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葉幸醒來就發現自己在一座奢華的宅子裏,越看她越心驚。
因為這裏就是曾經溫別莊從李秋那裏要過來的宅子。
不知道溫別莊能不能想到這裏。
宅子很大,就越發顯得裏面空空蕩蕩,這裏沒有任何人,她也并未被綁住不能動彈。
她走過長廊,走過後院,走過側房的小橋,看到涼亭裏有個消瘦清雅的背影。
“凝……凝婉。”
沒錯,那就是衛叔送來的書信裏說已經死了的凝婉。
衛叔不可能會騙溫別莊,那麽凝婉究竟為什麽活着,還出現在這裏。
“葉幸。”
對方回過頭看,瘦削的臉不複之前的明豔動人,反而帶着些陰沉與猙獰。
“你不是死了嗎。”
凝婉聞言只是輕聲一笑,伸手別了別耳後的發。
“差點就死了,自古無情多帝王,皇室中人皆是如此,該狠心的時候絕不會有任何的猶豫,我與衛叔他們相依為命多年,卻因為我供出了溫別莊,他們就要我聽天由命,自生自滅,我只是想活下來而已,招供有什麽不對,你看,我現在過得不是很好嗎。”
凝婉面上帶着陰笑,只是這樣的凝婉已經走不了回頭路了。
“你這是在與虎謀皮,李秋是什麽樣的人你根本就不清楚,如果溫別莊找過來,他絕不會放過你的。”
“溫別莊?他怕是找不到這裏了,要我說你們天真也好,我既然能出來,李秋既然能将你擄走,難道這裏面就沒有什麽人相助嗎。”
聽到凝婉的話,葉幸心裏一緊,意思是說,府裏有人是李秋的人嗎。
是誰,是萬紫還是千紅,又或許是陳伯還是小陸。
曾見過的所有人都在她的腦海裏環繞,曾經每個人的和善與笑容在她這裏都蒙上了沉重的陰霾。
如果真的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溫別莊能不能發現,又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葉幸越想越覺得害怕,因為真的如凝婉這樣說的話,很有可能隐藏的那個人連溫別莊都沒有懷疑過。
看着葉幸瞬間蒼白下來的臉,凝婉被取悅的勾起了笑容。
“如果溫別莊出了什麽事,你就應該要怪你自己,因為是你在溫別莊的心裏太重要,才讓他慌了陣腳,失了警惕。”
凝婉的話像毒刃一樣刺進葉幸的心,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無措起來。
因為現在的她什麽也做不了,還只會給溫別莊帶來麻煩。
溫別莊在書房裏疲憊的揉着額角,上次葉幸消失不見就已經讓他急了一次。
但他至少能想到葉幸在哪裏,可這次卻連衛三都不見了,種種跡象都讓他覺得充滿了疑點,同時又滿是疲憊。
“大人,喝些湯吧。”
千紅滿心擔憂的将炖好的雞湯放到了溫別莊的桌案上。
她的眉心還有今天磕出來的血痕,一雙紅通通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偷偷的哭過了。
“大人,對不起,是奴婢沒有看好葉幸,沒有時刻守在她的身邊,你罰奴婢吧,就算把奴婢打死奴婢也願意。”
千紅說着又聲淚俱下的跪了下來。
她懇切的樣子足以讓任何人動搖,更別說她跟在溫別莊身邊的時間已經不短,其中的主仆情分已然不同。
“千紅,你跟在我身邊有多久了。”
溫別莊冷淡的擡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千紅,被手指擋住的眉眼看不出什麽情緒。
“已有五六年了,還是當日大人出宮後親自從人牙子手裏将奴婢兩姐妹一起賣下的。”
千紅伸手擦着眼角,聲音裏帶着哭腔和回憶往事的感慨。
溫別莊打開面前的小盅,濃郁的香味随着熱氣騰騰的白煙飄散在整個書房。
“你應當知道我最不喜在書房用任何的吃食。”
聽着溫別莊平緩的語氣,千紅渾身一抖,緊張的絞着自己的裙擺。
“是……是奴婢疏忽了,只是大人已經整整一日未用任何的東西,奴婢擔心還未找到葉幸大人的身子先受了損。”
千紅句句情真意切,比起平日溫婉淡雅的她,現在的千紅多了些過于濃烈的情緒。
“千紅,你今日的話有些多。”
溫別莊慢慢的用勺子攪拌着濃郁的雞湯,任由香味占滿了整個屋子。
“今日一事全是奴婢的錯,奴婢只希望大人能盡快将葉幸找回來,不要怪罪萬紫,有任何的過錯奴婢都願意一力承擔。”
千紅擡眼,尚還淚眼朦胧的眼中帶着堅毅與幾乎要将自己淹沒的自責。
溫別莊沒有在說什麽,而是在千紅這樣的視線裏,慢慢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就在要入口的時候,他看了眼千紅。
“多謝你,還關心我今日未用飯。”
千紅一愣,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的捏緊。
溫別莊喝了一口又一口,竟就這樣把小半碗的雞湯喝盡。
他一手撐在下颌,目光看着桌上搖擺的燭火。
“你下去吧。”
