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他們先看到的是牛奶海，牛奶海藏語名叫“俄絨措”，形狀看起來像扇貝，因為在湖水最外圍繞着一圈乳白色的湖水，而被命名牛奶海。

牛奶海是古冰川湖，湖水翠藍如寶石，它位于央邁勇雪山山坳處，上方有大片冰川，是壯闊與秀麗的完美融合。

卓羽舒和溥舟安靜地看着牛奶海，這抹淩淩的翠蘭色，仿佛給這片灰白的土地染上最鮮豔的色彩，如此熱烈、又如此沉寂。

他們沒有在牛奶海停留太久，卓羽舒勉強放下氧氣瓶在湖邊和溥舟拍了幾張照片，就繼續朝五色海去。

五色海離牛奶海不算遠，可偏偏是這不遠的路程，卻是最難走的一段，因為他們之間海拔相差一百米。

光靠牽手已經沒辦法帶卓羽舒上坡，溥舟直接讓卓羽舒挽着自己的手腕，半拖着他一路向上。

最後這程路需要翻越一座大陡坡，他們沒有再多說話，埋頭沉默行走。

頭疼，呼吸困難，卓羽舒走到後面，已經完全開始機械性擺動四肢，卓羽舒直到此刻才明白，為什麽他們都說來稻城亞丁是身處地獄，眼在天堂。高原上山對他來說還是不太行，如果當年沒有生那場病，說不定還可以和溥舟一起更加輕松的上山，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再做這些事情。

可明明……明明他每天都有晨跑和爬山，明明他也有在努力。

卓羽舒壓下心中那絲不明顯的壓抑，再次擡頭時，卻看到蒼穹傾瀉下縷縷金色陽光，藏在陡坡之後。溥舟拉着卓羽舒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登山杖用力杵下又拿起，等他們終于翻過陡坡時，那片倒映着陽光與雪山的五色海，終于露出真顏。

五色海，藏名“丹增措”，是稻城亞丁裏最高的湖，湖水在陽光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漸變的藍，美得卓羽舒用力吸了口氧氣，覺得自己腦子暈乎乎的。

“真好看……”卓羽舒有氣無力道。

溥舟問：“你現在就像霜打的茄子。”

卓羽舒連擡眼看他的力氣都沒了，又舍不得放棄眼前美景，堅持睜眼看五色海。

溥舟笑着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遞到卓羽舒嘴邊：“蔫茄子先生，吃塊巧克力回複下吧。”

卓羽舒有點害羞，微微垂下頭，從溥舟手心叼走那塊巧克力。

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高原，卓羽舒竟然覺得平日裏吃着平平無奇的巧克力，此刻變得格外甜。

“湖水好藍。”卓羽舒感嘆，“真就像大自然打翻了一瓶透明藍色顏料，好看。”

溥舟點頭：“來之前看照片已經覺得很震撼，但果然自然界的美麗，是鏡頭與文字無法完全描繪的，有的美一定要親眼目睹才能明白。”

溥舟扶着卓羽舒到附近草坪上坐下，翻出卓羽舒準備的食物：“你今天做了些什麽啊？”

“随便做了點。”卓羽舒說。

這上面沒地方可以吃東西，只能自己自備幹糧，卓羽舒昨晚就開始準備，今天早上提前一小時起床，才把東西弄完。

“感覺你這可不是随便弄弄。”溥舟擰開保溫瓶，驚訝地發現裏面是一壺熱粥，“竟然有粥。”

“鮮牛肉碎末燙的，味道應該還不錯，我想着能在這上面吃點暖和東西，人會舒服些。”卓羽舒臉色微微泛紅，從旁邊取出兩根不鏽鋼吸管，“我熬得比較細，可以直接吸上來吃。”

溥舟又打開一個盒子，裏面是可以一口一個的小三明治和小漢堡，看起來就食欲滿滿，另外的盒子裏裝了方便入口的小飯團、蔬菜蝦仁餅、涼菜等等，還有切好的水果，水果裝在冰盒裏，溥舟吃了一塊，冰冰涼涼、清脆爽口。

“跟你出來旅游，絕對不會委屈到嘴巴。”溥舟說着，喝了口卓羽舒早上用新鮮桃子煮的白桃烏龍茶，甜甜糯糯的桃子塊咬下去還在爆汁。

“喜歡就好。”卓羽舒說。

坐在這裏喝了幾口粥，卓羽舒胃暖起來，身體也跟着舒服許多：“我感覺自己好像開始慢慢适應這個高度了。”

“是嗎，那就好。”溥舟說，“今天上來還是很勉強，不過還好上面的美景不辜負你的辛苦。”

“最應該感謝的是你，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無論如何也爬不上來。”卓羽舒說。

溥舟歪頭看他，那張成熟穩重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天真純澈：“不用謝，我們理應互相扶持。”

卓羽舒愣愣地看着溥舟此刻的表情，忘記回話。

等他終于思考好自己要說什麽時，身後卻突然走來一人，坐到了他們身邊。

卓羽舒被吓了一跳，扭頭看過去，雙眼更是瞪得溜圓。

來人竟然是昨晚鍋莊晚會上騷擾他的那個年輕人！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更讓卓羽舒沒想到的是，溥舟比他更早開口：“你怎麽在這兒？”

語氣熟稔，一聽就互相認識。

卓羽舒更加懵逼。

來人懶洋洋道：“和兄弟們來玩兒呗，沒想到遇到你了，哥。”

