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事故

事故

又是新的一天，第二節課的大課間，許多學生跑到教學樓外閑逛，林羽柔只和同學站在教室外樓道的窗前看風景。

忽然，一個黑色的影子從眼前劃過，伴随着混亂的聲音，書本和試卷洋洋灑灑落下，有一張卷子飄到了四樓。

同學伸手接住，林羽柔心中一沉，聽着外面的驚呼聲，想起了什麽。她湊上去看那卷子，只見是英語試卷，112分，側面的名字十分熟悉：劉文傑。

清河鎮中初三的同班同學，在中考中沒有達到一中錄取線，于是加學費進了普通班，與直升學生分開，俗稱慢班。

“怎麽書包還會掉的？樓上的人們真是瘋狂啊。”同學驚異，随即了然。

“這是我初中同學的卷子，我和思雨給他送上去吧。”

同學點頭，“好，親臨前線，別忘了回來分享……”

林羽柔笑笑，接過那張卷子，迅速回班走到陳思雨桌前，“走。”

陳思雨疑惑的跟着林羽柔出了教室，林羽柔拽起她就朝樓上走，陳思雨道：“怎麽了？”

“他的書包掉下去了，卷子飄到咱們這樓。”林羽柔一邊走，一邊給陳思雨看了卷子，簡短的說了一句，陳思雨立刻懂了，忍不住爆粗口道：“md，有病！慢班有些男生不可理喻！”

“等會兒淡定，什麽都不用說。”林羽柔道。

“嗯——不過咱們上去合适嗎？”是不是不讓他撞見熟人，會更自在點。

“這次鬧的大，別讓他一發蒙就忍了，對以後不利。”

“……是。”陳思雨想了想，立刻明白了。

這時候，教學樓外“哇，誰的書包——”“誰的書掉了一地”的聲音已經此起彼伏，繁忙高壓狀态的一中很少會出什麽事，大多數同學都開始關注這邊的情況。

林羽柔心中暗自嘆息，前世面對這件事的時候，她和陳思雨是怎麽做的？沒有出面，免得影響劉文傑的自尊心，而是過後私下讓他們班與自己交情不錯的一個男生照顧着點他。但是……這樣做其實不太對。

不能跟前世一樣，最後劉文傑受不住，為了盡快阻止所有人的起哄而自己下去撿書包和散落的書本，那樣的話，他的信心會被擊垮。之後就算讓別人幫他，沒人敢明着與他作對，他自己自我懷疑的那一關難過，也免不了被暗中搞小動作。

這件事已經鬧的很大了，在大課間，很多人都在教學樓外的時候書包被人扔到樓下，不是自己這邊假裝不知道，對方就會認為別人不知道的。從那以後，他整個人就變了，沉默寡言，只知埋頭學習，卻因為幾個男生的搗亂，根本沒法好好學習。

兩人上了五樓，彼時17班外面寬敞的樓道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劉文傑正紅着臉跟幾個男生理論。

“你們怎麽給弄掉了？”

“哈哈，他沒接住，不小心，不小心。”另一邊的男生們嘻嘻哈哈。

陳思雨險些上前開罵，林羽柔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穩住，随後上前。

“嗨，你的卷子飄到四樓了。”兩人走到混亂中心，林羽柔把卷子遞給劉文傑，“考的不錯。”

“不好……”劉文傑讷讷道，林羽柔注意到，他的視線在躲避自己和陳思雨。這個成績，在後面班級其實是數一數二的，即使在快班也是中上。

“你們可玩的嗨，連書都不要了。我們走啦。”陳思雨輕松說道，仿佛只以為那是玩鬧。

“嗯。”劉文傑點頭。

兩個人轉身往回走，後面的對話聲傳來。

“喲，劉文傑，怎麽會有美女來送卷子？”一個男生笑嘻嘻道。

劉文傑沒回答，對他認真道：“走，跟我下去撿。”

那男生正在與身邊同學嬉笑，聞言不可置信的轉頭：“啥？”

“跟我一起撿書包，你弄的。”

“靠，這書呆子受啥刺激了？哦……”那男生的目光轉到林羽柔和陳思雨身上，似乎懂了。

“她們是快班的吧，小劉同志不要妄想吃天鵝肉哦。”

林羽柔和陳思雨停住，有些不滿的轉身，劉文傑也怒了，“別瞎說，她們是我初中同學！重點是，和我下去撿書包。”

“不去，你想怎麽地？”

取笑的，輕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特別是還有陳思雨在場，劉文傑握緊拳，覺得身上有火在燒。

“劉文傑，你書包掉了，咋不撿啊——”樓下，卻有人好死不死的喊道。

“劉大學霸——”

