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吹呀吹呀66

吹呀吹呀66

商未晚下定決心,絕不讓欺負她的人好過。

所以請求沈沂幫忙起訴郭偉,并且拿出了以前在公司時郭偉言語騷擾她的那些音頻,沈沂決定以職場性|騷擾、故意傷害罪、強|奸未遂起訴對方。

她佯裝平靜地跟沈沂商議這些,餘光卻能看到程闕。

他站在那兒,目光灼熱地盯着她看,似是要把她的心口燙出一個洞。

等到商議結束之後,沈沂離開去忙。

病房裏的熱鬧卻未散,周公主擔心她,在病床前關切地問了一句又一句,但她昨晚鎮定劑的藥勁兒還沒過,再加上昏迷之後,夢境裏光怪陸離,醒來時還有些恍惚,不過是強壯鎮定做完了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此時雖還能耐心地回複周公主的問題,但精神逐漸萎靡,連打幾個呵欠後,眼睛裏霧蒙蒙的。

周悅齊見她如此,也不敢再打擾,把她摁在床上,又掖了掖被子:“你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凡事都有我們呢。”

商未晚莞爾:“有你們真好。”

聽着很像敷衍的一句感謝,卻是她真心實意說出來的。

之後病房裏的人都散了出去,頓時安靜下來。

商未晚閉上眼卻睡不着,腦子裏走馬觀花地想着事兒,心頭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有種難言的悲傷。

不知為何,剛才程闕看她的眼神,總在她腦海裏回旋。

對視的時候,她很想哭,卻忍住了。

她不想再在程闕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

驀地,病房裏突兀地響起一聲熟悉的嘆息,他走到病床前的腳步很輕,擡手覆在她抖動的眼睫上,湊近了詢問:“身上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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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未晚的睫毛輕輕刷過他的掌心,溫熱的觸感讓她酸澀的眼睛變得舒服。

她喉嚨微動,吞咽了下口水,小心又低聲:“你沒走呀?”

在黑暗之中,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商未晚甚至可以聞見他身上的煙草味,混雜着一絲迷疊香的味道,像極了市面上賣得極好的一款香水的味道。

她鼻子皺了皺,眉心也觸過他掌心,皺成了一個“川”字,話音開口卻還是僞裝得很好的不在意:“你又是在哪個風月場裏剛混跡完來的?身上的香水味都沒散。”

程闕擡起空着的那只袖子聞了聞,感覺沒什麽特別。

可聽她這麽說,心下舒坦了不少,掌心享受着她睫毛刷過的觸感,目光落在她有些蒼白的臉上,呷着笑道:“你在意?”

“我不在意。”商未晚吸了吸鼻子:“味道不太好聞。”

“昨個兒我在你病房呆了一夜。”程闕松開手,“我去哪兒鬼混?”

那一瞬陽光還有些刺眼,商未晚眉頭皺得極緊。

可很快又适應,她看向程闕:“你為什麽會來?”

“沂哥給我打電話。”程闕說:“我放心不下。”

商未晚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沉默。

“你還疼不疼?”程闕問。

商未晚抿了下唇:“還好,不算疼。”

就是擦傷的地方都泛着灼熱,讓人不太舒服。

“那就是疼咯。”程闕瞟過她的身體:“具體哪兒疼?”

“都還可以。”

商未晚病房裏面對着一扇很大的玻璃窗,正是陽光炙熱的時刻,晃得她整個人都蔫巴,昏昏欲睡,卻還在撐着精神跟程闕說話,說了幾句便有些含糊不清。

程闕也看出她此時的疲憊,掌心再次覆上她的眼睛,“睡吧。”

晃眼的光被遮擋,商未晚皺着的眉心舒展開,側躺着睡覺。

勻長的呼吸聲在病房裏持續許久,程闕才拿開有些發僵的手,但那一瞬商未晚嘤咛了聲,似是被光刺到,忽然變得不安穩起來。

程闕立刻起身拉了窗簾。

商未晚重新歸于平靜。

程闕坐在病床前,咬了一支煙,一直沒抽。

他就直勾勾地盯着睡着了的商未晚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哪兒讓他着迷,讓他淪陷。

……看不出來。

但她皺着眉悶哼的時候,程闕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可能是做了噩夢,唇色都跟着發白。

昏暗的病房裏,程闕擡手拍着她的背,溫柔又缱绻地湊過去吻她的額頭,試圖驅走她所有的痛苦。

等到她睡熟,程闕才出了病房。

乘電梯到12樓就是郭偉的病房。

主刀醫生徐嘉樹,程闕也認識,剛好在走廊遇見就打了個招呼。

程闕問他:“他傷口在哪兒?”