溥舟搖搖頭：“你爸前幾天還和我打電話，說你畢業那麽久一直無所事事，到處瞎玩，最近又不知道去哪兒野了。”

“嗐，你聽他吹。”來人滿臉無所謂，毫不客氣地從食盒裏拿出一個小三明治放進嘴裏，“嚯，味道真不錯，不愧是咱小嫂嫂的手藝。”

卓羽舒：“……？”

溥舟這才轉頭對卓羽舒說：“介紹一下，他是公司李總的兒子李鴻晖，之前一直在國外念書，畢業後在海外分公司工作了兩年，現在已經離職了。”

卓羽舒驚訝地不行，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樣的身份，而且他明明認識自己，昨晚還對他做那些事情？卓羽舒想到就覺得別扭，但在溥舟面前還是維持了該有的禮貌：“你好。”

“你好啊小嫂嫂，百聞不如一見，你果然很好看。”李鴻晖揚揚眉，“昨晚冒犯了。”

溥舟疑惑：“昨晚？”

李鴻晖滿臉浮誇道：“怎麽，小嫂嫂昨晚沒告訴你嗎，我和他……之間發生的事情。”

卓羽舒聽得胸悶，拿出氧氣瓶吸了口氧，李鴻晖的語氣聽起來格外暧昧，就好像他們真的有什麽事情一樣！好氣。

溥舟好似知道李鴻晖的性格，并沒有因為他的語氣而感到任何不愉，也沒有因為卓羽舒不告訴他而生氣，反倒對李鴻晖說：“你欺負他了？”

“那哪兒能叫欺負啊，這不是老聽他們說，咱小嫂嫂是個大美人嗎，好不容易遇到一次，當然要聊聊天探讨探讨。”李鴻晖又插了塊香瓜到嘴裏，“不過哥你是真有福氣啊，咱小嫂嫂對你是真一心一意，坐懷不亂。”

卓羽舒：“……”

溥舟聽得無語，嘴裏卻嚴肅道：“你在國外學些不着調的東西，敢用在你自己爸媽身上嗎？如果不敢，麻煩你也別用在他身上。還有，別叫他小嫂嫂，嘴巴放尊重點，他叫卓羽舒，不論是按年齡還是輩份，你都應該叫他哥哥。”

“哎喲，那麽兇幹嘛，逗來玩的嘛，我這不是想看看小嫂嫂……”李鴻晖看溥舟臉都黑了，舉起手做出投降狀，“好好好，我就是想看看，小舒哥哥到底是不是如傳聞那樣，和你關系那麽好，測試結果非常完美，你們合該天生一對行了吧。”

溥舟沒那麽輕松放過他：“還有呢？”

李鴻晖無奈嘆氣，扭頭對卓羽舒道：“哥，對不起了，我也不和你說那些虛話，昨晚我确實是故意氣你，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會告訴溥舟哥呢，本來都做好挨罵準備了，哪知道你沒說，你人真好。”

溥舟聞言看了卓羽舒一眼，對卓羽舒道：“這孩子從小放養大，不懂規矩，我會告訴他爸媽的，以後別理他，如果他再冒犯你，你告訴我，我收拾他。”

李鴻晖瘋狂搖頭：“可不敢了，可不敢了。”

聽到這裏，卓羽舒也只能順着話說：“沒事，也不算什麽大事。”

确實不算什麽大事，彼此都是熟人，死活去揪着不放反而不體面。

話題到這裏就算結束，李鴻晖又開始插水果吃，溥舟看他一口一個，腦仁有些疼：“你不是和朋友一起來的嗎，怎麽就你一個人？”

“他們都爬不上來，在下面牛奶海歇着呢。我身體好，不差這幾步，就上來看看。”李鴻晖聳聳肩，“誰知道遇到你們了。”

“你是專門來這邊玩？”溥舟問。

“算是吧，也是過來考查項目的。”李鴻晖說，“明天就回上海，哥你們呢，最近不是關鍵時刻嗎，怎麽跑這裏來了？”

“出來旅游，還要過段時間才回去。”溥舟沒有過多解釋，“你來考查什麽項目？”

說到這頭，李鴻晖立馬換了副臉色，笑眯眯地對溥舟搓手：“哥，還是你懂我，我正好想找你投資呢，你可得好好聽我給你說一說。”

李鴻晖趁着機會開始給溥舟畫大餅、講前景，瘋狂倒苦水，暗戳戳拉贊助，他雖然人看起來不着調，但是聊起自己專業項目時，卻說得頭頭是道。可惜卓羽舒并不想聽他們聊公事，在他們開始提這個話題時，就自己到五色海邊去拍風景照。

這邊聊到最後，溥舟還是沒提投不投錢：“你這些東西，回去好好做個企劃，交到公司過流程，其他的到時候再說吧。明明有頭腦，也別再像以前那樣混日子，不然你爸又要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了哥，得令哥。”李鴻晖了解溥舟，一般他這樣說，這筆投資就八九不離十了。他對自己的項目有自信，也知道溥舟對他們很大方，只要是真心實意，勤勞肯幹，都很願意為他們這些年輕一輩小屁孩的夢想，插上金錢的翅膀，“您真是我的好大哥，還有我的好大嫂，百年好合，必須百年好合！”

溥舟翻了個白眼，插起一塊李鴻晖不喜歡吃的蘋果，塞進他嘴裏：“吃都堵不住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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