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這怎麽可以？”玉溪忙道不妥，膽怯拒絕，“他都沒來找我，我怎可去找他？再說京都那麽大，想找人也沒那麽容易。”
“他不是說過自家住處嗎？叫什麽……什麽永和巷，咱們去後找人打聽呗！肯定能問出來的，玉溪，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不然我跟那兩個嘴損的一起多沒趣啊！”
雲鷺這丫頭向來沒分寸，這回倒是說了句中聽的話，齊嬸也贊同女兒的意思，建議玉溪也去一趟，
“與其這麽痛苦的煎熬等待，倒不如去一趟找找也好，興許真能找到呢？不管他是什麽态度，至少問個清楚，你也不必再胡思亂想。”
“可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玉溪始終膽小，不敢去嘗試，愁眉深鎖顧慮重重，“他不是說家中有事嗎？我若是這會子過去找人會不會給他添麻煩啊！”
“他說什麽你都信，興許他這會子正左擁右抱尋歡作樂呢！”雲鷺此話一出，立馬收到兩記警示的眼神，“閉嘴！”
大哥和二哥異口同聲的訓她，吓得雲鷺吐了吐舌頭，再不敢亂說，齊嬸又拉她過去，深嘆一聲，遲疑許久方開口，
“有些話，本想等你十六歲生辰再告訴你，不過也快了，早些說也無妨。”
玉溪聞言，頓生不祥預感，“到底是什麽事？齊嬸您說得這麽神秘，我有點兒害怕。”
雲鷺也趕緊湊過去豎起耳朵等着她娘講，但聽母親問玉溪，“你一直都是跟着你娘，就沒想過你爹在那兒，他是誰？”
“我爹？”默念着這個陌生的稱呼，玉溪似乎從未細想過，“他……我娘說爹爹早就不在了啊！”
搖了搖頭，齊嬸道：“你娘騙你的，其實你爹尚在人世。”
衆人聞言皆驚詫，唯有齊叔默然，大概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曉得真相，震驚的玉溪難以置信，瞠目結舌，半晌沒回過神來，“什麽？您說我爹還在？他……他在哪兒？為何我從未見過他？他為何沒來找過我們母女？是他抛棄我們了嗎？”
她的問題太多，齊嬸也無法一一回答，“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表妹臨去前跟我說，倘若你到十六歲還嫁不出去，就讓你帶着信物去京都，找一個叫周德海的人，說只要找到他就能知曉你的身世。”
雲鷺聽罷啧啧嘆道：“原來玉溪是姓周的啊！真沒想到她還有這麽離奇的身世，她父親為何不管她呢？怕不是早就又成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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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誰也不好輕易去評判旁人，“那得等你們找到這個人，問他才知道真相。”
既要找承瑾，又要找父親，這兩個理由促使着玉溪不得不去一趟京都，但她仍有猶豫，說要回去考慮一晚再做決定。
從齊家出來的她整個人都還在懵然中，原本她一直以為父親早已不在，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男人，而今齊嬸突然道出真相，她的心情極為複雜，既想探究事實，又在琢磨雲鷺的話，也許她的父親離開她們母女後已經又娶妻，她這樣貿然去找真的好嗎？
但齊嬸也說了，也許他終身未娶，一直在等着她娘親？真相究竟如何，似乎只有等去到京都才能知道。
輾轉猶豫了一夜，次日她終于下定決定，答應與衆人同行，行程定在三日後出發，接下來就該收拾包袱，第一次出遠門的玉溪都不曉得應該帶什麽，只帶了兩套衣裳和幹糧，齊嬸過來提醒她，還得帶上月事帶之類的，她才想起這也很重要，嘿嘿一笑，
“多虧齊嬸提醒，否則到時候真要糗大了！”
三日後，兄妹四人帶着包袱準備出山入都城。齊叔和齊嬸一道去村口送他們，目送幾個孩子離去，齊嬸還真是不舍，家裏原本很熱鬧，突然間離開四個人，屋裏一下子異常安靜，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麽，也不曉得他們這一去能否如願，雲杉喜歡讀書，考取功名是他的心願，齊嬸也不指望他考多好的名次，只要這幾個孩子能辦完自己的事，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好。
