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郁卿想象中的張神醫,是一個滿嘴山羊胡,不修邊幅甚至故弄玄虛的神棍。

進來以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婦人,而且慈眉善目,笑起來像彌勒佛似的,讓人覺得十分親近。

郁卿為着霍斯言在門口說的那句話,小臉緊皺在一塊兒,愁容滿面的。

霍斯言眼尾上挑,低首淺笑。

小孩兒就是不經吓。

張神醫看了眼他們二人,溫柔招呼郁卿坐在問診的小凳子上。

“我聽林嬸說了,你們是特地從城裏來找我看病的。”

林嬸就是吊腳樓的老板大娘。

張神醫拍了拍郁卿的手背,安慰道:“小姑娘你先別愁,你還年輕,讓我把把脈說不定能成。”

郁卿:“……”

這是把她的苦瓜臉誤會成生不出兒子的喪氣了嗎。

“不是的醫生,其實我——”

“我明白,我都明白。”她截斷她的話,又安慰了好幾句。

郁卿幹脆放棄掙紮。

張神醫給他們倆都把完脈後,疑惑道:“小兩口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啊。”

郁卿看了霍斯言一眼,巧妙接話,“那可能是我們的心态問題,太急了。”

“這倒是,沒經驗的年輕夫妻,急了點也是正常,不過小姑娘,你是不是每次生理期都會腹痛難忍啊。”

當着霍斯言的面她實在不好意思講這個,可是張醫生一直等着她回答,她只能飛快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以後要少吃生冷的,尤其是生理期前後,我本來還打算給你開服藥的,但是有一味中藥正好沒了,要不你們過兩天再來看看。”

過兩天?

到時候說不定他們已經回去了。

而且她這個生理痛一直都存在,早就習慣了,但面上也不好拂了醫生的意,便微笑道:“謝謝醫生。”

兩人出了診所,郁卿停住腳步,側頭問身旁的男人,“你今天帶我來這裏,不止是為了要圓那個借口吧。”

霍斯言意外挑眉,“看出來了?”

郁卿點點頭,“從進門以後,你就在觀察四周,而且在她家那面照片牆上留意了很久,你要看什麽?”

“煽動村民鬧事的,就是張醫生的大兒子。”霍斯言也不瞞她。

郁卿有些意外,這樣一個面目慈祥的人的兒子,會做那種事。

“所以這就是你帶我來的目的?”

“嗯,陸冬的借口算是碰了個正着。”

郁卿了然地點了點頭,心底松了口氣。

天知道霍斯言進門之前的那句話有多吓人。

她的腦海裏甚至腦補了一出強逼生子的狗血戲碼,深深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了許久。

“這次的沖突傷到不少人,張醫生有仁者之心,不會看着她兒子繼續鬧事。”

霍斯言說完,轉頭去給陸冬打電話。

挂斷電話後,見小姑娘垂着腦袋沒什麽表情,他問,“怎麽了,帶你來看醫生不高興?”

郁卿連忙搖頭,“當然不是,本來這次來宜川就是為了公事,我明白的。”

她這樣乖巧明事理,霍斯言很滿意。

“行,一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郁卿一愣,“啊?你沒有正事了嗎?”

“等會就是正事。”

郁卿點點頭,跟上他的步伐,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霍斯言說的正事,就是帶她來果園。

漫山遍野的桃樹,成熟的水蜜桃飽滿挂在綠枝頭,像一顆顆粉水晶般耀眼。

郁卿驚喜不已,雙眸亮晶晶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悅,“我可以摘一些回去嗎?”

“只要你不嫌累,整片果園随你摘。”霍斯言勾了勾唇,語氣裏甚至帶了一絲寵溺。

“不累不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長在樹上的水蜜桃呢。”

她什麽水果都不愛吃,除了水蜜桃。

可以說是重度水蜜桃愛好者。

果園的主人遞給郁卿一對新的手套,她套上便興致勃勃去采摘。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像個小太陽般明媚活潑,跟平時乖巧溫順的千金小姐很不一樣。

而且絲毫不嫌上果園的山路累。

霍斯言覺得新奇,這還是他印象裏嬌嬌弱弱的大小姐嗎。

郁卿在果園主人的指導下,很快就摘滿了一籃子芳香四溢,光鮮紅潤的水蜜桃。

“摘這麽多吃得完?”

霍斯言還以為她只摘兩個玩玩而已。

郁卿搖搖頭,一臉興奮道:“這些全都是給漾漾的。”

感謝漾漾給自己拍視頻,她親手摘的,肯定比買的要多上幾分心意。

霍斯言略略揚眉,“所以,你摘了這麽多,沒有一個是給我的?”

郁卿一愣,迅速反應過來,讨好笑道:“有有有。”她在籃子裏翻找了許久,找到了裏邊最大的一個遞給霍斯言。

男人沒接,伸手敲了敲她的額頭,面含淡笑,“玩夠了就回去吧。”

*

從果園山上下來,郁卿還沉浸在漫山遍野水蜜桃的美好畫面中,在房間裏埋頭翻看照片,挑選了九宮格發朋友圈和小紅薯。

發完照片後,霍斯言還在陸冬房裏商讨事宜沒回來,她有些無聊,幹脆也走出房間下樓。

老板大娘正在看電視。

郁卿想到明明這一趟是為了公事,可霍斯言還是抽出時間上山下山帶自己去摘水蜜桃。

他對她這麽好,她也想為他做點什麽。

“大娘。”郁卿甜着嗓子喊道:“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廚房?”

