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晚風13
晚風13
斯悅科技是近年來雲京市在新能源領域殺出來的一匹黑馬，如果要決定上市，項目優質程度不輸寶萊，甚至比寶萊更勝一籌。
若是能完整将這個項目啃下來，明年斯悅科技上市之後，她絕對可以拿到萊星證券的Offer，而且給的職位一定是VP以上。
但像這麽優質的項目是業內競相争奪的，也不知道帕總哪來的自信，敢篤定斯悅科技一定會選擇萬青證券來做IPO。
況且，以商未晚如今的資歷，獨自挑這種大項目的大梁，她也沒有……那麽有信心。
千載難逢的機會擺在眼前，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不過商未晚初中的時候就看過一本書——茨威格的《斷頭皇後》。
書中有一句話：“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價格。”
這句話被她奉為座右銘，記了十幾年。
也正是依仗這句話，讓她主動摒掉了很多誘惑。
不然，她現在還不知在何處淪落。
商未晚猶豫之後還是道：“不好意思帕總，我下班後要去趟寶萊的工廠。您找王秘書陪您去買吧，她審美好，我很多東西都是她幫我代購的。”
拒絕領導還要講求方式方法。
盡管商未晚已經婉言謝絕，但帕總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是王秘書休了産假，讓她等周一再去處理寶萊的事，或是直接先讓Kevin去看。
許是被拒絕，Park火氣很大，在電話裏把Kevin罵了一頓，說他現在坐到了高位，連廠子都不去了，把所有事都一股腦丢下去，等到了要報項目的時候，有得他頭疼。
Park雖然沒罵商未晚，但字字句句在點她，臨了還威逼利誘一番：“斯悅科技負責人娶的老婆才三十歲，跟你年紀差不多，我就想着你更懂一些。以前不也是你陪我去挑的麽？小商，我一向很信任你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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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悅這個項目拿下以後，你就是跟Kevin一個職級的人了，可以說在投行，沒人能在你這個年紀做到你這樣的成就。我這是在給你機會，你得把握住。又不是讓你去陪酒□□，你警惕個什麽勁兒？！”
商未晚坐在辦公室裏，手機放在桌上開免提，在Park最後說那兩句的時候，她感覺唾沫星子都要從手機裏飛出來。
無奈，只得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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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未晚為避嫌，本想開自己車去的。
結果Park根本沒給她避嫌的機會，親自來她辦公室找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直接坐他車去的商場。
坐領導的車也是一門學問。
商未晚第一次坐帕總的車，還是在她初入職場那年。
她下意識覺得已婚男人的副駕駛都是留給妻子的，所以她很麻溜兒地上了後排，結果帕總手指點在方向盤上笑：“怎麽？把我當出租車司機啊？”
商未晚窘迫又尴尬地爬出來，上了副駕。
Park順勢過來給她系安全帶，她立馬自己動手，雙手搭在腿上。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Park好色，手腳不幹淨。
商未晚也算是難得從他手下全身而退調崗的漂亮女人。
但不知道別人會不會如此認為。
跟Park周旋幾年，商未晚也算有自己的職場小技巧。
一下電梯就伸手問Park要車鑰匙，主動當司機。
Park斜睨她一眼，眼神複雜。
商未晚不願去探究那眼神中有什麽情愫，徑直走向他的車後打開主駕駛的車門，還調侃道：“帕總，您新車挺好看啊。”
之前靠在他新車上的女人也很好看。
商未晚心底厭惡，卻又不會表現出來，敷衍地笑笑，等他系好安全帶，一腳油門出發。
目的地是寧悅商場，雲京市最大，亦是最豪奢的商場。
亦是明季集團旗下的産業。
進這家商場，沒個幾百萬，銷售員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你。
也只有在給客戶挑禮物時，商未晚才會進這種地方長長見識。
車子停在負三層的車庫中，放眼望去都是千萬級豪車，帕總這輛三百多萬的寶馬，都算次貨。
商未晚下車以後始終和帕總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走在他身後兩步的位置，準備好随叫随到。
送客戶自然還是送包或絲巾之類更友好。
若是有預算就送包，沒預算就絲巾。
商未晚和帕總先去了Burberry的專櫃，挑了一圈帕總都不是很滿意，要麽嫌價格太高，要麽嫌樣式太醜。
之後又在偌大的商場五層轉了一圈，轉得商未晚額角都已經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仍舊沒挑到個滿意的。
