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對,把這株移除了,還有那株也不要了。”
郁卿起了個大早,忽然聽見花園外頭吵鬧的說話聲,轉了個步伐,好奇走出去張望。
花園裏,王芬正指揮着花工們清理花草。
郁卿疑惑地眨了眨眸,她沒記錯的話,這幾株文珠蘭是霍斯前不久才叫人種下的,說是精心培育的繁盛品種。
怎麽現在又不要了。
“芬姨,好好的怎麽把它們鏟了呀?”
王芬回頭見是她,笑笑說道:“先生說這些植物的葉子對小貓有害,怕它将來頑皮誤食,便特地吩咐我将這些都給挪出去。”
“是他吩咐的?”郁卿有些詫異。
“當然是了,我也是沒養過寵物的,多虧先生提醒呢。”
郁卿原以為霍斯言是迫于她苦苦哀求,才勉為其難地同意留下小貓,沒想到他背地裏也為小貓做了打算。
若非她今天起早來花園裏看,恐怕不會知道這事。
畢竟她對這裏種植了哪些東西從來都沒放在心上,少了什麽也不會去在意。
小姑娘白淨的臉上露出一抹由衷地淺笑。
天際朝陽初升,燦爛的讓人睜不開眼。
郁卿心想,今兒肯定是一個烈焰晴天,不然怎麽才剛初升的陽光,打在身上,她就已經覺得心裏暖暖的呢。
見花工忙碌,她也來了興致,拿過一旁的小鏟子,蹲在地上學着他們鏟泥土。
小貓是她要養的,她也該出一份力才對。
正熱火朝天興致勃勃挖着土時,脖子忽然一熱。
郁卿下意識瑟縮了下,回過頭。
霍斯言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用溫熱的牛奶杯杯壁碰了一下她的後脖頸。
男人居高臨下的望着他,聲響不疾不徐,“早餐都不吃了,跑出來玩土?”
“你起來啦?”小姑娘蹲在地上 仰頭看他,星眸燦爛,比初升朝陽還要明媚耀眼。
霍斯言把牛奶遞給她:“別給他們搗亂,進來吃早餐。”
“我哪有搗亂……”
她小聲控訴了句,接過牛奶杯,乖乖跟在霍斯言身後走進去。
*
餐桌上。
郁卿一邊捧着杯子小口喝着,一邊偷瞄對面男人的臉色。
如此來回幾個目光,任誰也頂不住。
霍斯言放下叉子,迅速擡眸,撞上她的視線,“看夠了嗎?”
郁卿吓了一跳,喉嚨立時被一口牛奶嗆住,不住咳了幾聲,臉色泛起緋紅。
她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模樣活像偷吃罐頭被抓了個正着的小貓,乖俏可愛。
霍斯言的唇邊勾出淡淡的淺笑,朝她招手,“坐過來。”
郁卿看了眼他身旁的位置,有些躊躇。
他還在盯着她,大有一副她不過來今兒這頓早餐就別想好好吃的意味。
這可不行,她早就餓慘了。
椅腳移動,郁卿選擇妥協,慢慢站起身,坐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霍斯言的早餐是咖啡和三明治,三明治他沒吃多少,咖啡卻喝了一大半。
她聞着那股濃郁的咖啡味,忽然想起昨晚那個咖啡味的吻。
連忙又喝了一大口牛奶,試圖驅散那個吻殘存過的痕跡。
“今天要不要跟我出去?”身旁的男人冷不丁開口。
郁卿一愣,擡頭看他:“可是你不是不讓我出門嗎?”
“我有說?”
“沒有嗎,昨天——”
郁卿的話戛然而止,歪着小腦袋想了想,昨天那通電話,從字面上來說,霍斯言好像是沒有不允許。
霍斯言彎了下唇,似笑非笑道:“怎麽,又不想出去了?你昨晚那麽主動不是為了這個?”
郁卿:“!!!”
他在胡說什麽呀!
她不就是主動上去送了一杯咖啡嗎!
