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夏季的最後一場雨下了好幾日,秋日的涼風徐徐襲來,郁卿的感冒也逐漸好轉。
挑了個晴好的天兒,俞漾抱着一整箱菜譜上門。
郁卿把這些天發生的事都給俞漾說了一遍。
不過,她并未多說霍斯言和許淺的事,只簡單說許淺受了工傷,霍斯言是作為老板送下屬去的醫院。
俞漾聽完若有所思半晌,“難怪我那天在醫院看見了許淺。”
許淺病了一場,整個人似乎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俞漾是在走廊上碰見的她,許淺卻假裝不認識她。
明明之前在射箭館的時候,是她一個勁地過來搭讪自己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生病憔悴的模樣不好看吧。
郁卿翻了兩下菜譜,忽然興致勃勃道:“漾漾,你還沒吃過我煮的東西呢,要不要嘗嘗?”
俞漾咽了口小唾沫,“能……吃嗎?”
“當然了,霍斯言都嘗過,說很好吃。”
“是不是真的喔?”俞漾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那行,今天我就來觀摩一下咱們郁大小姐下廚。”
霍斯言和蘇南禹回來的時候,兩個小姑娘正在廚房裏忙得不可開交。
俞漾用鍋蓋擋着小臉大叫,“啊啊啊,這個油為什麽會彈起來啊!!”
郁卿連忙道:“關火關火,漾漾!!”
蘇南禹定定看了半晌,轉頭問霍斯言,“你讓她倆待裏邊,不怕廚房被炸了嗎?”
霍斯言顯然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要是廚房真炸了——”
他往前的腳步一頓,“俞家那位的算在你頭上,出一半修繕款就行。”
蘇南禹:“???”
感情他今兒是來當冤大頭的。
兩人上樓,進了書房,蘇南禹恢複正色,邊打開手裏的文件袋邊說:“盯着高泰的人有消息了,說他經常出入青桐路一家叫蘭園的私房菜館,去見一個女人。”
“照片在這裏。”
蘇南禹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他。
霍斯言接過,翻看了兩遍,眉頭皺了起來。
蘇南禹莫名:“你這是什麽表情?”
“這孫子太謹慎了,跟了好幾次都被甩開,光是弄來這些照片都費了不少勁兒。”
蘇南禹以為他是不滿意消息太少,便解釋了一番。
霍斯言沒說話,又拿起照片确認了一遍。
好半晌,他才道:“她是游蘭。”
蘇南禹沒反應過來,“啊?誰?”
“游蘭,郁遠山的前妻。”霍斯言的聲音有些沉。
他上一次看見她,還是在老爺子的書房。
她哭得梨花帶淚,老爺子卻無動于衷。
蘇南禹頓時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麽看她這麽眼熟。”
郁家的資料蘇南禹是知道的,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不過她不是消失好多年了嗎,怎麽突然又在瀾川出現了,還跟高泰這麽頻繁來往。”
像是想到了什麽,蘇南禹忽然一拍手,“郁遠山的事兒不會跟她有關系吧?好歹做過夫妻,不至于這麽狠吧?”
話說到最後,他也不太确定了,畢竟這個女人從前也不是沒有狠過。
霍斯言沉思半晌,修長的指尖點了點臺面,“先別急着揣測,去查查她什麽時候回的瀾川。”
“行。”
霍斯言又囑咐了句,“這事先保密。”
樓下,俞漾正坐在餐桌上吃着郁卿的勞動成果。
小姑娘滿臉期待地捧着臉問:“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
俞漾停頓了兩秒,才将面條慢慢吸溜進去。
“還行,能吃。”
郁卿兩眼放光,“真的啊?我也嘗嘗。”
俞漾還沒來得及阻止,郁卿就已經夾了一口吃進嘴裏。
面過于軟綿了,因為撈起來的速度不夠快,湯也很鹹,她的鹽放太多了。
“太難吃了。”郁卿挫敗地把面端開。
俞漾摸摸她的小腦袋安慰:“沒事兒,誰也不是天生會下廚的,我這不是給你買了這麽多菜譜嗎,好好看看。”
郁卿點點頭,拿過菜譜翻了兩頁,看着上面的字,思緒有些飄遠。
那天晚上,霍斯言吃完了自己煮的面嗎?
她今天這麽精心煮出來的都這麽難吃,何苦那天晚上,農家廚房燈光昏暗,她放的鹽似乎也不少。
郁卿小聲自言:“難怪,那天他喝了很多水……”
大廳傳來動靜,郁卿連忙擡眸看去,不是霍斯言,而是芬姨抱着皮皮散步回來。
郁卿垂了下肩,複又站起身問道:“芬姨,霍斯言今天什麽時候會回來啊?”
