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香芝笑道:“這位的确是咱們東昌的丹櫻公主。”

早知她是公主他也就不跑了,直接向她禀明,請求她放他出宮興許會更容易些,悔恨不已的雲松悶聲抱怨道:“你怎麽不早說?”

丹櫻自問并不是故意隐瞞,“你也沒問我啊!我總不能見人就說自己是公主吧?”

好像的确是這麽個理兒,那日她問過他在哪裏當差,而他只顧逃命,并不曾打聽過她在何處,誰會料到她居然會是公主!

想着公主應該有些地位,雲松默默挪至她身後,“是你拽住我,我才被他們逮到,出于江湖道義,你得幫我擺平吧?”

那是自然,不消他開口,她也會幫他消災解難,當即吩咐他們退下,“此人便是本公主搜尋之人,你們不必再追捕,交給我即可。”

一看人被截,小海子生怕劉公公那邊不好交代,谄笑解釋道:“公主,此人是奴才帶進宮的,本要将其淨身,奈何他竟大鬧逃離,奴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逮到,還得交由劉公公處置呢!”

原來他還不是太監啊!瞄了他一眼,丹櫻暗舒一口氣,又對小海子正色道:“此事容後再議,本公主還要帶他去面見父皇,你找到人便也算你功勞一份,明日到我宮中領賞。”

道罷,丹櫻再不多言,轉身離開,雲松見狀果斷跟了過去,還回頭朝那小海子得意挑眉,氣得小海子既憤慨又懼怕,這可是劉公公點名要的人啊!若然小松子真被公主帶走,麗妃那邊不好交代,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當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早知道就不帶他入宮,也不會惹出這諸多是非來。

縱使能領五百兩的賞銀也怕沒命花啊!小海子十分擔憂自己的處境,但也很清楚,即便現在後悔也無濟于事,只能聽天由命,還是先去複命,再做打算吧!

沒能順利逃出去的雲松十分懊惱,實不願再待在此處,“哎---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香芝聽來只覺別扭,好意提醒道:“與公主說話要客氣些,不能如此粗魯。”

丹櫻只道無妨,“他才入宮,不懂宮規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苛責。”

這公主倒沒什麽架子,盡管曉得她脾氣好,但雲松仍怕惹禍上身,是以盡量溫聲說話,學着那些人的模樣朝她恭敬拱手,“啓禀公主,草民想出宮,幾日沒回家,我那些兄妹們定然十分擔心。”

她也沒拒絕,但有一個條件,“幫我做個證,我就想辦法帶你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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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是要讓他指認那晚在假山中與人茍且的女子,雲松腳步頓停,“什麽?你說她是皇上的妃子?妃子怎會跟旁人……那什麽……”連他都覺得羞恥,那女人居然做得出來?臉呢?

若不是親耳聽到,她也不敢相信麗妃會做出那種事,“當時我只聽到聲音,感覺是她,奈何我沒與她碰面,她便說我誣陷她,那晚只有你與她照過面,所以我才想請你幫我指認,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得知那女人的身份之後,雲松一臉排斥的擺擺手,不願管那些閑事,“那可是皇帝的妃子啊!我得罪不起,指認了她,我怕是也活不了,那還不如被小海子帶走呢!”

“你若是想被淨身做太監,那我也不攔着,你大可去找小海子。”

不!他不想!左右為難的他哭喪着臉問道:“可有其他的選擇?”

看得出他不願意,可丹櫻實在沒辦法,“麗妃反咬我一口,說是我母妃指使我誣陷于她,父皇一向寵愛她,便也聽信她的話,限我三日之內必須找到證人,否則就要處罰于我,

小松子,若非情勢嚴重,我也不想拉你下水,可你是唯一一個見證過此事的人,除了找你我實在想不出旁的法子證明自己的清白,還請你見諒。”

聽罷因由的雲松越發瞧不起那個女人,“自己做了見不得之事,居然還有臉去冤枉旁人,這樣的女人若是被她脫罪,那皇上豈不是頭頂一片大草原而不自知?”