千紅看着那張映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俊美迷蒙的臉,只略微一失神,便沉默的離開了。
只是走得時候,還沒忘記将喝剩的雞湯收拾好。
就在千紅剛剛将房門合上的那刻,在燭火劇烈的晃動中,溫別莊孤寂的影子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這些事我管不了,你只能靠自己。”
衛子午站在溫別莊的身後微微垂頭,一頭柔順的銀發落在了溫別莊的頭上。
許是人活到了年歲,尤其是像衛子午這種已經超脫倫理世常的人,在自願被關在後院的那二十年裏,他就已經想了許多的事,直到自己的心再也不受任何事物的影響,如活死人一般感受着歲月的變遷。
縱然他現在看着不過是個弱冠的絕美青年,但他已過了花甲,早知道有些事,他不能再去插手。
“我知道,你不能管,也不該管。”
衛子午應該是個活在過去的人,在故人的記憶裏,在史記的字句裏,他不再适合出現在當下人的視線裏。
這些凡塵瑣事也不應當由他插手。
溫別莊撐着下颌的手慢慢失了力道,再倒在書案上的那一刻,有一只冰涼的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那力道很輕,卻第一次讓溫別莊有了鼻酸的感覺。
“你是我的後人,我定會保你無憂。”
什麽都不知道的葉幸在宅子裏很焦急,可她想盡了任何法子都沒辦法跑出去。
凝婉就住在她的隔壁,好像為的就是能看住她。
奇怪的是,她被關了将近一天一夜,也沒有見過李秋。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擔心溫別莊。
到了夜晚三更,葉幸也沒能睡着,她在房裏走來走去,獨自一人的懼怕和恐慌沒能蓋過對溫別莊的思念與擔憂。
若是溫別莊真的因為她而出了什麽事,那她就用命陪他。
或許是因為這種決絕,葉幸的焦慮消了些許,心裏的大石頭卻依舊壓的人喘不過氣。
在這樣複雜的情緒中,她感覺到有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她的腳步頓住,熟悉的血腥味讓她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
“你……是誰。”
應該不可能是李秋身邊的人,要不然不會刻意隐藏起來,又因為滴落的血跡讓她發現。
就在她話音剛落,一個極輕的動靜在身後響起。
雖然那人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氣息,但因為傷重的緣故,葉幸還是在靜谧的黑夜中聽到了對方不穩的呼吸。
她緩慢的轉過身,發現是一個全身被黑色夜行衣包裹的男人,只是可怖的是對方的左臂不見了,只有濕膩粘稠的血液。
“衛三。”
對方的聲音冷冽機械,即使是在這樣傷重的情況下,對方唯一露出的眼中也是平淡無波。
葉幸知道溫別莊的身後有很厲害的十二衛,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重傷到這種程度。
其實她不知道,衛三是在怎樣的一片厮殺中獨自找到了她。
“那……那你能回去找溫別莊嗎,我擔心他身邊有人害他,你告訴他我沒事,但府裏可能有人是李秋的人。”
她焦急的走到對方的面前,努力的平靜下來,一字一句的把意思表達清楚。
衛三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轉身就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葉幸看着滿地的血跡,蒼白着臉跪了下來,用茶水和自己的外衫一點一點的擦幹淨了。
“砰砰砰!”
門外突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葉幸一抖,連忙堵在房門口。
“葉幸。”
“做什麽,我要睡了,白天也看晚上也看嗎,就算是将人關着也該給她點自由。”
凝婉試着從外面推了推門,卻發現裏面被反鎖了。
“你最好老實一點不要動什麽歪心思,等溫別莊那裏成了,你兩便能在地府見面了。”
聽到凝婉的話,葉幸着急的回過身。
“你們對他做了什麽,凝婉,你怎麽能這樣沒有良心!”
“良心?我只想活着。”
現在的凝婉根本就不知道溫別莊當初做了多大的犧牲才保下了他們這些舊朝的人,給了他們平靜祥和的生活。
她以為她小小的出賣根本就不算什麽,她以為衛叔等人的冷漠是對她最大的殘酷。
而是衛叔及村子裏的人都明白,他們這一輩子最要記下的人就是溫別莊,所以像凝婉這樣的背叛,沒有當衆将她殺死,已是給了她最大的寬容。
雖然我有大綱,但其實我根本不會按照大綱寫,情節都是邊寫邊想,所以寫到這裏,就已經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