“腹部。”徐嘉樹已經很了然他的行事作風,“避開手術部位,臉和下半身都可以,腳是最合适的,腳趾和腳掌心都是不錯的地方,他昨天手術的時候是全麻,現在麻藥勁兒剛過去,正好有點疼。”

程闕勾唇笑了下:“你還是沒變啊老徐。”

徐嘉樹扶了扶眼鏡,和善微笑:“切忌不要弄裂傷口,我不想做二次手術。”

“有難度?”

“手術沒難度。面對他的身體有難度。”

程闕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進了郭偉的病房。

郭偉正試圖通過玩手機來緩解麻藥勁兒過了的痛楚,程闕推開病房進來時,他還以為是護士,放下手機吼道:“你們這醫院怎麽回事兒?病人都疼成這樣兒了看不見?非得我疼死……”

在看見程闕那張臉時,所有的怒罵戛然而止。

郭偉瞳孔微縮,立刻拿起手機準備報警,但程闕只輕笑道:“你想清楚,這個電話撥出去,你女兒明天會被學校開除。”

郭偉立刻松了手,“你……你不要以為你可以只手遮天!”

“我哪有那本事。”程闕搬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面,看他激動起來肥肉都在狂顫,卻像是欣賞一只豬在豬圈裏無能狂怒奔跑求救,卻無能為力的樣子,等到欣賞夠了才道:“還有你在萬青證券MD的職位。”

郭偉把手機放下:“你……你想怎麽樣?”

程闕咬了一支煙點燃,整個人懶散又倦怠,卻沒人敢忽視他身上的惡勁兒。

他歪着頭站起來,擡手解開襯衫的袖扣,挽起襯衫袖子,露出一小節堅實的小臂,“你昨兒做了點什麽?心裏沒點兒數?”

每一個動作都被他做得極致優雅,一副雅痞相,地道的京腔讓人聽着很舒服。

可郭偉吓了一哆嗦,“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

“有什麽不該?”程闕的煙頭兒扔到地上,一手撐着床邊躍到床上,黑色皮鞋經過一早的奔波已經染上淤泥,他斜睨了郭偉一眼:“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麽嗎?”

郭偉吓得求饒:“程少,我……我錯……啊!”

求饒的話還沒說出來,程闕的腳徑直踩在他膝蓋上,擰了一圈又一圈。

他語氣淡淡:“你不該動她的。”

病房裏傳出凄厲的號叫,護士正要進去查房,卻被徐嘉樹喊住:“他麻藥勁兒剛過,挨不了疼的人,你進去容易被遷怒,等會兒他就好了。”

護士一怔,看着徐嘉樹就像看到了天使一樣,眼裏直冒星星。

五分鐘後,程闕撣了撣身上的浮塵,從病房裏走出來,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模樣。

跟徐嘉樹擡手招呼了聲:“謝了啊老徐。”

徐嘉樹問他:“沒給我惹事吧?”

程闕聳聳肩:“你知道的,我這人一向很Peace and love。”

“去你的。”

程闕朝他揮揮手:“改天請你吃飯。先走了。”

等他離開以後,護士才進去查看,一推門進去就聞見了一股尿騷味。

護士走近才發現,四十多歲的男人此刻躺在病床上涕泗橫流,醜陋無比。

本着“醫者仁心”的心态,護士問他:“你咋了?哪兒疼?”

郭偉搖搖頭,“我……我……悔。”

護士:“……”

商未晚的傷不大,卻被摁在醫院裏強制養了幾天傷。

總歸是在趙南星的地界上,還有一個當外科主任的徐嘉樹,根本沒讓商未晚擔心費用的事兒。

而從那天住院以後,尤淩、杜芮、Vivian都給她發過消息。

商未晚挑挑揀揀地回了幾條,Vivian發來的消息都很人性化,告訴她工作安排,讓她不必擔心,安心養傷。

在醫院的這幾天,陽光好的時候她就下樓曬太陽,不怎麽玩手機,也不怎麽跟病友聊天。

偶爾趙南星會來找她聊聊天。

這件事剛發生時,趙南星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緒,這才得知商晴去世的消息。

商未晚都錯愕幾秒。

她其實并沒有刻意隐瞞過商晴去世的事情,但她身邊好像只有程闕和宮程知道。

趙南星試圖安慰她,卻發現她并不需要安慰。

她一個人冷靜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有天她倆在醫院樓下的長椅上曬太陽,趙南星忽然感慨:“姐姐去世你為什麽沒跟我們說?我也應該去吊唁的。”

“忙忘了。”商未晚笑笑:“很匆忙,我回老家給她辦的葬禮。”

“都是你一個人操辦的嗎?”趙南星說着有些心疼地看向她。

商未晚抿了抿唇:“差不多。”

在雲京的時候,程闕包攬了大部分的事兒,可她一個人拎着骨灰開車回到榕城後,幾乎都是她一個人扛下來的。

“你該說一聲的。”趙南星攬着她的肩,“我們還可以陪陪你。那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你得有多傷心。”

商未晚微頓,“其實還好。”

趙南星拍拍她,無聲地安慰。

商未晚才道:“那時候,程闕一直陪着我。”

“那你和他,怎麽辦?”趙南星也看着這些天程闕常往醫院跑,在商未晚的病房裏一坐就是一天,兩人之間總暗暗湧動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對璧人,但又好可惜。

“不知道。”商未晚如實以告:“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商未晚其實很清醒,程闕不可能放棄聯姻,也不可能放棄明季集團跟她在一起。

最關鍵的是,他不會愛上自己。

可是這些天,他窩在病房裏看她的眼神,真的說不上來多清白。

商未晚都不太敢看他的眼睛,總是避開。

趙南星問她:“分開以後會對你有影響嗎?”