即便他不想摻和,也明白公主實屬無辜,思量再三,終是答應幫她,“我可以幫你認人,但你也得答應我,此事過罷便保我出宮,我還沒娶媳婦兒呢!可不想做太監!”

一旁的香芝聞言掩唇輕笑,另一個小太監聽來只覺刺耳,“太監怎麽了?我的日子過得也很自在啊!公主對我們可好了,是吧香芝?”

“瞧瞧,小右子開始為他們太監抱不平了呢!”香芝打趣道:“你已做了太監,沒得選擇,自然要往好處想,若讓你回到當初,你還願意嗎?”

即便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也不願意冒險嘗試另一種日子,“在外頭辛苦謀生之人一大把,有的餐風露宿或是沿街乞讨,還不如我呢!我還是覺得做太監好。”

而雲松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不能娶媳婦兒,不能有孩子,不覺得孤單凄慘嗎?”

小右子渾不在意,“媳婦兒有什麽好,也就暖個被窩,湯婆子也可以,孩子就是讨債鬼,還是一個人更自在些。”

他居然這麽想,雲松還真是無話可說了,也許真的是人各有志,有些人他就願意做太監吧!

眼看他一臉懵然,香芝小聲解釋道:“他被淨身之際才八歲,尚不懂後果,自小便是過着這樣的日子,也就等于沒體會過做男人的滋味,自然不向往。”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齊雲松忽然就有些理解他了,再不與之争論。

走這一路還能說笑幾句,一聽說馬上就要見皇上,雲松也開始緊張起來,畢竟生平還沒見過帝王,這頭一回見就得指認,萬一他那晚所見的真是皇帝的妃子,豈不尴尬?

不過人已經走到這兒,再想反悔也沒機會,只能暗暗祈禱老天保佑,跟着公主進殿去。

隆元帝問他在何處當差,當晚事發的具體情形,雲松不擅撒謊,也就沒說假話,和盤托出,說自個兒是被拐騙入宮,逃離之際撞見那一幕,生怕皇帝怪罪,齊雲松又解釋道:“草民來之前并不曉得要淨身,只以為是在禦膳房打雜,這才随之入宮,為了保住命根,不得已這才逃走,還請皇上恕罪!”

若非此人說起,隆元帝還真不知曉底下的人竟然違背規矩,到外頭拐賣百姓入宮淨身!

“這些狗奴才當真膽大包天,欺上瞞下,枉顧宮規!”震怒的隆元帝當即吩咐身邊人去将敬事房的總管太監叫來,“讓他跪在外頭候着,待朕查明此事再好好與他算賬!”

大太監領命而去,心想這總管太監怕是要換人咯!

吩咐罷此事,沉吟片刻,隆元帝才又來問他,“如此說來,你才入宮,并不認得宮中之人?”

點了點頭,雲松尴尬一笑,“草民連公主都不認得,還以為她是宮女呢!險些鬧出笑話來。”

丹櫻應聲道:“父皇,他的确不認得後宮之人,也就不可能冤枉誰,父皇大可将那兩人皆傳喚過來,讓他看一眼,想必他應該能認出。”

如今人證已找到,皇上宣召,麗妃不敢不去,那被關押的宮女也被帶來,與麗妃立在一處,隆元帝讓他過來指認,“你且看仔細,當晚瞧見的女人究竟是哪個。”

問出這話時,隆元帝的內心十分矛盾,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畢竟寵幸了她那麽多年,若然麗妃真的背叛了他,豈不是證明他眼瞎?

