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周南連忙應聲稱是。
田恬絲毫不知縣衙裏發生的事情,隆冬時節太過寒冷,她一天到晚窩在薔薇院無所事事,這兩日她迷上了插花,徐慕來到薔薇院時,田恬正巧在院牆下剪梅花。
徐慕來的匆忙,身上還穿着官服,外面罩了一件黑狐大氅,他神色清冷,濃密眉毛皺成兩把小劍,渾身氣勢逼人,跟在他身後的周南連大氣不敢出。
田恬感受到了徐慕的不開心,捧着一把嬌豔紅梅過去行禮:“相公,今日怎地突然回來了,門房那邊也是,也不早早禀報,妾身也好為相公安排一桌飯菜洗塵。”
徐慕雙眸複雜的盯着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個洞,良久才道:“無妨,外面天寒地凍,先進屋吧。”
“好。”田恬跟上他的步伐。
徐慕視線在她手裏的梅花上:“夫人今日怎麽有如此雅興?”
田恬笑:“妾身在府裏閑着無事,這兩日眼見院內紅梅正盛,便想着剪些放屋內,增添一抹亮色,也可打發時間。”
徐慕點頭嗯了一聲。
夫妻二人進屋,田恬放下梅花,親自為徐慕寬衣。此事田恬已不止做了一次,現下已經得心應手。
下人們急忙送來茶水點心。
田恬又吩咐廚房整治一桌菜,趁着徐慕喝茶的功夫,她拿起桌上的梅花,一根根的插/進雪白瓷瓶裏。
徐慕雖然在喝茶,但視線一直在田恬身上。
田恬被他盯的不自在,耐着性子插完最後一支梅花,笑問他:“相公,你瞧着怎麽樣?”
徐慕掃了一眼梅花,層層疊疊錯落有致:“甚美。”
田恬莞爾一笑,盯着梅花看了好半天,越看越滿意。她知道今日徐慕心情不好,但也不知如何開口問,索性裝不知道。
沒一會兒,幾十樣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了上來,田恬連忙招呼徐慕用飯。
今日廚房做了不少鹵肉飯,黃橙橙的鮮香誘人,味道極好,田恬忍不住吃了兩碗。
徐慕被她驚住了,小妻子的飯量一直都是一碗,有時候一碗都吃不完,今兒竟然吃了兩碗,果然她表面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極不平靜。
她在他面前裝的倒是好,他差點都沒看出來。
“相公,這個鹵肉飯很好吃的,你嘗嘗。”田恬見他今兒沒吃什麽東西,忍不住讓他多吃些。
徐慕搖頭,放下手裏的筷子,周南适時遞了一塊綢巾過來,徐慕接過擦了擦嘴:“最近沒什麽胃口,我已經飽了。”
他都這樣說了,田恬只好由着他。
徐慕用過午飯後并未離開薔薇院,煞有介事的在小榻上看起書來。
田恬和徐慕是夫妻,他要留在這裏,田恬沒有拒絕的道理。
午飯過後,田恬困了,和徐慕說了一聲後,便去休息。
香蘭依舊寸步不離的守着。
徐慕視線落在香蘭身上:“夫人午睡,你先退下吧。”
香蘭神色遲疑,對上徐慕的視線,她道:“奴婢在外間候着,夫人若是傳喚,奴婢能第一時間進來伺候。”
“好。”
香蘭的猶豫讓徐慕更加确定小妻子有問題,心裏煩躁起來,手裏的書籍再也看不下去。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若是直接質問,可她在他面前演的那麽用力,她分明是想放下,想裝沒事人,他又如何怪她!