她恨不得立刻上手捂住他的嘴,慌亂地四周張望,幸好芬姨不在。
小姑娘氣鼓鼓控訴,“我才沒有主動,而且……而且不就一個吻嗎。”
為什麽從他嘴裏說出來,好像他們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
霍斯言眉眼微挑,放下手中的餐具,拖動她的椅背轉了個向,讓她面對着他。
“不就是一個吻?” 男人扯了扯唇角,一手搭在椅背,一手搭在她身側的餐桌,微微傾身,聲音低啞,眸光透着危險的信號。
“難不成你還想再有點別的什麽?”
郁卿被他圍在身前,縮在小小的椅子裏漲紅了臉,左右都被他锢住,逃不掉,四下張望,生怕王芬會突然進來看到他們這副模樣。
畢竟她還從沒有在人前與霍斯言這般親密過。
硬的不行來軟的,小姑娘扁着嘴指了指自己的牛奶杯,“你再不放開我,早餐就要涼了。”
霍斯言又怎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直接伸手将杯子端到她面前。
“喝吧。”
“……”
郁卿暗暗腹诽,伸手接過,不情不願地抿了一口。
霍斯言擡起手,用指腹替她擦拭留在唇邊的白色牛奶漬。
郁卿的身子僵住,握着杯子的指尖發紅。
男人的指腹開始變得有些滾燙,游移在她的唇畔,眸底暗色漸濃……
*
大廳轉角處
王芬手裏拿着抹布在擦拭鬥櫃上的花瓶,見陸冬從門外進來,正要往裏走,她一驚,連忙拉住他。
“小冬啊,別怪阿姨沒提醒你,現在進去,可要扣工資的!”
陸冬有些懵,駐足朝裏看了一眼,棱角分明的臉上難得露出腼腆。
“謝謝阿姨提醒,聽說春興齋的點心香軟酥脆,最适合您這個年紀的胃,下回來我給您帶。”
王芬眯眼笑得很是和藹:“好孩子,有心了,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對象了嗎?結婚了沒有?”
“……阿姨我突然想起來車門沒鎖,我先出去了。”
花園裏,陸冬靠在車外默默扶額。
這無處不在的催婚世界還能不能好了。
不一會兒,霍斯言和郁卿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郁卿身形嬌小,霍斯言的身體将她整個人都擋住了,從正面看幾乎看不到後面還有個人。
陸冬立時站直腰,将二人迎進車內。
*
車速不算快,郁卿不知道霍斯言要帶她去哪裏,可望着外頭久違的街道心裏還是忍不住雀躍。
只是漸漸地,窗外的道路有些眼熟。
霍斯言看了郁卿一眼,忽然出聲:“換條路走。”
“不用的。”還未等陸冬打方向盤,郁卿便已經先開口。
她轉頭看向霍斯言,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意,“不用遷就我,該怎麽走還是怎麽走吧。”
郁卿認得這條路,她從小到大來過無數次。
車子拐了個彎,映入眼簾的,正是郁氏大廈。
空蕩蕩的,高聳入雲的大樓,樓前枯葉落了滿地,再無昔日輝煌。
車子又行駛了一段路,停在一家寵物醫院門口。
郁卿轉頭看了眼外面的招牌,一掃方才的陰霾,欣喜問,“是來看小貓的嗎?”