“先生早就回來了呀,車都在院子裏呢。”
郁卿瞬時一喜,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刻轉身去了廚房打開咖啡機。
廚藝她不擅長,沖咖啡的手藝卻還算過得去。
很快,一杯醇香濃郁的黑咖啡新鮮出爐,滿室飄香。
俞漾驚詫道:“可以啊,咱們卿寶沖咖啡的手藝了得啊。”
郁卿謙虛一笑,她這個手藝也是為了霍斯言學的,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杯黑咖啡。
最開始是看着王芬操作,後面自己上手,很快就學會了。
“那漾漾,我上去送個咖啡,你自己先玩會兒。”
俞漾揮揮手,“去吧去吧,我正好研究研究你們家咖啡機,給我哥也買一臺。”
王芬聽罷連忙熱情道:“那我來教俞小姐使用吧。”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書房兩人的對話。
推開門才發現蘇南禹也在。
郁卿一驚,連忙道:“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蘇先生也在,打擾了。”
“郁小姐留步。”蘇南禹叫住她,“我跟斯言的公事已經談完了,你們聊,我下樓坐會兒。”
房門重新關上,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郁卿走上前,将咖啡遞給他。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沒有。”霍斯言伸手接過咖啡,抿了一口,贊許道:“不錯,比上次煮得好。”
忽然得到誇贊,小姑娘心裏樂開了花,眉眼好似一彎明月,小手背到身後,墊了兩下腳尖。
“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學做飯的。”
再也不會讓他吃鹹鹹的面了。
霍斯言不解挑眉。
他放心什麽?
男人伸手朝她道:“過來。”
郁卿乖乖走近,順從地将右手放進他的掌心。
男人的手掌很大,可以将她整個手包裹住。
“想你父親了嗎?”霍斯言問。
郁卿點點頭,“是有什麽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
“哦……”她垂了下腦袋,掩藏心底的失落。
“要不要帶你去見見他?”
只要她想去,他可以推掉這幾天的一切工作計劃,騰出時間親自帶她去。
不想郁卿卻搖了搖頭,稚嫩的小臉滿是惆悵,“我答應過爸爸不去看他。”
盡管她的心裏充滿了思念和牽挂。
霍斯言不解道:“為什麽?”
“爸爸說我要是看到他憔悴落魄的模樣,肯定會很擔心,所以他寧願不讓我去見。”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爸爸現在肯定以為她已經去了國外開始新生活,如果讓他知道自己不僅沒有乖乖聽話,反而跟在了霍斯言身邊,他只會更加自責。
與其這樣,不如忍着不見,以待來日。
霍斯言神色微頓,很快也想到了這個原因。
盡管他并不覺得自己這個行徑有多見不得人,但對于郁遠山來說,肯定是不待見自己的。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夾處,而文件夾下面壓着的正是游蘭的照片。
他觀察了下郁卿的神色,狀似不經意問,“對了,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的母親?”
郁卿眸色一頓,沒想過霍斯言會問這個問題。
畢竟母親這個詞,這個人,對她來說都是很遙遠的東西。
“我對她沒什麽印象,爸爸說她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可等郁卿長大了卻發現事情并非如此,既然媽媽去世了,作為她的女兒,為何自己一次都沒有去她的墓地祭拜過。
而且其實別人不知道的是,當年郁卿的爺爺還在世時,有一回家宴,郁卿因為來得晚,在門外聽到了她那位嘴巴厲害的二嬸在說着關于她媽媽的事情。
離婚,分財産等字眼郁卿聽了個七八分。
家宴結束後的車上,她幾次想開口問身旁的爸爸有關媽媽的事。
她扭頭看過去,郁遠山一怔,連忙收起落寞的情緒,可郁卿還是眼尖的看清楚了,剛才那一瞬間,爸爸滿臉都是黯然神傷。
她便怎麽也問不出口了。
從此後,她也在心裏默認了媽媽已經去世的“事實”
郁卿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向往,“不過爸爸說媽媽也很愛我,可惜我那時候太小,什麽回憶都不記得了。”
霍斯言眼眸暗湧微閃。
不記得未必是一件壞事。
郁卿的小臉恢複悅色,“對了,我等會想帶皮皮去寵物醫院做驅蟲。”
“讓芬姨去就行,你感冒還沒好。”
郁卿嘟囔道:“哪有,我早好了。”
“是嗎?”話音一落,男人忽然用力一拽,另一只手攬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低着頭作勢要吻她。
郁卿一驚,扭頭躲開,“別別別,會傳染的!!”
霍斯言松開了她,眉眼微揚,好整以暇反問:“你不是說感冒早好了?”
郁卿一噎,才知上當。
“可是我都在家待了好幾天了,想出去透透氣呀。”
郁卿見他依舊不為所動,思前想後,咬咬牙,大着膽子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
她顫着睫毛,阖上眼,慢慢低下頭,主動在他的唇角落上淺淺一吻。
滾燙的觸感襲來,像是觸電般地。
她剛碰到他的唇便迅速移開。
別人好歹是蜻蜓點水,她這是快如閃電了吧。
“這樣總可以了吧。”小姑娘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垂着腦袋,恨不得縮進他懷裏再不見人。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感覺又羞又陌生。
霍斯言盯着她看了幾秒,眸底暗湧浮現,他忽然傾身,意味深長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郁卿茫然:“啊?”
男人忽然用力扣着她的腰,郁卿整個身體剎那僵住,從頭到腳都變得滾燙起來。
男人沉笑了兩聲,挑起她的下巴,聲線隐忍低啞,“撩人是要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