“不知道。”商未晚想了想悶聲道:“其實我是個反應有些遲鈍的人。我姐去世的時候我也是隔了很久才慢慢覺得痛苦,然後再平複,再偶爾感到痛苦。跟他分開的這段日子也是,偶爾痛苦,偶爾自愈,再痛苦。”

這是個極其複雜的過程。

商未晚清醒地看着自己跳進了這個火坑,此時正艱難地往上爬。

趙南星想寬慰她幾句,話到嘴邊又語盡詞窮,不知道該寬慰什麽,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要是難過可以找我喝酒。”

商未晚笑了聲:“行。”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趙南星把從周悅齊那兒聽來的八卦講給商未晚聽。

據說蘇欣生下的女兒不是郭偉的,而郭偉一直想要個兒子,在外邊出軌養着小三和女兒,又找了個小四,最近剛懷孕,據說是個兒子,郭偉一出事兒,好多人都聚到了醫院來,東窗事發,打成了一鍋粥。

郭偉的風流爛賬一籮筐。

商未晚聽了也只是笑笑,而趙南星說完了站起來,“我先去值班。”

“這就走?”

“我再不走,那邊兒就望穿秋水了。”趙南星朝着程闕站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後俯身湊在商未晚耳邊說:“不管什麽時候,聽從你心,我們永遠支持你。”

說完以後立馬朝反方向走。

程闕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還拎着個粉色保溫壺,散漫地坐在她身邊,“今兒身上還疼麽?”

商未晚回答:“好多了。”

她瞟了眼保溫壺:“這是什麽?”

“雞湯。”程闕說着擰開,舀了一口喂到她嘴邊。

商未晚的唇色還沒恢複,仍有些蒼白,擡頭看向程闕。

四目相對,程闕說:“張嘴。”

商未晚喝進去,有些燙,她皺了皺眉。

程闕問:“不好喝?”

“你熬的?”商未晚不答反問。

程闕自己喝了口,燙得他舌頭發麻,縮了縮嘴,“我哪兒有這手藝,買的。”

商未晚哦了聲,爾後低下頭。

她知道一直拖着不是個辦法,沒名沒分地接受程闕的好也不是個辦法。

她跟程闕之間像是一個死局,找不到破局之法。

思索片刻,幹脆把剛才從商未晚聽來的郭偉那些風流爛賬講給他聽。

程闕冷笑一聲:“人渣罷了。”

商未晚卻側眸望過去,他的臉棱角分明地隐在光裏,鼻梁堅挺,整張臉都像是造物主驚心捏造出來的。

她忽地低聲說:“程闕,你忍心讓我當你的小三小四麽?”

程闕一怔:“什麽意思?”

商未晚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要跟他斷幹淨:“你以後別再來了。”

她的道德感真的在搖搖欲墜。

程闕頓了下問她:“為什麽?”

“我們之間沒關系了。”商未晚說:“你不用來照顧我。”

“要是我偏要呢?”程闕問。

這下換成商未晚不解:“為什麽?你個沒心的人總在我這兒晃蕩……”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闕打斷:“看不出來麽?”

他掌心又摸出兜裏的煙,卻捏在手裏沒抽,來回把玩着緩解自己的緊張:“我在意你。”

氣氛有一瞬的沉寂,蕭瑟的秋風吹過,雲京市的秋天來得猝不及防。

商未晚也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四個字在她耳邊回蕩,卻跟他以前說過的話相悖。

良久,商未晚硬着心腸說:“風流浪蕩子哪裏來的心能分我一顆?別騙我了。程闕,你走吧。”

程闕來了幾天,被趕了幾天,再多的耐心也快消耗殆盡,冷着一張臉道:“我他媽現在長心了不行?全撲你身上了看不出來?”

早上熬雞湯還給他手燙個好歹。

商未晚閉了閉眼,聲音有些悶:“那你的聯姻呢?你的明季集團呢?”

“媽的。”程闕爆了句粗,“我一顆心全撲你身上了還聯什麽姻。我再不是個東西也不能娶我哥的女人。”

他意識到自己被逼得有些失控,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

隔了會兒才道:“商未晚,我跟你說過,我是明季集團的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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