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能力
第七章 能力
淩玥琪看到淩軒後退，湊過來小聲問：“你真的不是阿斯喀爾族？”
淩軒皺眉，有點嫌棄淩玥琪的副人格——說話就說話，靠這麽近幹嘛？“不是。”
“那你為什麽能使用異能？而且，我都看到你用了兩種不同的異能了。”
“……”淩軒沉默着與今夏夏薇薇對視，淩玥琪也順着淩軒的視線看了過去，然後她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興致勃勃地觀察着他們仨。
眼神交流沒交流出結果，淩軒看向淩玥琪，笑：“你猜。”
淩玥琪挑了挑眉，沒再說話，掏出手機，右手大拇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看着像在打字。
淩軒三人見淩玥琪沒有繼續追問，松了口氣。
夜。
淩軒躺在床上劃手機，手機記事本裏記着一些流水賬，是“任務目标”們的一切資料，他正在翻找着有關淩玥琪的內容。
女。純血種。疑似患有人格分裂。記憶缺失，最早的記憶是她被警察送去福利院。
異能：控風。精神控制。
自小在福利院長大。
家庭成員：顏冰（純血種）。兩人在福利院認識，離開福利院後一起生活。
淩軒給她的資料添加了些流水賬式的新內容：她患有人格分裂症的可能性很大，但不嚴重，目前只有一個副人格。但也可能是她為了逃避罪責，自編自演了一個所謂的“副人格”，兩個人格在互相推卸責任。
她的副人格很自來熟，但警惕心很強。副人格說自己會在主人格情緒不穩定時出現。副人格性情偏激，會在“不開心”的時候傷人，通過聞血的味道讓自己開心。
Advertisement
主副人格都沒有八年前的記憶，但副人格有九年前純血種集體失控事件的記憶。
淩玥琪的副人格與沐逸風達成了某種協議，她讓沐逸風幫她畫一幅人像，畫像是我畫的，女人面孔陌生，左眼睑上有顆黑痣。身份未知。可能與純血種集體失控事件有關。
“純血種集體失控”事件資料不足，待查。
淩雪兒和淩洛翔轉學到函靖，見到了淩玥琪。
記完淩玥琪的事，他又打開另一個文本，接着添加新內容：之前看到沐逸風對淩玥琪放了異能，具體能力未知。他一個普通人為什麽能使用異能，原因未知，待查。
好像沒其他要記錄的了。淩軒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八點半。
耳機裏正播放着他用來催眠的自制音頻——他把上課沒聽懂的內容都打字存進手機裏，通過軟件把文字轉成語音朗讀出來。機械人聲幹巴巴地念着聽不懂的知識點，單曲循環一晚上，睡得着最好，睡不着也能學點東西。
要不是數學公式讀不出來，淩軒覺得自己可能早就睡着了。
現在時間還早，睡不着，沒有可打發時間的事，雖然早已習慣，還是對此感到厭煩。
——鹿北時自己睡得早，就強迫他們也必須早早回房睡覺，而且不能發出聲音，免得吵醒他。
簡直有病。
手機突然來了微信消息，淩軒點開看，是一個昵稱為“林__”的人發來的好友申請：【吃晚飯了嗎？】
淩軒沒給誰設過備注，但列表裏好友不多，姓林的就一個。所以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誰發來的消息，加了好友後，淩軒回複：【吃了。】
林__：【吃的什麽？】
淩軒：【米飯，豬肉塊，水煮青菜，油，鹽，醬油，味精。】