以往的玉溪頂多去過鎮上，這回要出遠門，自是滿懷期待，尤其是京都有她想念的人，一想到可能會見到承瑾，她就緊張又興奮，當然若是能找到親生父親就更好了！
雲鷺已得罪了媒人，臨水村也沒她瞧得上的，她也希望能在京都找到自己的姻緣，這樣村子裏的人就不會再笑話她眼光太高。
而雲杉則一心期望着能在來年的科舉中脫穎而出，繼而入朝為官，為國效力！
此時的雲松尚沒有什麽太遠大的志向，玉溪想找承瑾他也不攔着，只盼着她見到承瑾後能認清那人的真面目，繼而對他死心，那他就有希望了。
一路上雲鷺和玉溪都驚嘆連連，從未見過的美景和熱鬧繁華的集市讓她們大開眼界，幸得齊叔攢了些銀子，幾人這一程不至于太過拮據，遇見新鮮的吃食，雲松都會買給兩位妹妹嘗一嘗，雲杉卻是不敢耽擱，一直催着趕路，生怕中途飄雪，前路難行，只想盡快趕至京城。
閑話不表，幾人不緊不慢的，大約走了七八日左右，終于到得東安城，奈何裴家是遠親，且齊叔他們也不是愛占便宜之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想麻煩人家，是以很少來往，雲杉依稀記得上次過來應是三年前，這路有些記不大清楚，這裴家究竟是住在城北的哪個地方，他也不敢肯定，此時天色已黑，他們一合計，便打算今晚先找間客棧住下，待明日再啓程去找親戚。
待定下客棧後，雲鷺說要出去買物什，拉着玉溪要她同去，齊雲松也要求同往，說是可以保護她們，卻被妹妹無情拒絕，“我們去買姑娘家的私密之物，你一個大男人跟去不害臊？”
雖不曉得她說的到底是什麽，但話都撂這兒了，雲松也不好再強求，囑咐她們都城不比自己家，千萬當心。
“一路上都在啰嗦，耳朵都起繭子了！”不耐煩的應了聲，雲鷺便拉着玉溪往客棧樓下跑去。
實則玉溪也很想知道她所謂的私密之物到底是什麽，跟着她過去一看才曉得原來竟是抹腹！玉溪甚感好奇，小聲問她，
“你買這個作甚？又不缺。”
“明日就要去那個遠房表親家，那地兒我去過一回，人家可是高門大宅，進去後都有丫鬟伺候梳洗沐浴，到時候丫鬟們肯定會看到我的抹腹，原來那些又舊又醜，當然得買件新的，否則會被人笑話。”
仔細瞧着花色各異的肚兜兒，雲鷺不覺驚嘆這做工和料子都是那麽精巧細致，果然都城裏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相比之下，她們鎮上的那些太平平無奇！
挑花了眼的雲鷺選了好久才選中一條水粉繡芙蓉的抹腹，挑罷才又問玉溪要不要，玉溪根本沒這個想法，只因這抹腹太貴，雲鷺買一件就好，她可不能浪費，便推辭說沒有喜歡的。
雲鷺也不強求，買罷後路過一家賣首飾玉石之類的店鋪，她又興沖沖的跑進去，還挑了一對兒墜着紅瑪瑙的銀耳墜，看得玉溪心疼不已，身上帶的一兩銀子夠她們幾人将近一月的盤纏，這才兩刻鐘而已，轉眼就沒了！
焦急的玉溪拉她到門口，雖不忍打擊她，但還是得提醒，“咱就甭買了吧！回頭雲松問起你可怎麽說？”
“我給自己置辦點兒首飾也是應當的，打扮得漂漂亮亮，指不定去了之後就能被哪戶人家的少爺看上呢？”
美滋滋的想着，付銀子的雲鷺一點兒都不心疼，十分果斷，認為自己今日的付出必定會在往後帶來回報。
勸不動她，玉溪幹脆放棄，出了這店鋪就拉她往回走，“這下徹底沒銀子了，可別再亂買，你瞧這天色已黑，咱們再不回去他們鐵定着急。”
其實她還有很多想買的，只可惜手頭沒銀子，此時的雲鷺越發覺着自己應該嫁個好人家，将來才能随心所欲的買心儀之物。
兩人正準備往回走，卻覺周圍很陌生，也不曉得究竟該往哪兒拐，正待問路，忽見前方有人吆喝，跟着便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才回過神的玉溪躲閃不急，後退時絆倒了竹筐，沒站穩的她險些摔倒，雲鷺趕忙去扶她，那被迫急停的車夫兇神惡煞的斥道：
“你這丫頭沒長眼睛？居然在此擋路！”
腳腕疼痛的玉溪微躬着身輕嘶着，扶着她的雲鷺見不得玉溪被人罵，恨聲反駁，“明明是你不小心撞到我們，那麽着急的駕馬趕着投胎啊？”
“嘿！你怎麽說話的？信不信我……”正待發狠話，忽聞馬車內的人冷聲發話，“繼續趕路，甭做無謂的争執。”
車夫聞聲颔首應承，再不與她們啰嗦，駕着馬車就此離去。
這聲音瞬間侵入玉溪的腦海，只覺好生熟悉，怔怔的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拍了拍雲鷺，“你覺不覺着那聲音好像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