田恬醒來,見徐慕還在小榻上看書,整個人驚住了,但更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面,天近黃昏,徐慕也沒有要走的意思,田恬只好安排晚飯。
晚飯過後,田恬想着這下怎麽也該走了,但徐慕依舊老神在在拿着書籍看,半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田恬恍然,徐慕今晚想要留宿薔薇院。
其實田恬心裏一直都有準備,可真到這一刻,還是有些緊張。但這次就算緊張,她也不敢喝酒,有了前兩次的前車之鑒,田恬可不敢讓徐慕誤會她三次。
“香蘭,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該來的總是要來,既然拒絕不了,那就只能接受。
“是。”香蘭行禮退下,連忙吩咐下人打洗澡水。今晚大人留宿是大好事,只要大人和夫人圓了房,事情成了定局,也許夫人便不會再想着唐知縣和二小姐定親的事情。
田恬拿好換洗衣物,見徐慕在小榻上看書看的入神,也就沒有打擾他,徑直去了隔壁的耳房沐浴。
泡了小半個時辰,田恬臉紅撲撲從浴桶出來,穿好衣服,香蘭進耳房幫田恬收拾打扮。
田恬坐在梳妝臺前,香蘭站在身後拿着梳子輕柔幫她通發。
“夫人,您不用緊張,女子都有這麽一遭的,忍忍便過去了。”香蘭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說起這檔子安慰話來,一張小臉也羞的不能自己。
田恬深吸了口氣:“我知道。”
香蘭又幫田恬抹了一些胭脂水粉,在外面給她罩了一件披風:“夫人,咱們過去吧,大人怕是都等急了。”
沐浴就用了小半個時辰,又收拾打扮了一番,将近一個時辰過去了。
田恬從耳房走出去,外面已經漆黑,迎面而來刺骨寒風,田恬緊咬貝齒,瑟瑟發抖,趕緊裹緊了披風。
香蘭提着燈籠走在前面引路,沒走兩步,便到了卧房。
還未踏進卧房的門,田恬小臉先紅了,胸/前就像是揣了一對兔子,随時随刻都能蹦出來。
屋內燒着炭火,暖意融融,田恬剛進屋,香蘭就把她身上的披風解了,挂在一旁的木架上。
“夫人,奴婢在門口候着,您若是有什麽吩咐,直接喊一聲便是。”今夜是夫人和大人的好日子,香蘭不敢繼續守在床前,且有大人在,夫人也不會做傻事。
“我知道了。”田恬點頭。
香蘭行禮退下,把卧房房門關好。
田恬暗暗給自己打氣,随即繞過屏風,往裏間走去。
徐慕還在小榻上看書,很是認真,他身姿欣長,暈黃燈光下,更顯他豐神俊秀,儀表不凡。
“相公,時辰不早了,安置吧。”田恬鼓起勇氣說出這話。
徐慕擡眸看她,小妻子穿着一襲粉色亵衣亵褲站在不遠處,身量纖纖,一頭烏黑如瀑的秀發自然垂于胸/前,許是剛沐浴完的原因,腮邊的兩縷秀發還有些濕潤,肌膚如雪,雙頰透着淡淡的粉,一雙如清泉的眸怯生生望過來,不似白天的精致,更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輕靈之美。
徐慕是個男人,有欣賞美的能力,幾乎是瞬間,一股無名火從心頭竄起,快的讓他壓抑不住。
田恬見徐慕的眼神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整個人緊張極了,雙手無措的交織着,忐忑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徐慕盯着她看了良久,這才放下手裏的書籍,從小榻下來。
田恬見他動了,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特別是見他朝她走來,更是緊張的不能自己。
徐慕在她跟前站定:“夫人早些歇息,我還有事,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
徐慕心裏對她縱有千般想法,但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要了她。
她表面看似平靜,內心定然心痛異常,他們成親雖然不久,婚前也統共沒見過幾次,但他對她了解不少,他和唐子澹關系不錯,每次渝州見面,唐子澹總會在他面前炫耀他們之間如何書信往來,她又暗自為他繡了荷包,縫了衣褲.....
且不說他知道的那些,就說他們成親那會兒,她從渝州哭到長平縣,那般傷心欲絕,現下得知唐子澹和二小姐的事情,如何放的下?
從他們成親到現在,已過月餘,她三番五次婉拒和他同房,心裏肯定是放不下唐子澹,不然新婚夜她不會拒絕他,之後他有留宿意圖,她又以醉酒搪塞過去。
她今晚确有讓他留宿的意思,沐浴後叫他休息安置,便是最好的邀請,可今晚他若是真的趁人之危,那太不是人。
他徐慕自诩不是君子,但也不至于小人至此,以這樣的手段得到一個女人,就算要了,也不會爽快。
他要的不止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田恬傻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慕剛才拒絕了她!他不在薔薇院留宿!
“相公.....”田恬剛想開口,徐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話落,徐慕大步離開。
田恬愣愣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房門打開,香蘭和周南見到徐慕出來,也傻住了,大人怎麽出來了?今兒不是他和夫人的好日子嗎?
兩人顧不得心中疑惑連忙行禮。
徐慕走到香蘭跟前,停了一下:“好生照顧夫人。”
香蘭連忙應是。
徐慕大步離開,周南快步跟上,直到二人出了薔薇院,香蘭趕緊進屋,見夫人站在小榻旁發呆,連忙走過去問:“夫人,可是發生什麽事?大人怎麽突然離開了?”
田恬也百思不得其解:“徐慕說他還有事情處理,讓我先睡。”
香蘭雖然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但聽到這個理由,也覺得着實荒唐。
“夫人,您和大人說什麽了,大人怎麽會突然說有要事處理?”大人已經在薔薇院待了将近一天了,擺明就是要留宿的意思,突然離開,實在讓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