林__：【明天中午有空嗎？我給你做頓飯改善一下夥食。】
淩軒在“沒空”和“你很閑嗎”之間糾結，最終通通删掉，換成了：【別放醬油，別放味精，青菜不要煮，肉要切片，再來碗湯。】
林__：【好。】
閑聊過後，心情好了很多，淩軒的困意漸漸上來，跟“林__”道了晚安後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中午，淩軒和夏薇薇今夏說好自己有事，就不和他們一起去吃飯了。嫌走路太費時間，淩軒直接在附近商場的廁所裏使用異能，瞬移到了他家裏。
這是他爸媽的房子，現在成了他的。
吃過午飯後，他又瞬移回廁所，沖水，出門。看到有人在洗手，松了口氣，幸好他剛才為做僞裝沖了個水。
淩軒洗手時看了一眼鏡子，發現他旁邊洗手的人是淩洛翔——淩玥琪和淩雪兒的哥哥。
淩軒看了一眼後就移開視線，很自然地洗完手，跟淩洛翔前後腳出了門。
離開門還有段時間，淩軒沒回去找今夏和夏薇薇，而是在附近街道轉悠。
路過之前吃過午飯的粉店，淩軒看到了剛走出店門的林遙天，淩軒拿出手機低頭慢悠悠往前走，左手撥動着手鏈上的水晶流蘇，故作不經意跟林遙天的擦肩而過，接觸瞬間，腦海裏的記憶瘋狂湧現。
“唔！”淩軒捂住頭。
記憶像正被翻攪一樣，頭又暈又疼。
淩軒甚至有種穿越回了過去的錯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又一次清晰地在他面前呈現，各種記憶帶來的情緒也猛地湧上來。
身後有人問他：“同學你沒事吧？”
淩軒終于找回理智，回頭，發現是林遙天問的，“啊，沒事，只是剛好有點頭暈……今天太陽太大了。”
林遙天：“不會中暑了吧？你去藥店看一下吧。”
淩軒：“嗯，附近有藥店嗎？”
林遙天指了個方向，“那邊過去就有一個小藥房。”
“謝謝啊。”
頭疼有所緩解，但還是暈，淩軒進藥店買了點藥，然後買了瓶水吃藥。
複制他人的能力總會有副作用，但像林遙天這種沖擊大腦的能力他還是第一次複制。淩軒揉着太陽穴，腦海裏雜亂的記憶畫面慢慢消散。
“操控記憶”能力複制并儲存成功。
淩玥琪今天又恢複了正常，沒有逢人就笑，現在控制身體的應該是主人格。
淩軒随便找了個路人試了下新複制的能力，先從查看他人記憶開始，熟悉使用方法。
熟練後覺得，這個能力真的太方便了，不用跟人接觸，也不用做太誇張的動作，只需要與人對視，就可以探查并修改他人的記憶。
他借機與淩玥琪對視，查看了她的記憶。
果然，她最早的記憶是在八年前，記憶一片空白的她被警察送去福利院，然後遇到了同為藍眼睛的顏冰，顏冰告訴了她純血種的事，包括他們全體失控血洗了宮本家的研究所。當然，淩玥琪偶爾會記憶斷片，淩軒覺得這是因為她的副人格出現了。
記憶操控這個能力的副作用是令人頭暈，所以淩軒看完淩玥琪的記憶後揉着太陽穴緩解暈眩。
所以，淩玥琪知道她是純血種，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記憶不對勁，但她就是沒懷疑過自己有人格分裂症——原因在顏冰身上，他總安慰淩玥琪記憶斷片只是因為她太累，腦袋受不了，遺忘一些小事很正常，忘了也無所謂。
其他人跟淩玥琪接觸不多——她總是在看書做題發呆，不怎麽跟人聊天，所以就算副人格出現，也沒人覺得有異常。
而且，她的副人格割傷了人聞血味，聞完又把自己的血滴給人家，沒造成過重傷死亡之類的傷害，還給人下命令說不許把事說出去，不許過後報複，所以也一直沒被人找麻煩。