小姑娘笑起來眉眼彎彎,好似月牙。
這才是她最真實的笑容。
霍斯言薄唇微勾:“嗯,下車吧。”
郁卿下了車,霍斯言還在車上。
見她瞧着自己,霍斯言淡淡道:“抱只貓還要我陪?你自己進去。”
郁卿撇了撇嘴,“噢…”
望着小姑娘步伐愉悅的背影,他想了想,朝陸冬說: “去看着她,別被動物抓傷。”
寵物醫院到處都是小動物,不止有可愛嬌小的貓咪,還有一些巨型犬。
郁卿剛一走進去,就被一只渾身雪白絨毛的薩摩耶熱情奔放地撲了上來。
要不是陸冬擋的及時,現在被舔的滿臉口水的就是她了。
陸冬無奈道:“郁小姐您別笑了,快去找醫生吧。”
“好好好,那我先進去。”郁卿捂住嘴巴,可彎彎的眉眼裏仍然是笑意。
無奈薩摩耶過于大只,陸冬怎麽都躲不開,只得認命的任由它巴拉着自己身上這套新的高定西服。
陸冬回頭看了眼停在外面的車子。
難怪霍總不進來,他肯定是知道進來會有這麽熱情的一遭。
“已經做好驅蟲了,除了有點營養不良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問題。”
“好的謝謝。”郁卿從護士姐姐手裏接過小貓,将它抱在懷裏。
幾天不見,小貓活潑了不少,瘋狂用爪子抓着她的袖口,皮得很。
陸冬那頭好不容易擺脫了熱情的“擁抱”,見郁卿安然抱着小貓出來了,便轉頭去導診臺辦理手續。
今兒是周末,大廳裏不少人來回走動。
郁卿抱着小貓正打算出門,忽然被一道急切的喚聲喊住:“小卿!!”
郁卿聞聲一愣,回過頭,果然看見了熟悉的人。
進而微笑道:“傅澤。”
傅澤一米八五的身高,儀表堂堂,清新俊俏,大學的時候就是備受矚目的風雲人物。
朝氣蓬勃的大男孩沒有了往日的沉穩,穿過人群朝郁卿奔來,雙手牢牢握着她的肩,要不是她懷裏還有一只貓,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抱住她。
傅澤急切問道:“小卿,你這段時間去哪了,我都快把瀾川翻了個遍了都沒有你半點下落,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郁卿吃痛的“嘶”了聲,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安撫他:“你別激動啊,抓疼我了。”
傅澤一驚,連忙松開雙手,無措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關心則亂,沒弄傷你吧?”
郁卿不在意一笑,傅澤從小到大都像一個哥哥一樣照顧她,她明白他的擔憂。
“我沒事啦,你怎麽在這兒?”
“這醫院是我朋友開的。”傅澤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見她周身沒有半點問題,面色也紅潤,好像小臉還養胖了一點點。
他放下了擔憂,倒是有些好奇她這段消失時間的去向。
“對哦,我差點忘了,咱們高考的時候你就說過想學獸醫給小動物治病的。”
傅澤的眼底閃着亮光,有些激動道:“你還記得這些事啊。”
“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的事我有什麽是不知道的。”
大廳朝外的牆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玻璃,兩個年輕男女聊得投機。
外面的車裏。
陸冬欲言又止了好幾個眼神,見霍斯言的臉色沉了幾分,他小心翼翼問:“霍總,要不我去叫郁小姐出來?”
霍斯言的視線落在那張笑容燦爛的小臉上,薄唇微抿,意義不明。
陸冬已經準備好了要進去做這個惡人,卻聽見一句淡淡的,“不必了。”
說罷便見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那頭好一會兒才接起,霍斯言的聲音壓的有些低,聽不出什麽情緒,“再加派一倍人手,盡快找到劉義。”
那頭蘇南禹懶懶地應了聲,“這麽突然,郁卿催你了?”
“沒。”
只是想起她剛才看見郁氏集團時臉上的落寞,霍斯言只是覺得,她那張純白幹淨的小臉不該出現那些情緒,不好看。
“那你着什麽急啊,度假村的事情還沒擺平,就急着解決郁家的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姓郁呢。”
霍斯言冷笑一聲:“看來蘇副總日子過得太安逸,想去西川體驗生活了。”
蘇南禹一噎,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擔心度假村的事情搞不定老爺子會找你麻煩嗎。再說了,你把郁遠山弄出來後,難道人小姑娘還願意乖乖待在你身邊?”
霍斯言沉默不語,擡眸,透過窗看到裏面,年輕的男孩和女孩站在一起,惹眼又般配。
男人薄唇緊抿,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