車(18)
環城火車(18)
忽然意識到這一點讓趙湛恩只覺得一陣背後發涼,這列火車很可能根本就是一個騙局!
但這些問題她現在無法去證實,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可能進入車頭了,她只能在一到第五節車廂內活動,一切的問題她也只能在這五節車廂的空間裏解決。
“對了,我查到了一件事情。”通訊員忽然說:“我查到了和你一起出現的那個乘務員,叫常舟的那個人,在半年前已經死了,就死在這列火車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隊長他們,不過他們應該沒來得及告訴你。”
這件事趙湛恩已經知道了,但她還是表示感謝的點了點頭。她正要問些細節,卻發現身後那扇車廂門後的撞擊聲忽然停下了。
身後那扇車廂門是驟然平靜下來的,這種感覺非常詭異,毫無預兆,那瘋狂的力道就像是被什麽外力硬生生的切斷了一樣。
趙湛恩和通訊員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明顯覺得不對勁的意味。然而根本不等他們多想,那扇車廂門後就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叫。
是鄭璇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異常驚恐,就像是有什麽妖魔鬼怪要把她抓走似的,一邊驚叫着瘋狂的喊着救命,一邊拼命拍打着車門。
她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極具穿透力的一下子傳出去了很遠,整節車廂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乘客們紛紛探頭看了過來。
在漆黑的車廂裏,被很多張大白臉直直的看着,這場面一點也不比在餐廳冰櫃裏看到常舟時的恐怖程度好到哪裏去。
趙湛恩想和乘客們解釋一下什麽,鄭璇的聲音就先一步從門後傳了出來:“常舟,常舟要把我抓走!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他是鬼啊!”
鄭璇的聲音在幾句話之內變得越發凄厲起來,每一聲都在瘋狂的沖擊着所有人的耳膜:“司徒!司徒,你開門放我過去,他就要抓到我了!司徒,救我……”
趙湛恩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原來“它”影響人的精神值也不僅僅是靠吓人,竟然還可以用上情理道德,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動搖人的心神。
為了避免受到影響,趙湛恩幹脆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捂耳朵基本沒什麽用處,鄭璇尖銳的叫喊聲還是會像針一樣刺進她的耳朵,好像直接出現在她腦海中一樣轟然炸響。
“司徒!”鄭璇大叫着,聲音陡然拔高:“司徒大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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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喊出來,整節車廂裏在看熱鬧的乘客臉色都變得十分怪異。
趙湛恩這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小心的問通訊員:“她是不是在用叫我名字的方式,企圖控制我的精神?”
“應該是這樣。”通訊員神色怪異的看着她,說真的司徒大勇這個名字真是太魔性了,以至于他現在竟然一時想不起眼前這個女學生的真名了。
趙湛恩點點頭,在鄭璇堅持不斷的大喊“司徒大勇”這個名字的間隙敲了敲車廂門,小聲地說:“我不叫司徒大勇,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
鄭璇:“……”
車廂裏頃刻間安靜了下來,趙湛恩一時竟有些不習慣,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她感覺自己耳邊還在嗡嗡的響着回聲。
通訊員借這個機會找了一根繩子把車廂門的把手死死捆住,又搬了旁邊的矮櫃抵住了車門,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鄭璇好像是真的放棄了讓趙湛恩給她開門的打算,一直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也可能是認為無法控制趙湛恩,所以去想別的辦法了。
暫時解決了這個麻煩,可這列火車卻依然沒有到站。不僅如此,這條隧道也像是沒有盡頭一樣,窗外依然一片漆黑。
趙湛恩不敢放松,關于這列火車的問題她已經清楚了一個大概。這列火車上只有她一個乘務員,鄭璇是被“它”控制的人,也就是這列火車上的“它”。而常舟是之前死在這列火車上的乘務員,在死後還一直在列車上游蕩,可能是在尋找“替身”。
身為乘務員如果死在這裏火車上,最有可能的就是化成“它”的一部分,永遠沉入另一個世界。但也有極少數的人會變成鬼,留在原地。
常舟已經死了半年了,在這半年之內火車不可能一次都沒有開過,雖然這列火車上的的乘務員未必全部都死了,但以這次的難度來看,孤身一人順利通關的概率實在不高。而常舟沒有搶到一次人,這足以證明在這裏“它”的控制地位幾乎是絕對的。
趙湛恩和通訊員讨論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又問了問他有沒有其他線索。
通訊員回到座位上,把探照燈收起來,随後拿起了一個看起來很像平板電腦的東西打開給趙湛恩看。
那是一份人名單,是兩年前朝溪市被封鎖之前這個火車站上的所有工作人員。鄭璇的名字赫然在目,她就是這列火車上的乘務員。
通訊員打開了另一份名單,指了指上面鄭璇的名字:“這是這列火車正常運行的最後一個班次的工作人員。”
趙湛恩向他指的地方看過去,鄭璇并不是從一開始就被安排這一次的班,她是替別人的班,而且看排班表的樣子,她幾乎是在最後時刻才換的班。
“那一班火車上,所有的工作人員是不是都死了?”
