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22 算你賺到
陸洲跟姜朝回了家,上了樓。
這一次她沒給他倒水,而是倒了白葡萄酒,一人一杯。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屋子裏電視開着,在用她的電腦放着《大話西游》。他頭枕在她的大腿上,沙發融不下他的大長腿,他蜷起來也露了一雙腳在外頭。姜朝喝着酒,電視裏的五光十色映在他和她的身上。
她想起他們當初一起聽的那一首《一生所愛》,她覺得這不是太好的兆頭。
《大話西游》裏的愛情是錯了位的,至尊寶最先愛上的白晶晶,為了救白晶晶錯誤回到了五百年前,他為了從紫霞手裏拿回月光寶盒在穿越回去救白晶晶,而假裝追随紫霞。紫霞愛上他,卻發現他心裏的人不是自己就走了,至尊寶遇到白晶晶想追随原有的軌跡讓白晶晶和他在一起,而此時白晶晶進他的心裏發現,至尊寶已經愛上了紫霞。而後來至尊寶為了救紫霞戴上了緊箍咒,了卻情緣去西天取經。
所有的一切都錯了位,沒有人得到自己的一生所愛,每個人都只走着各自的人生,相遇後又交錯,此後只剩懷念。
她愛他他卻愛她的故事,一切為時已晚的故事。
為什麽在喜劇裏也要帶上悲情?又為什麽悲劇往往更能成為經典呢?姜朝時常疑惑,憑什麽快樂的喜悅的就顯得淺薄,而深刻道理全都從痛苦中悟得?
痛苦本身明明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種不管願不願意都必然會降臨到我們身上的苦難。所以這些道理或許全是在為自己所遇到的苦難尋找辯白,為難受沮喪迫不得已尋找出路吧。我們逃不開痛苦,所以我們說服自己在其中尋找意義,不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難過而已。
“我不想看了。”姜朝說着,放下酒杯。
他扭過頭仰視她,靜靜的,過了會他問:“困了?”
“不是。”姜朝搖頭,一本正經,“比起悲劇電影,還是你比較好看。”
他燦然一笑:“你的嘴怎麽這麽甜?”
“那不要嘗一下嗎?”
她微微挑眉,電視裏那一抹紅印在她薄而軟的唇上,還有她的臉頰,昏暗裏泛着柔和的光。他擡手,指腹撫摸他的臉,從下颚到耳廓,她的皮膚細滑,是一種令人無法停止下來的觸感。
他撐起身體,她低下頭,他們之間的距離就這樣彌合無間。
電視機裏那些臺詞都模糊成了背景音,她吻着他,抱着他,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他是她的寶貝,她尋找了多年的寶貝,她此時被得到的幸福沖昏了頭腦,全然忘記了對未來的恐懼。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此地,她擁有着他,實實在在的,可以觸摸到的,擁抱着的,親吻着的。
他的懷抱這麽緊,這麽炙熱,他的吻又是這麽溫暖。他輕咬她的耳垂,她的脖子,感受着她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柔軟的身體與絲滑的皮膚。
所有的孤獨都在這一刻被他們抛在遠處,他們共享着近似完滿的感覺。
她咬着唇,耳邊是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她恍恍然抓到幾句臺詞。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需要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他們融為一體,做那些早想做卻沒做完的事。
她希望能找到他讓自己瘋狂的理由,這樣她也許就能有個開關,可是她找不到。
她需要一個喜歡他的理由,可是她沒有。
巨大的歡愉,像是一陣猛烈的海浪,褪去後,連同沙子都卷走,剩下更強烈的空虛。
他仰面靠在沙發上,她跨下來,離開他,把自己關進了浴室。
花灑開到最大,溫熱甚至有些燙的水澆下來,把身上的汗與殘留的欲|望全部洗淨。
她不想思考任何事,然而似乎所有事都在她的腦子裏盤旋,他喊她寶貝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
她無疑是快樂的,可是當你沒有安全感,隐隐覺得這快樂有一天或許會被收走時,越強大的快樂,事後越讓人心慌。
她攤開自己的手掌,水流落在她的掌上又從各個方向流走。她把手緊緊握起,她想抓住,拼命地想要抓住。
姜朝披了浴巾從浴室出來,見陸洲還坐在那兒,手臂遮着眼睛,似睡非睡。
“我好了,你去洗把澡吧。”她的聲音柔軟,又冷淡。
他睜開眼,也只說了個好字,長腿就像浴室走去。要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忽然擡手抓住他的手臂。
他低眉,與她對視。她的卷發此刻被盤在腦後,露出細長的天鵝頸,她的眼中有水氣,也似乎也有一團火,她無疑是好看的。
她不說話,只這樣看着他,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緩慢的一刷、一刷。
他側過身,将她打橫抱起。她雙手勾着他的脖子,擡頭唇貼着他的肩膀他的鎖骨,緩慢地親吻。
狹小的浴室站了兩個人而格外擁擠,讓孤獨與落寞失去空間。
她重新站在花灑下,而這一次,她什麽都看不清,什麽都想不動,只攀附着他,放肆沉淪。
待回到客廳坐下,電影的第二部也已演了過半。
姜朝便聽到了那句經典的臺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陸洲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問:“困嗎?”