淩軒猜，前兩天淩玥琪被那個混混纏上，主要還是因為他在現場，她的副人格沒來得及給受害者下任何命令。
在淩玥琪的記憶裏，她沒有使用過異能，所以她的能力不得而知——淩軒想着，趁放學人擠人的時候湊過去複制一下。
可碰到淩玥琪時，手鏈就跟壞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淩軒想了一路，恍然大悟：難道她的能力是複制？
仔細想想很有可能啊，她之前就用出過控風和精神控制兩種完全不共通的能力。和自己一樣。
鹿北時問起跟他們跟淩玥琪的關系有沒有拉近，夏薇薇說自己和她聊得挺好，淩軒說自己勉強算跟她熟悉了，而今夏——毫無進展。問為什麽，他只回了一句：“我自卑，不敢跟陌生人搭話。”
鹿北時沉默了幾秒，“那算了。”
淩軒：“我們為什麽要跟淩玥琪套近乎？你以前不都是讓我們直接去砍人抓人的嗎？”
鹿北時“呵”了一聲，對淩軒說：“我知道你對我很不滿，但這是等價交換，我供你們生活費和住處，你們幫我打工。不願意幹可以直接走，沒人攔你。”
淩軒看着地板，不說話。
鹿北時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她的能力很有意思，也很危險，不能直接動手。所以要你們跟她交朋友，讓她放松警惕。時機合适了再拿她的血。”
淩軒手環裏儲存的操控記憶的能力所剩不多，淩玥琪的記憶看過，其他人的記憶他沒興趣知道，只好把剩下的能力用來查看沐逸風的記憶——他想知道沐逸風的父親是怎麽死的。
然後，他就在沐逸風的記憶裏看到了宮本……林遙天！
這也太巧了！
不，不是巧，現在想想，之前林遙天就一直在查淩玥琪，但他跟淩玥琪幾乎沒有交集，所以……他查淩玥琪是為了幫沐逸風找兇手？
淩軒定了定神，繼續往前“看”着沐逸風的記憶。
他看到了九年前一位殉職警察的墓碑，看到林遙天出現在沐逸風面前，看到林遙天說兇手是淩玥琪，看到林遙天和沐逸風聯結了生命。
——怪不得夏說他動手時感覺到林遙天沒受等級壓制。
不得不說，雖然淩軒知道阿斯喀爾族都有異能，但這麽像邪術的“生命聯結”能力……看着是真的很詭異。
雙方紮破掌心，血液交融。
這樣就聯結了兩人的命？！
怎麽看着有點假呢……
而且淩軒記得，沐逸風用腦電波控制器讓淩玥琪跳樓那天，他被淩玥琪從半空扔下來受了不輕的傷。按理說林遙天應該也會受傷，但他居然不來找沐逸風要說法……該不會林遙天根本就沒受傷吧？
嗯……搞不懂。
淩軒頭疼——按鹿北時說的，現在淩玥琪暫時不能動，那鹿北時的目标肯定會是林遙天，夏是不能再去面對林遙天了，要麽是薇薇去，要麽是他去。如果鹿北時要他去對付林遙天，他是要真動手，還是假動手呢？
淩軒忍着頭疼接着看沐逸風的記憶：沐逸風認識林遙天很早，當時的林遙天還叫宮本遙天。他們聯結了生命後，一起翻宮本家留下的研究資料找淩玥琪，結果看到那些資料後宮本遙天就走了。沐逸風見林遙天在福利院待着老被人欺負，就和自己媽媽提議要收養他，被宮本遙天拒絕。後來宮本遙天從福利院消失了一段時間，沐逸風正想着要想辦法找他，宮本遙天就來了，他說自己被一個好心人領養了，還上了學。
淩玥琪的生活很規律，只要副人格不出現，她能在家和學校兩點一線——奶茶店的工作已經辭了，其他店面不收在校學生做兼職。
淩軒仔細思考，發現自己居然是跟她的副人格比較熟，基本沒跟主人格說過話……這就尴尬了。
所以要套近乎，只能在學校裏。
随意接近會令人讨厭，不過淩玥琪是數學課代表，這好辦。
