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浮現

浮現

這一天的課在講解試卷中度過，夜晚，最後一節晚自習結束，回寝時間到了。四個人出了教學樓，快到宿舍樓時，陳思雨忽然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跟羽柔商量點事。”

“要私奔麽？”陳悅開玩笑道，雖然不知道她們要做什麽，但多年的朋友畢竟會傾訴一些更隐秘的事。

“私奔專業戶。”林羽柔笑道。

道了別，兩波人分開，林羽柔和多年好友陳思雨走在夜色下的校園中，陳思雨少見的一語不發，林羽柔已經知道她是怎麽了，不由得十分感慨。

兩人走至湖邊，陳思雨慢慢蹲下，看看映着路燈光芒的湖面，咬牙道：“還有兩個月就高考了……我，使不上力，看不進去書！我……”

林羽柔也蹲下，靜靜聽着陳思雨壓抑苦悶的言語，自己這表面放縱愛玩的朋友，實際心裏的壓力卻非常大，現在更是大到了幾乎無法承受的地步。

其實自己前世也是有壓力的，但她的壓力來源于從前的成績一直很好，鎮上的人都在看着她高考，但那時她心底裏又覺得高考不重要，所以對在意名聲的自己無語，行為上也跟沒有壓力一樣随心所欲的學。

今世倒是也沒有太大壓力，大概因為此生已經不會再比前世更慘，怎樣也能混個二本……而且，背過那如山一般的醫學知識後，她對理科簡直是思念親切極了。

“那麽多考試……那麽多書，數學簡直是越學越亂，根本不懂……為什麽父母那麽關注高考……”

“盡力就好，盡人事，聽天命。”林羽柔不知怎麽安慰，只能這樣說道。她要的也不是安慰，安慰并不能減少壓力，只是情緒需要發洩而已。

陳思雨不再說話，只抱着膝蓋，許多學生在不遠處路過，喧鬧聲不絕于耳，随着時間流逝，暗夜逐漸歸于沉寂。

林羽柔靜靜的陪着這個朋友，想到了自己剛實習的那段時間，不想見任何故人，一直在對陳思雨傾訴唾棄自己，而她一直安慰自己，這個朋友安慰人的本事可比自己大多了……感謝生命中摯友的存在，陪伴她度過難熬的時光。

不遠處的高三宿舍樓，四樓陽臺，李靜茹收了衣服，看着人工湖邊的兩個小小人影。這才是真正的摯友……

想來，她和林羽柔的交情還是太淺了，但自己好像突然把林羽柔納入好朋友範疇了。一個月同桌，就這麽輕易的交心了麽？似乎主要因為前幾天的體育課追憶了高一時光，一旦回想起那時候的共同回憶，再對比當下的境況，這位故人居然成了朋友，便不由自主的更親近了。

只是，那之前已經被她忽略的不愉快的往事也清晰了起來……交朋友也能惆悵，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李靜茹無奈的不再去想，回了寝室。

樓下湖邊，陳思雨終于站起來，“有什麽好壓力的，走了。”

“好，走吧。”林羽柔站起來，這才感覺腿有些麻了。

兩個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都忍不住笑了，陳思雨道：“給你傾瀉負能量了……特佩服你，中考的時候沒壓力，高考也沒有壓力。”

林羽柔笑笑，其實是有的，只是沒那麽大而已。

“你現在開始好好學了，卻也沒見壓力變大，真好奇你的動力——”

說到這個話題，林羽柔随便搪塞了過去，不過，看着陳思雨一臉懷疑加思考的樣子，總感覺有些惴惴……

第二天清晨，林羽柔對着鏡子觀察自己，上次回家剪頭發時沒有剪劉海，現在劉海快要擋眼睛了，看來是時候改變了。于是她用了一字發夾別了劉海，小小的換了個發型。

然而這小小的一個改變，一進班，還是引起了衆人側目，在一衆學生頭中，林羽柔成了清流，一個同樣沒有留劉海的女生立刻撲過去抱住她。

“我終于不孤獨了！終于有人欣賞我的眼光了……”楚昕抱着林羽柔，激動中帶着哭音道。

“乖，大早晨的，別這麽激動。”林羽柔随便撫了撫楚昕的頭，義無反顧的把人推開，回座位。楚昕在後面開始撺掇陳思雨，“思雨，你也這樣吧……”

從寝室去教室林羽柔依然只和陳思雨走，李靜茹兩人走的有點早，從進教室起，陳思雨非常淡定且幸災樂禍的看她接受矚目，不過林羽柔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躍躍欲試的意味。這次再被楚昕折磨，不知道會不會也加入這改變中。

“林同學，你這是心情好了，換一種發型，換一種心情？”陳傑臉上洋溢着笑愉快道，這位哥們仿佛永遠有用不完的精力。

“心情沒換，一直是那麽好。”

李靜茹也擡起頭看她，這家夥安靜時一派溫和，甚至有一種禦的氣場，然而一旦微恙笑意卻又掩不住眉眼間的靈動和陽光意味，兩種氣質能和諧切換，都讓人覺得很舒服。而且這兩種氣質确實都更與現在的發型相宜。

“你真有精力……”林羽柔坐在位子上後，李靜茹道。

“又不麻煩，反正畢業了馬上就會留長發。我勸你也不要再剪劉海，少走彎路——父母一直想讓我們露出額頭這一點是正确的。”

李靜茹不置可否，雖然她覺得有道理，但是最後兩個月不管發型這種事。

林羽柔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于是對李靜茹道：“你高考壓力大麽？”

“好像……沒多少。”李靜茹回答，驀然就懂了昨天陳思雨是怎麽了，看來是周考完之後壓力累積到了一定程度。

林羽柔也覺得李靜茹應該沒什麽壓力，越實力強勁的越不會擔心太多。

“你以前沒有壓力，現在壓力就不大麽？”李靜茹問道，再次談到了高考的話題，再次想到那個給她動力也讓她有壓力的人……怎麽想到這個，還是惆悵呢。

據說關系很好的女生之間會因為對方親近別的女生吃醋，也會因為對方和哪個男生在一起了而覺得不舒服，類似自家朝夕相處的夥伴被別人騙走的感覺。所以，她是在對林羽柔會被哪個不知名的人拐跑了而不舒服，自己應該有資格為她把關的，也應該有資格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真好奇那人是誰——可以告知麽？”才說出口，李靜茹也有些無奈，第一次主動開啓這種話題，怎麽感覺很別扭呢。

林羽柔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人，被這個話題弄的反應不及。

她終于說這個問題了，她還是問這個問題了……該喜悅她已經很重視自己這個朋友了麽？

“高考完你就知道了。”林羽柔還是輕描淡寫的回避了這個問題。

“好。”李靜茹得到了這個回答，不是很意外，也好，問過後就不用再想這個問題了。

高中三年即将走到終點，真應了班群名字——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