但若不确認此事,那往後再見她也會心裏不痛快,總在想着這件事,索性探查徹底,也好除了他的心病。

只瞄了一眼,雲松已然認出,指着左邊的女人道:“是她,我記得她,下巴微翹,臉也圓潤些,右邊這個臉太長太瘦,不是她。”

被指認的麗妃仍舊不承認,向皇帝哭訴說他冤枉人,接連被兩人指證,隆元帝想不信都難,當即狠踹她一腳,麗妃只覺胳膊上一陣劇痛,下一瞬人已被踹翻在地,饒是地面有絨毯,胳膊肘猛然碰撞也被磕的生疼。

麗妃怨恨的瞪着指認她的男子,質問他為何要誣陷于她。雲松最讨厭這種裝模作樣的女人,“當晚在那個侍衛懷中時,你可沒這麽兇,還讓人撞深些,說是好受孕,有了皇子便是唯一的繼承人,身為皇上的妃子居然跟別的男子野合,你不覺得羞恥我都替你害臊!”

難以想象麗妃竟然會跟旁的男人說這樣的話,拳頭緊攥的隆元帝再也聽不下去,當即俯身拽住她胳膊,反手就是一耳光,響亮得震徹宮殿!掌心火辣疼痛之時,他的心又何嘗不痛?

“朕是想要孩子,卻不是要野種!你可真機靈,居然妄想混淆皇族血脈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如此不知廉恥的事你都做得出來,對得起朕對你多年的疼寵嗎?”

臉頰疼痛的麗妃哭犟道:“妾身可以發誓,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之事,還請皇上明察,還妾身一個清白啊!”

“你還有臉跟朕提清白?”緊捏着她下巴,他恨不得将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捏碎!有些話,隆元帝一直藏在心中,沒有明言,還想着可能是誤解,今日一聽齊雲松之言,才知自己在自欺欺人,

“出事之後朕就派人去探查,竟在假山附近的草叢內發現一只蜜蠟金魚耳墜,這耳墜是朕賞賜于你,你還敢說自己沒去過假山附近?”

“這……”如今連物證也有了,可麗妃仍在垂死掙紮,說這耳墜她已送給了宮女,并不是她所佩戴。

此時的皇帝已然不再相信她的話,丹櫻也沒再加油添醋,料想她父皇已有判定,無需旁人多言,冷眼看着麗妃被皇帝甩開,宮女又成了質問的對象,

“朕賜予麗妃的耳墜你都敢收?膽子可真大,來人,将她耳朵割掉,再撒上鹽酒!”

冷厲的聲音吓得宮女心發顫,心知這比一刀殺了她還痛苦,驚恐的她再也不敢撒謊,索性将一切和盤托出,顫聲哭道:

“皇上饒命,奴婢知錯,是麗妃娘娘指使奴婢替她認罪,若不照做,她就要派人殺了奴婢在宮外的弟弟,奴婢沒得選擇,唯有替她認了這奸情啊!”

至此,麗妃再無狡辯之詞,癱坐在地,隆元帝失望閉眼,最終傳令下去,奪麗妃封號,将其送回寝宮綁縛,又命人在她面上劃下九刀,全當毀去這九年瞎了眼的恩寵,再對外宣稱麗妃中邪瘋魔,自毀容貌,而後自盡!

至于那侍衛,先閹後殺,宮女服毒自盡。雲松原本覺得那宮女也挺無辜,畢竟是被人威脅指使,想為其求情,可又覺得自己都性命難保,憑什麽管旁人呢?

只要他能平安出宮就好,然而連這個小小的願望,皇帝都不肯滿足他,認為他知道得太多,恐他在外胡言亂語,便想殺人滅口!

其他人的确罪有應得,可小松子是無辜的,未料會是這樣的結果,丹櫻忙向她父皇求情,“父皇,小松子只是道出實情而已,且他入宮也是被人所騙,求您放他一條生路。”

“此事不可再有人知情,是以他留不得。”

盡管雲松一再保證自己不會亂說,丹櫻甚至跪下祈求,隆元帝也不肯改變主意,不耐煩的命人将其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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