淩軒找了道不會的題去問淩玥琪解題方法，淩玥琪雖然意外，但還是教了他怎麽算，她用的方法明明和老師教的一樣，但列出算法後淩軒一看就能懂。
淩軒眨眨眼，想自己這招真是一舉兩得，不僅能跟淩玥琪打好關系，還能提高學習成績。
學校的課程還算輕松——畢竟函靖不是重點高中。當然，該有的娛樂也不會少。
班會課上，老班荀衍宣布了個消息：“下周五晚上要辦迎新晚會，每個班都要表演節目，要報名的同學請盡快報名和排演節目。下周六是中秋，再過兩天是國慶，學校會連放九天假，但迎新晚會得趕在放假前舉行——所以時間很趕，你們加油。”
講臺下歡呼哀嚎的聲音混在了一起。
荀衍：“如果你們想不出表演什麽節目，那我們全班一起搞個合唱也行。”
淩軒看了一眼今夏，舉手：“合唱不行，老師，我唱歌跑調。”
其他人也跟着舉手：“老師我也跑調！”
“……”荀衍無奈，“那你們自己決定。”
最後定下的節目是街舞表演，擅長舞蹈的同學興致勃勃地聊着要用什麽炫酷的動作吸引觀衆的眼球。其他同學也在交談，連平時沒什麽表情的今夏也被大家熱烈的情緒感染，眉眼帶笑。
淩軒也在這輕松的氛圍下放松許多，突然背後一冷——他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淩軒猛地回頭，教室後門沒有人。目光掃視一圈，停在教室後方的攝像頭上。
攝像頭裏仿佛透出了誰陰冷的目光。
這種恐怖又令人厭惡的感覺……鹿北時？
“淩軒你幹嘛呢？”身邊有人這麽問。
淩軒轉回身，伸了個懶腰，笑容回到臉上，“我以前的學校不會在教室裏安攝像頭，不太适應。我不喜歡這種被人監控着的感覺。”
“當不存在就好。”
“嗯。”
淩軒猜的果然沒錯，鹿北時的下一個目标依舊是林遙天，他本來想讓夏薇薇去，但淩軒自薦了——夏薇薇的異能是治療，讓她去分明是去送死。
淩軒看着微信裏“林__”給他發的那些消息，嘆了口氣。
看着窗外的夜景，淩軒從床上爬起來，确認自己已經把門反鎖，然後把衣櫃推到門後把門堵住，瞬移到了一個漆黑的街角。
一到地方，耳朵就被巨大的樂聲攻占，淩軒揉揉耳朵，等适應後才走到有燈光的地方，推開門，洗手，走出洗手間去往大廳。
——這是一家酒吧的廁所。
他來這找人。
果然，要找的人就在這喝酒。
與周圍狂歡亂舞的人不同，那個人坐在角落，安靜地喝着酒，桌上半桌空酒瓶。還好他喝的是啤酒，而且一般不會喝高，不然喝到傾家蕩産都有可能。
“晚上好。”淩軒走過去打招呼。
林陌玖驚詫地看着他：“你怎麽來了？”然後壓着聲音把淩軒一頓吼：“我不是告訴過你未成年人不能來酒吧嗎？！誰放你進來的？我去投訴！”
“我從後門偷溜進來的。有事找你。”淩軒拉開林陌玖旁邊的椅子徑自坐下，“鹿北時要拿宮本遙天的血。”
“……為什麽？”
“因為他的異能很有用——鹿北時可以憑這個能力找到更多阿斯喀爾族人。”
林陌玖放下酒瓶，抓頭發：“他為什麽要找阿斯喀爾族人？是他有什麽陰謀還是……”
“鬼知道。可能他有收藏癖？見到一個有意思的異能就想保存下來欣賞。”
林陌玖沉默了一會，喃喃道：“他确實有這個毛病。”
淩軒看着他不知為何突然沉重的表情，沒問原因，轉移了話題：“他讓我去對付宮本遙天，我該怎麽做？”
“直接報警，說他逼你們去害人。”
“……”淩軒面無表情：“有證據嗎？”
“……沒有。”人證，物證，目擊者，受害者，都沒有。
“而且，他會在被警察抓到前，燒掉我家。”
白天的體育課剛好是和林遙天的課程重合，淩軒看着林遙天那個班的隊伍，蠢蠢欲動。