她搖頭:“只是覺得有點空虛。”
他輕笑:“你也需要賢者時間?”
她抓過他的手,十指交握:“你不覺得嗎?對你來說這種感覺應該更明顯吧。”
“确實會,但也分情況吧。”他說着又笑,“像現在就還好啊。”
“不着急回去嗎?”她問。
“咦,難道你不應該是邀請我留下來才對嗎?怎麽反而趕我走?”陸洲挑眉。
因為怕你先說出口,所以不如自己說。這句是姜朝真實的回答,而她嘴上說但是:“留宿是一個更高的level,你還沒解鎖這個成就。”
“啧啧,你這真是拔X無情。”他停頓了下,“不過我也不太喜歡住在外面。”
“哦?”
“在外面住了太久了。”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一直想問,但老忘記的問題。”姜朝盯着他,問,“我第一次在Liquid碰到你的時候,那個女的,和你什麽關系?”
陸洲應該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問問一頓,回答:“就一個朋友。”
姜朝挑起單邊的眉毛:“就朋友?那你知道她給你酒裏下東西了麽?”
“所以你那天真的是故意打翻我的酒的。”
“不然呢?你以為我真的醉了麽。”姜朝不以為意的翻了個白眼,“什麽樣的朋友要在你酒裏下東西。”
“和你一樣想搞定我的人。”陸洲似笑非笑地答。
“哦,那我還打擾你享豔福了?”姜朝松開握着他的手,睜圓了眼,“我不來打翻你是不是就打算順勢而為,假戲真做了。”
“你這種預設顯得我這個人很随便。”陸洲說,“從你泡我的過程中,你覺得我随便嗎?”
姜朝被他嗆住,咬牙:“誰泡你了。”
“不,姜朝,這是值得誇耀的事情。你是第一個能泡到我的人。”陸洲說完,也因為自己的無恥笑出了聲。
姜朝皮笑肉不笑地睨他:“恭喜你成功把空虛感破壞了。你可以走了。”
“真是無情的女人啊。”他拉住她的手,“但我知道你口是心非,所以再陪你一會兒。”
姜朝雖然眼睛不自主地往上翻,但是手卻是反握住了他的。
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這話實在是至理名言。
最後他們還是把整兩部《大話西游》給看完了,那時候夜已由濃轉淡。姜朝看得困倦,迷迷糊糊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半夢半醒時,她好像聽見關門的聲響。她想睜開眼,眼皮卻太沉,最終堕入夢境。
醒來不知時間,房間裏昏暗一片,姜朝發現自己睡在床上,毯子也蓋得完好。她起床拉開窗簾,被陽光照得思緒清醒。
到客廳找到手機,打開看到陸洲半夜裏發來的消息:
【寶貝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麽麽】
還說她無情,姜朝嗤笑。不過也好,姜朝其實并不喜歡男人來家裏,因為家是她的,她不會搬也不會走,但是他們也許會走。有一天他們離開她的生活了,只是拍拍屁股的事情,但這座房子裏就有太多回憶了。就和人心一樣,年紀越大,心裏住過的人也越多,到最後我們遇到的人,都曾是心裏住過別人的人。
陸洲啊,她當然不想陸洲走,她也會努力地不讓他走。可是将來的事情誰能保證呢?何況他們的開頭起得一點都不好。
【下午看電影去嗎?還是有男朋友了,就沒時間陪我了,嘤嘤嘤】
顧桑發來微信邀約,姜朝正嫌自己一個人無趣,回複道【先吃午飯?現在出來】
【噢喲,那更棒,給我一個小時,iAPM見】
iAPM的電影院還算比較新,商場裏也有不少吃的,周邊也有挺多沿街的餐館和适合拍照的地方,所以姜朝和顧桑常來。
姜朝這前一晚折騰得,黑眼圈格外明顯,但又沒心思化全妝,就打了隔離塗了遮瑕把黑眼圈蓋住,最後上個唇膏,看自己氣色明顯好了許多,這就背上包出門了。見到顧桑發現對方也是差不多情形,她還更誇張些,帶了個鴨舌帽,不用說昨晚就是沒洗頭了。
在西餐廳裏坐下,兩人各要了一個Brunch。沒多久上了咖啡,吸了咖啡,顧桑長長嘆息:“這才算活過來了。”
姜朝咬着吸管,也猛吸了兩口,她瞥顧桑:“昨天晚上不是十一點多就回去了麽,怎麽還睡不醒?”
