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發現你的重生
我發現你的重生
審訊室裏,有一面玻璃。杜曉白知道,單向玻璃外面是觀察室。
觀察室裏,一個薄唇的男人,看着審訊室裏的杜曉白,抿着嘴,臉耷拉得更兇。
杜曉白的雙手平放在桌上,十個手指不斷敲打着桌面,像是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好半天,薩勒曼才搜出來,他在隔空彈致愛麗絲。
說到愛麗絲,立刻就能想到撲克牌、兔子、貓、皮匠。
還有玫瑰。
他的眼睛射出銳利的光,敲敲玻璃,還沒等那兩個人出來,就快步走了進去:“說,你鬼鬼祟祟,準備幹什麽?”
杜曉白睜開眼擡起頭,愣了一下,這個人他認識,名叫薩勒曼,曾經在皇家警衛部任職。
這樣的人,居然會在這兒?
“我是受邀參加酒會的藝人,看到皇子殿下,回避而已。”杜曉白眨眨眼睛,淺色的眼眸,能讓人一眼透過晶體看到大腦的內部結構。
薩勒曼湊近,幾乎貼到他的鼻尖:“你覺得我會信嗎?”
“我沒騙人。”杜曉白托住自己的下巴,“不信你可以看看,大百合廳是不是被星耀包場了。”
薩勒曼擺擺手,很快玻璃那邊就有人匆匆離開,他直起身子,繞着杜曉白轉了一圈,整個房間只有他沉悶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他手中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有一些突發情況。”
薩勒曼走了,半天都沒人進來,杜曉白望着天花板,伸了個懶腰,不愧是帝國酒店,連審訊室的天花板上都是手執利劍的天使。
角度不太好,那劍直對着他的脖子。杜曉白挪了挪,趴在桌子上,上一輩子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了,這一晚,沒發生什麽大事。至少是能讓薩勒曼突然消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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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今晚韓明越出了什麽岔子?
不可能,杜曉白想,韓明越要是出岔子,我現在可不止是在飯店的審訊室了。
最起碼,也是軍部大牢。
“你可以走了。”杜曉白聽聲,擡起頭,半邊臉都是被壓出來的印記,眼睛還沒對焦上,如同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糊咖。
看到他這副呆萌的樣子,薩勒曼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走了眼,他點了一個警衛:“你,帶他去大百合廳。”年的職業習慣告訴他,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杜曉白活動了一下麻掉的手腳,跟在這個胡桃夾子一樣的警衛身後,一瘸一拐走向公用電梯。
前方的警衛,微微側身:“你走到前面。”
杜曉白攤攤手,剛從審訊室出來,他身上不可能有什麽,做這個動作,只是再次強調,他沒什麽威脅性。
剛走到大百合廳外,杜曉白立刻停住了,一股莫名的氣勢從屋內傳來。
帶着些許熟悉,熟悉到讓人窒息。
是韓明越!
“杜曉白呢?”四個字拉成了一條直線,毫無起伏的言語中,杜曉白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滔天的怒意。
如同一盆涼水,杜曉白的腦子立刻清醒過來。
在韓明越的記憶裏,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此時此刻,他怎麽會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叫“杜曉白”?
除非,他也是重生!
杜曉白的心跳瞬間停止,推門的手觸電般縮了回來。
上一世,他想着反正要死了,只顧着最後的痛快,炸成一朵煙花,丢給韓明越一地碎屑。
現在秋後算帳來了。
韓明越被稱為帝國野玫瑰,精髓,在這個“野”字上。
他對敵人的手段,“野”到可怕。沒人能扛過軍部的酷刑。
“怎麽了?”警衛見他不動,緩緩靠近。
“我肚子疼。”杜曉白看着他腰間的隆起,抱着肚子,整個人弓成了一只蝦米。
警衛的手還沒有碰上他的肩,杜曉白跳起來,從他的胳膊底下鑽過去,彈簧似的熟門熟路竄到了廁所隔間,反鎖上門,放下馬桶蓋思考人生。
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
不止今天,以後每一天出門都應該看黃歷。
韓明越只要伸出一只手指,我就能被碾碎。
搞不好連血都被嫌棄地擦在地板上。
杜曉白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指,仿佛看到了它們被夾斷的樣子。
這似乎是一場死局。
咚,咚,咚。耳邊傳來鼓聲,一下下,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大,千軍萬馬開始躁動,只待一聲令下,便發起沖鋒。
既然逃不掉……看來上天注定,讓我們繼續糾纏下去。
杜曉白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
韓明越,你是個是非分明的人,如果我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如果我是個和上輩子毫無關系的“無辜人”,你還能下得了手嗎?
我知道,我的小把戲騙不了你,我只要在你拆穿之前,贏了我們的賭局就好。
隔壁傳來了敲門聲。杜曉白立刻收起笑容:“我在,诶,肚子好痛,你得等會。”
“你的速度很快。”一門之隔,警衛說,“連我都沒辦法制止住你,看起來很可疑。”
杜曉白知道,他是在确定,自己還在這個隔間,沒有跑掉,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說着話:“你叫什麽名字?”
屋外沉默了片刻:“無可奉告。”
可是我知道你。杜曉白捧着下巴想,你叫左木,将來,會成為韓明越的副官。
“殿下在找你。”左木說。
“怎麽,你要出賣我?”杜曉白敲敲隔板,“其實也談不上出賣,這算你任務的一部分。”
滴水聲傳來。如此高檔的地方,也避免不了,有細小的液體從管道中滲出來。
杜曉白懷疑,外面的人是不是真的走了?真的和韓明越報告去了?
“我的任務是看住你。”左木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杜曉白硬生生聽出了一絲惋惜。
“不懂得變通的人,升的很慢的。”杜曉白循循善誘。
“丢了任務目标,直接就死了。”左木說。
杜曉白撓撓自己的頭發,這個左木,還是老樣子,一點可乘之機都沒有:“我和你商量一下,等你确認殿下走了,我再出去可以嗎?”
門外一片安靜,左木似乎在猶豫。
杜曉白推門,推不動。他完全能想到,左木靠着門板,坐在地上:“你這個姿勢很不安全。”
“你說的對。”左木站起來,背靠牆,面對廁所的門板,“我不該輕視任何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對講機裏傳來聲響,左木一把摁掉:“你可以出去了。”
杜曉白推開門,跟着左木來到走廊,公司的高層和投資人三三兩兩都在往外走。杜曉白躲在一群人身後,假裝小透明,被左木送到大廳外。
“你會把今天的事情,報告給薩勒曼嗎?”杜曉白轉頭,清晨的陽光灑了他半張臉,就像個剛步入社會的青年,大把美好的時光在等着他。
左木的眉頭跳了一下,随即搖搖頭。
看着杜曉白蹦跳的背影,左木想,我只是說不報告給薩勒曼。
可沒說不報告給別人。
我相信,此時,對你感興趣的人,會有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