大娘回頭見是她,熱情一笑,“可以可以,你家老公大方得很,押金給了不少錢,你随便用,食材也是,看上什麽盡管用。”

郁卿點頭道謝,進了廚房,看着滿廚房的菜,都是自家裏種的果蔬,很新鮮。

她怕糟蹋了這麽好的勞動果實,一時之間有些躊躇。

大娘見她遲遲不動手,幹脆關了電視熱情道:“小姑娘是不是不會下廚啊?”

郁卿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這沒什麽,我家閨女也不會下廚,現在女孩子都是用來寵的,那你看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吧。”

“謝謝大娘,我不餓,我是想做給——做給我老公吃的。”

第一次當着別人的面喊“老公”這個詞,真是好奇怪的感覺。

還好霍斯言不在場,否則更加燙嘴。

大娘笑了笑,“小夫妻果然恩愛,那行,你想做什麽我可以教你。”

郁卿頓時喜出望外,“謝謝大娘,我做個簡單的番茄面就好了,然後再煎個蛋。”

上次因為傅澤的電話中斷了的面,終于可以在小鎮的夜晚補上了。

今夜月色澄明,自窗臺斜入,滿室寧靜。

大娘洗着番茄,像是想到了什麽,朝郁卿說道:“小姑娘,你老公對你是真好,大娘我都羨慕。”

郁卿正用筷子下着面,回頭茫然應道:“啊?什麽?”

“昨晚他讓我給你們做晚飯,說是他們兩個大男人的飯菜随便做就行,但是你的那份要單獨做,還說了一大堆你不愛吃的東西,還再三叮囑我不要煮太鹹了。”

郁卿的臉上閃過錯愕,像是難以置信般靜默了兩秒,她繼續用筷子攪着面條,粉潤的唇角卻不自覺彎了起來。

*

郁卿端着面條上來,霍斯言已經洗了澡,穿着浴袍站在窗邊講電話。

聽見開門的動靜,男人回頭看了眼。

郁卿将面條放在桌上,伸手指了指,用口型道:“我做的,過來嘗嘗。”

農家的廚房沒有油煙機,她的身上沾了一股油煙味。

想着男人愛幹淨,她連忙拿了睡衣往浴室去。

從浴室出來後,霍斯言依舊站在窗前講電話,而桌上的面碗已經不見了,應該是他吃完拿下去了。

望着男人身穿浴袍的背影,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開始有些緊張。

這是他們在宜川的第二晚,跟昨晚不同,昨晚她睡着了,醒來就在他懷裏。

可是今晚……

今晚霍斯言不打算出去。

所以,他們會一起睡。

霍斯言打完電話,轉過身,郁卿立刻收起不安的臉色。

“面好吃嗎?”

霍斯言的眸光從她臉上劃過,微微颔首,“手藝不錯。”

郁卿一喜,“那就好。”

話音一落,兩人開始無言,窗外月色高挂,這種無聲的僵持磨着她的心。

她想,與其提心吊膽,不如主動出擊。

郁卿咬咬牙做好決定,慢慢伸出小手,拉住了霍斯言的衣袖。

霍斯言眉梢微挑,定定地看着小姑娘白皙的雙臂攀了上來,顫着身體貼近他。

過于稚嫩的引誘惹得男人發出沉沉一笑,他順勢攬上她的腰。

看着她如月光般幹淨的雙眸,他意味深長道:“撩人是要負責的,知道嗎?”

郁卿的心口猶如小鹿亂撞,她結結巴巴,“我……我知道。”

“真知道?”男人眼尾上挑,故意拖着尾音又問了一遍。

郁卿整張臉如火灼燒,動了動唇,說不出話,幹脆松開了手,閉上眼躺在床上,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樣。

霍斯言睨着她不住撲閃的睫毛,輕笑出聲。

小騙子。

明明慌得不行,還逞什麽能。

郁卿被他的笑音吸引了,剛睜開眼,男人的唇便壓了下來。

淺嘗的試探後便是洶湧澎湃的熱浪。

很快,郁卿感覺到腰間的手穿過布料覆了上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瞪着腳尖往後逃。

霍斯言發現了她的意圖,掠奪性的吻再次覆了上來。

“唔……”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嘤咛。

像是無措,像是求饒。

郁卿感覺到自己的腦子開始缺氧,她整個神經都被身上的男人牽引着。

可她渾身軟弱無力,只能任由他探索尋覓。

這種感覺太新奇,她本能地開始慌了。

“霍斯言……”她喘着氣低聲喚他,尾音裏滿是害怕。

男人動作停住,唇與她分開。

郁卿得到了短暫的呼吸,立刻張着唇大口喘氣。

透着水潤的唇上下浮動,一寸寸地,撩撥着他勒在懸崖的欲望。

霍斯言只覺頭痛欲裂,僵持幾秒,他的手從她腰間撤離,把她的衣擺給拽下來,撫平。

郁卿驚魂未定,擡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幾秒,跟着也撐起身子,垂着熱脹的小腦袋,想擡起頭看看面前的男人,又不敢。

明明是她先撩的,喊停的也是她。

她挨得極近,那股若有若無的水蜜桃味道萦繞而來。

霍斯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眸底的欲望還未散盡,幹脆轉身下床。

郁卿望着他的背影急急說道:“對不起……”

霍斯言停住腳步,頓了幾秒,轉過身,站在床邊,伸手擡高她的下巴。

“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還不等她開口,霍斯言接着道:“床丨上關系?”

郁卿被他直白的話吓了一跳。

想說是,又難以啓齒。

良久,男人似是嘆了口氣,慢慢傾身與她平視,“你不一樣,明白嗎?”

郁卿茫然搖頭。

霍斯言氣笑出聲,在她唇邊不輕不重咬了下,當做懲罰,“下次再撩我試試,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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