“沈司就一飯泡粥,都把他送到樓下了,硬是在樓下唧唧呱唧唧呱拖着我吐槽了半天他最近的案子,真的,我都困死了。”
“我見他也沒對別人這樣,說明你特別親。”
“呸。”顧桑不以為意地努嘴,“他就一斯文敗類,在別人面前可盡演,給自己人設立起來了,為了保人設,只能找我這種不接他老底的人倒苦水。要我說就活該。”顧桑吐槽完,轉而湊近,眉毛一挑一挑的:“不過話說回來,昨天我們聊到挺晚的,沒見陸洲回來哦。他把你送回去,嗯?然後呢?”
“你眉毛能不能別這麽多戲?”姜朝躲開她的視線。
“啊,懂了懂了。”顧桑湊過來,笑嘻嘻,“那你怎麽也和我一樣沒個精氣神,不應該桃花滿面才對麽?”
“很累的好麽。”
“這個信息量有點大啊,看來陸男神體力不錯嘛。”
“所以你今天找我出來,是為了聊你男神的體力問題嗎?”
“怎麽叫我男神。是你男人。不錯不錯,我閨蜜棒棒的,把陸洲都搞定了。”
“怎麽才算是搞定呢?”姜朝用吸管攪着杯子裏的冰塊,“談戀愛而已,又不是天長地久。”
“天長地久?”顧桑支着腦袋,“現在這個時代,剛在一起就談天長地久有什麽意義呢?不過你和我不一樣,對我來說,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
“如果那時候陳梵願意安定,你是不是就會相信天長地久?”姜朝問,他說的就是那個顧桑曾經很喜歡很想和對方一輩子在一起,而對方在去旅游的時候和她短信分手的男友。
顧桑沉吟:“人生又沒有什麽如果。也許我們順利結婚了,會很幸福,會很安定,但也許我們最後結婚了也還是因為觀念不一直争吵,甚至離婚。沒有選擇的路,永遠不知道會更好還是更壞。所以但凡是你選了的,就是最好的。”
“突然之間的哲理啊。”姜朝點頭。
“人嘛,總要給自己開心的理由,不然怎麽活?日子很苦的好嘛。”
“所以這麽說起來,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幸運才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姜朝問。
“姜朝,你這戀愛一談感覺真的智商變低了诶。”顧桑擡手摸姜朝的額頭,“感覺是病入膏肓,這麽呆的問題都問的出口。”
姜朝打掉她的手:“我是讓你嘲笑我的麽?怎麽了,我喜歡陸洲喜歡的腦子有點漿糊怎麽了?”
“雖然啊,我覺得我該提醒你,比如不要愛得太滿,追得太緊,畢竟男人這種生物得到了不會珍惜,厭倦的也比較快,但我已經預感到自己說了也會和沒說一樣。喜歡一個人真的就會忍不住去找,行動控制住了這眼睛裏的神也控制不住。”
“你說了半天只是讓我更絕望好嗎?”姜朝不滿地鼓囊。
“沒有啊,我要說的重點是:能和自己的喜歡的人睡覺談戀愛,已經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事情了。反正将來誰都保證不了,現在就好好享受。”顧桑摟住姜朝的肩膀,後者正想說這話還像點樣子,沒想到前者又補了句“這種顏值這種身材,睡到就是賺到啊。”
“呸,你個色|鬼。”
咦,好像說的要撒糖,怎麽自己寫着寫着都不覺得甜呢,皺眉
小寶貝兒們別忘了打卡,要是看不到你們的雙手雙腳,我真是好沒動力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