跑圈完畢後自由活動，淩軒假裝不經意地走向林遙天，林遙天卻走向了他這邊，淩軒心頭一緊，以為被發現了，結果發現林遙天是走向了沐逸風。淩軒松了口氣，接着往前走，假裝自己在繞場散步。
好想知道林遙天找沐逸風說什麽事。
算了，之後看一下沐逸風的記憶就能知道了。
上課時間沒機會，淩軒只好等到放學。
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回住處，然後再瞬移到林遙天回家的路上——像今夏之前一樣。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離校回家路上他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沐逸風鬼鬼祟祟地跟在淩玥琪身後，他前面也有人在跟蹤淩玥琪——前幾天那幾個小流氓和他的“兄弟”們，而淩玥琪對此渾然不覺。
她不是警惕性很高嗎？這麽多人跟蹤她，她居然完全沒反應。
淩軒偷偷查看了其中一位跟蹤者的記憶，發現他們幾位是來報前幾天的“仇”的。
情緒與記憶是共存的。淩軒雖然消除了他們的負面情緒，但只要他們再回顧一下自己的記憶，當時的情緒就會“回歸”。
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要毆打的對象疑似是“怪物種族”阿斯喀爾族人。
雖然他們都是普通人，打不過有異能的阿斯喀爾族人，但單打獨鬥不行那就群毆啊，大家一起從背後襲擊，看她還怎麽用異能。
淩軒走遠了幾步，希望他們不會注意到自己。雖然他沒傷害他們，但對他們用過異能，怕是會被認成跟淩玥琪一夥的阿斯喀爾族人。
那樣就麻煩了。
淩軒跟他們走了一段路，發現淩玥琪沒往自己家走，而是走向了前幾天她的副人格給小流氓放血的那個死胡同。
……他們是跟這地方杠上了嗎？
淩軒在心裏瘋狂吐槽，表面上裝出一副純路人的樣子——什麽都不知道，偶爾瞄一眼，不過多關注。
沐逸風在看到淩玥琪走進目的地後，離開了。這麽看着好像這幫人要做的事跟他無關，但淩軒分明感覺到沐逸風身上有能量波動，他剛才一路走來一直在使用異能。
淩玥琪一走進去，後路就被堵住了。
淩軒不敢靠近，只能猜，毫無反抗能力的淩玥琪被吓到，副人格出現，碾壓全場。
打鬥聲響起。
會是淩玥琪控制他們互相毆打了嗎？
聽着聽着，淩軒變了臉色——淩玥琪在呼救，可還沒喊完，聲音戛然而止。
淩軒趕緊跑過去，看到他們踢踹着地上的淩玥琪。沒有流血，他們專踢肚子。
“你們住手！等會真出人命了！”
小流氓們打完人心情舒暢，沒跟淩軒多計較，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淩軒蹲下查看淩玥琪的傷勢，手上腿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看着挺嚴重。
“你沒事吧？”
“……”淩玥琪抱着頭，整個人縮成一團，發着抖，不回答。
“要不要我幫你打120？”
“不……不用，謝謝。”淩玥琪的聲音帶着哭腔。
淩軒蹲在那裏手足無措。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還好……還能起來嗎？”
“你回家吧，不用管我。”
淩軒皺起眉，“萬一你在這暈過去，沒及時就醫出了事怎麽辦。”
淩玥琪的眼淚跟開了閘似的，地上彙成了小小一灘水。