若是以前，劉文傑可能會為了阻止這一波波的起哄聲馬上下去撿了，但是現在，已經被重要的人看到自己是被欺負的了。為什麽，要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好。”劉文傑大步轉身，回到班裏，拿出了一個灰色東西走出教室，走到窗前扔了下去。

書和試卷，天女散花般的落下，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學生都沸騰了，尤其是他們本班的同學。

“爽！”

“幹他丫的！”

“劉文傑，雄起！”

“要打架了，哇哈哈——”

劉文傑扔下去之後，自己也驚呆了，心裏有些害怕，但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而且，聽到自己班同學的感嘆和其他學生的沸騰之後，他忽然覺得，這樣做很好，這種反抗的感覺十分不錯。

“艹！”那男生呆了片刻後，當場就炸了，沖了上來，嘴裏還爆着不堪入耳的粗口。

“你們離遠點——”劉文傑最後對她們兩人說了一句，便準備承接好幾個人的圍毆，但是，卻只有那一個男生沖了上來。雖然那男生比較高大，但一對一，比想象中的好打多了。

“要打架嗎？來啊！我忍你們很久了！本來想好好學習，不跟你們計較，但是你們今天——”劉文傑漲紅臉，感受着拳腳打在臉上，自己的拳腳也亂打亂踢對方，積攢已久的憤怒一宣洩，居然很爽，連疼都感覺不到了，只感覺的到解恨。

說起來，拿好好學習當理由，其實也是一種懦弱，都被欺負到這個份上了，對方書包被扔會毫不猶豫的沖上來打架，自己為什麽畏首畏尾！害怕學校記過，通報批評？害怕以後一直打架，沒法好好學習？害怕打不過，更加被欺負？

但是這一刻痛快淋漓的打着，他忽然覺得，即使被記過，能發洩這一回也值了，即使後面被欺負的變本加厲，也無所謂了，被欺負還分什麽輕重？

“別打了別打了——”這個時候，剛剛和那男生一起的同學，居然開始拉架了。

“等會兒老師就來了——”原本跟那個男生一夥的幾個人如是勸道。

“哈哈哈……傻x啊，學二中的混混們給好好學習的人搗亂，好像挺能耐，有本事也不怕老師啊？一打架就跟龜兒子似的。”在旁邊一直看好戲的同學中，有個人高馬大叉着手臂的男生忍不住笑了。

“本來就是鬧着玩，不小心掉下去了，多大事。”一個勸架的男生看看說話的人，漲紅了臉，卻沒敢反駁，開始給自己這方找臺階下。

“對啊，本來就是鬧着玩，你倆握手言和吧。”這個時候幾個人已經把兩人分開了，說道，但是這兩個人互相怒視，根本不可能言和。

這個時候，人群又小規模騷動起來，那邊有別的班學生道：“你們班班主任來啦——”

這句話出來後，劉文傑表情依然怒氣沖天，但另一個男生氣勢馬上就弱了。

“哪個打架了！”炸雷一聲吼，18班班主任到了，18班同學作鳥獸散，但別的班許多學生還在外面看好戲。

陳思雨興高采烈，朝劉文傑比了個贊的手勢，心滿意足轉身，劉文傑依然憤怒的大喘着氣，看到這一個手勢，卻努力笑了笑，但是陳思雨已經轉身了。

“你們倆，跟我來辦公室！”18班班主任怒氣沖沖，帶着兩個人穿過人頗多的樓道。

再沒熱鬧可看，人群紛紛散了，陳思雨一臉興奮對林羽柔道：“這事兒會怎麽處理？”

“兩個人打架，又不是群架，不用通報批評，估計班主任自己管管就完事了——班主任會向着誰？”

“當然是學習好的了——”陳思雨一臉雀躍，“爽！我聽說陳文傑高中之後有點受欺負……現在誰還敢！這才是治本的法子啊。”

“咳，是啊。”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克服心魔。校園暴力事件很多，但在他們學校，連打架的都不多。實驗班和快班差不多全部在奮力學習，至于普通班，由于課太多，老師管的嚴，不好好學習的學生也沒什麽機會拉幫結派打架推舉校園霸主。

但是，據說普通班這種折斷筆，撕試卷之類的小欺淩是常見的，這次居然發展成直接把別人書包扔下去。也不知道那些欺負人的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扭曲到以欺負別人為樂？

等到回班的時候，許多同學也在談論着這件事，林羽柔回到座位上後，前桌女生回頭，“怎麽回事，打起來了？”

“是啊。”林羽柔随便解釋了一下，看到李靜茹淡定的表情，有些心虛。其實她對打架也不是很感興趣，只因為要幫同學，才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