帕總便提議：“要不我們先吃飯？吃完以後再去挑。”
商未晚只想速戰速決，況且在這裏吃他一頓飯，不知道要被他以此為把柄拿捏多少次。
商未晚立刻搖頭：“不用了，我中午吃得多，不太餓。”
實際上她最近都沒什麽胃口。
坐在飯桌前吃飯，腦子裏還在跑數據，吃飯也很潦草。
又逛了三個專櫃，帕總說要去個洗手間。
商未晚便倚在圍欄前等他，順帶拿出手機看了看。
群裏周悅齊又在約周末去玩，艾特了她和趙南星。
結果她和趙南星都沒回，趙南星在值班，而她被迫加班。
周悅齊在群裏說自己失寵了。
商未晚趕緊雙點她頭像，屏幕上顯示：
“您拍了拍可愛無敵美少女的肩膀但發現夠不到”
商未晚：【在陪領導逛商場。@齊齊小公主】
周悅齊秒回：【哪家商場？天玺還是陵南？】
商未晚：【寧悅。】
周悅齊：【草！你們領導發橫財啦！】
商未晚：【想拿斯悅科技的單子。】
周悅齊：【……這個公司有點耳熟啊……我去問問我哥。】
兩分鐘後，周悅齊在群裏艾特她：【這公司好像……是我家的。汗.jpg】
商未晚：【？】
在她想要問下具體情況時，帕總的聲音已經從後方傳來：“小商，我有點餓，咱們先去吃飯。”
商未晚匆忙收了手機，卻不料一擡頭，看到了不遠處的男人。
和她一樣倚着欄杆，但比她要随性許多。
修長的指間撚着一根煙把玩，卻沒有點燃。
饒是再不羁，也沒有無視自家商場規則，在一衆奢侈品專櫃前抽煙。
煙灰色的西裝褲很好地勾勒了他的長腿，微微曲起也比站在她身側的帕總腿長，就在她看過去的這刻，他也側眸。
四目相對。
商未晚驚慌之際，帕總已經走到她身側，還當她沒聽見，于是擡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商未晚立刻側身，往前走了半步，避開遠處的目光。
“不再看看嗎？”商未晚說：“LV的專櫃在前邊。”
帕總搖頭：“去七層吃飯，今天請你吃波士頓龍蝦。”
商未晚剛想拒絕，就聽見不遠處一聲嬌滴滴的：“闕哥哥~”
程闕站着，單手玩手機，發出一聲應答的鼻音：“嗯？”
“人家想要一個Bbrberry的包嘛。”女生看着年紀不大，剛二十出頭，戴一支百達翡麗的女表，穿着白色帆布鞋，一身白裙，清純又青春：“你要是不給我買，今天我就告訴我爸。”
程闕摁了摁眉心：“LV不行？”
語氣略帶寵溺。
商未晚從未聽他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不知怎地，忽然有一種很明顯的落差感。
在這富麗堂皇且偌大的商場裏，她好似無所遁形。
帕總卻杵了一下她的胳膊：“那是不是明季集團的二公子？上次被蘇公子喊去吃飯的那位？”
商未晚怕帕總上前去套近乎，便道：“過去太久了，忘記了。”
帕總皺眉：“你最近記性不行啊。”
商未晚不言語。
只見那兩人不疾不徐地朝着Burberry的專櫃走過來，途徑商未晚和Park時，程闕連個眼神都沒給商未晚，徑直往前走。
而Park笑着将程闕攔下：“小程總，好久不見啊。”
程闕語氣淡淡：“你是？”
“我是蘇欣的老公，萬青證券的郭偉，咱們以前在宜海見過。”Park陪着笑，“上次小蘇總将您喊去吃飯，我也不在，可真是遺憾吶。這樣吧，下次我做東，請您吃一頓，給您賠罪。”
商未晚看着平日裏在公司作威作福的Park，此時對着一個比他年輕很多的男人點頭哈腰，心底裏估計算盤珠子扒拉得啪啦作響。
而程闕只是随意地、輕漫地應了聲：“再說。”
連Park伸出去要握的手都沒理會，任由Park手指尴尬地在空中蜷縮，最終悻悻縮回去。
Park幹脆得寸進尺：“要不就今天？不知道程總肯不肯賞臉？”
程闕搖頭，散漫随性的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商未晚身上，又很快轉走，仿佛看了個不相幹的陌生人：“我還有約。”
而那個年輕女孩忽地開口：“蘇欣？就是之前未婚先孕差點被打斷腿的那個姐姐？”
Park的表情微變，尴尬在空中迅速蔓延。
程闕卻沒制止女孩的口無遮攔，而是道：“少八卦。”
“我說得沒錯呀。”女孩一看就是被嬌養着長大，“闕哥哥~你兇我幹嘛啦？”
商未晚在一旁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程闕耐心道：“沒兇你。”
說着無視了他們，徑直往前走，“吃飯吧。”
商未晚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掐着掌心，逼迫自己理智回攏。
她跟程闕也不過是睡過幾次的關系。
沒有名分，也不是情侶。
所以程闕不必對她溫柔專一，言聽計從。
亦不必對她耐心。
她也不是那種會圍着程闕轉，跟他撒嬌要包的女人。
就在她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時，程闕忽地頓住腳步轉身：“郭總，欣姐知道你跟這麽……”
他微頓，思考兩秒，“漂亮的女人共進晚餐嗎？”
“這是我……”郭偉正要解釋，卻聽程闕道：“下次要是跟欣姐一起邀請我，就一起吃個飯。”
程闕勾唇笑，那雙桃花眼深邃幽暗，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什麽，“這次就不必了。”
說完後轉身走掉，就聽那個女孩兒軟聲問：“闕哥哥，是那個姐姐漂亮，還是我漂亮？”
程闕微頓，輕漫地笑：“你可愛。”
商未晚的心口好似被什麽東西給堵了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