“當時的記錄上顯示,除鄭璇之外的所有工作人員在火車到站的時候全部死亡。”
趙湛恩點點頭,鄭璇會成為“它”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換班這件事。她是替和她換班的那個人上了那列火車,心境和其他人都不相同,所以才會更容易被“它”控制。而這兩年間她一直被困在這列火車上,有一部分屬于她自己的原因可能就是在尋找當年和她換班的那個人。
從邏輯上只能推到這種程度了,趙湛恩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過至少應該是接近的。“它”在很大程度上會保留原本那個人的思維和感情,或許可以根據這一點來找到攻破它的辦法。
趙湛恩認真的看了幾遍那幾張排班表,思索了一會問通訊員:“能幫我找到和鄭璇換班的那個人的個人信息嗎?”
通訊員沒有問她為什麽,也沒有推脫或是說任何推辭的話,只拿過去看了一眼,說了一句“我試試”,就低頭在平板電腦上敲擊起來。
趙湛恩沒有問他需要多長時間,趁這個間隙簡單的思考整理了一下現在已知的所有事情。随後向通訊員笑了笑,探身過去低聲問:“能不能再幫我查一下兩年前這列火車的行駛路線啊。”
通訊員沒有多話,只點了一下頭,眼睛都沒擡,他的手一刻不停的在平板上敲擊着,速度快到讓人只感覺一陣眼花缭亂。
趙湛恩從來沒有想過通訊員可能找不到她想要的東西,也根本沒想過找這些東西可能會用很長的時間。她對第二支小隊有一種很奇異的信任,盡管不了解卻覺得他們相當可靠,而且和他們相不相信她沒有什麽關系。
在等待的時間裏,她在腦中飛快的把所有的規則回想了一遍,想看看還有沒有被她忽略的地方,以及可能被她漏掉的關于“它”的細節。
不等她想出什麽結果,通訊員已經把她要找的資料找出來了,直接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道了一聲謝,就低頭專心看了起來。
在火車站所能找到的人員資料信息并不多,作為招收一個工作人員所需要的資料無非是姓名性別學歷以及工作學習經歷這些內容,對于具體了解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作用并不大。
但在找不到其他信息的情況下,趙湛恩也只能先把現有的資料記下來,盡可能的去還原那個人的形象。
她把這些內容背下來,想象了一下當時可能發生的事情經過。她覺得鄭璇對那個人原本應該不至于有太大的怨恨,兩個人之前的關系至少不算太差,否則她最開始就不會答應換班。
“我只能查到車站內部的資料,火車站外有污染屏蔽。”通訊員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像是也對自己只查到了這點資料有些不滿。
“這已經很多了,真是多謝了。”趙湛恩把平板電腦推回去:“不然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從哪裏才能知道。”
她話還沒說完,車廂裏忽然響起了一個響亮的廣播腔,配合着激蕩歡快的音樂炸響起來,頃刻間響徹了整列火車。
“第九套廣播體操現在開始!”
震耳欲聾的聲音讓趙湛恩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把平板電腦推到地上去。
她只一頓,就立刻擡頭向車廂中看去。只見周圍的乘客聽見聲音只是微微的驚詫了一下,就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去了,好像根本沒聽到這個聲音。
按照規則上說的,乘客在聽到第九套廣播體操的時候要無視這個聲音,現在響起的這個聲音和他們沒有什麽關系,只和她有關系。
她知道她現在應該立刻去找乘務長,因為她是這列火車上唯一一個列車員,除了她沒有人能去做這件事。
但對于乘務長,對于這現在響起的這段音樂她完全一無所知,這與她之前在這列火車上所知道的一切沒有什麽關聯,她不确定這些事情背後的意義是什麽,所以這一次她想稍微等一等,看看如果沒有按照規則上要求去做,會發生什麽事。
趙湛恩沒有動,通訊員也沒有問。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通訊員無視廣播聲的反應比這節車廂裏的任何人都來的真實,他就像是真的沒聽到。
在這節車廂裏,沒有人知道乘務員此時該做什麽,所以他們對于趙湛恩還在這裏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反應。可趙湛恩還是沒能在這節車廂裏停留太久,因為在廣播中播的第九套廣播體操播到一半的時候,車廂內彌漫着的看起來很淡的黑霧又開始聚集起來,像之前一樣開始慢慢地蒸騰起來。
在廣播接近尾聲的時候,原本已平靜下來的後方車廂門也再次響起了敲門聲和撞擊聲,好像真的有人在門後瘋狂的撞擊着車廂門。門在晃動着,連同門口擋着的矮櫃都在随之顫動,那扇門好像随時都會被撞開。
現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趙湛恩再觀察什麽了,廣播是給她聽的,她如果再不去找乘務長,車廂裏的乘客可真的會有危險。
可是乘務長又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