“別管我了，求你，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不要靠近我。”
淩軒嘆口氣，拉起淩玥琪，盡量不去碰她的傷，“你先起來，去買點藥水擦一下，不然你哥看到你受傷怕是要瘋。”
“哥……”淩玥琪安靜了，聲音也冷了下來：“你怎麽知道我有個哥？我有跟你說過嗎？”
淩軒看着突然像換了個人的淩玥琪，一陣頭疼。
淩玥琪冷冷地看着他，揉了揉臉，笑得一臉純良，“淩軒同學，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麽知道我有個哥？”
淩軒松開手，站起身，“你忘了前幾天有對兄妹來找你認親嗎？”
淩玥琪也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記得。但你剛才說的好像不是這個‘哥’。”
“……你想多了。”
淩玥琪笑笑，沒繼續糾纏，捏着手上的青紫，吃痛，“踹得真夠狠的！”
淩軒見到淩玥琪好像不怎麽生氣的樣子，随口一問：“你不打算報複回去嗎？”
淩玥琪揉着胳膊，“嗯……有點糾結。是我讓他們打的，報複回去不太好，但他們打得太狠，不報複吧，我又不爽。”
“你讓他們打的？”他們打淩玥琪，不是因為沐逸風的異能嗎？
“嗯。因為淩玥琪一有情緒波動我就能醒嘛，所以我找人來揍她，也讓人告訴她她有人格分裂症，一受刺激就會醒來傷人。不管她信不信，她都在害怕。只要她害怕，我就能醒了。”
“……”為了讓自己醒過來不惜挨揍麽？“可被打的是淩玥琪，你只是在她挨完打後接管身體才覺得疼。”
淩玥琪笑笑，“你能幫我買點藥嗎？我膝蓋疼，走不了路。”
淩軒：“你不是純血種嗎？自愈能力很強，應該很快就能走路了。”
“可是我現在很痛啊。”
“忍着。”
淩玥琪撇撇嘴，直接坐在地上。“天快黑了，你不回家嗎？”
“走了拜拜。”淩軒轉身就走。
淩玥琪的聲音帶着笑：“拜拜。”
淩軒手鏈裏儲存的記憶操控能力還能用一次。
複制儲存的能力使用幾次後就會用光，不過不要緊，能力用完了他再去找沐逸風複制就行了——找林遙天太危險，還是同班同學安全一點。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身後坐在地上揉胳膊揉膝蓋的淩玥琪，喊她：“淩玥琪！”
淩玥琪擡起頭，“你終于決定要幫我買藥了嗎？”
“……”淩軒看着淩玥琪的眼睛，使用了僅剩的記憶操控能力。
——嚴重的記憶缺失，或許是因為受了巨大的刺激，承受不住，人腦就會把那段令她痛苦的記憶遺忘。但她忘了童年時的所有記憶，這得是受了多大刺激？
還是說，因為八年前那件事，她連活着都覺得痛苦，所以才遺忘了一切？
淩玥琪的表情逐漸呆滞，眼睛無神。
記憶喚醒。
這是操控記憶的能力之一。
記憶這種東西，會遺忘，但只是忘，不是消失。
紛亂的記憶畫面閃過眼前，記憶倒回到淩玥琪被警察送到福利院之前：漆黑的夜，明亮的火。
記憶再次倒退：明晃晃的大廳中，淩玥琪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對面，然後撲了上去。
再次倒退，出現的不再是一閃而過的片段，而是一個戴口罩的女人給她注射了一支針劑，女人左眼睑上有顆黑痣。
手鏈裏儲存的記憶操控能力耗盡，淩軒清醒過來，按住發疼的太陽穴，忍着四周天旋地轉的暈眩，緩了該有幾分鐘才好。睜開眼，淩玥琪就站在他面前，淩軒吓了一跳。
“你怎麽突然就頭疼了？”淩玥琪好奇地問。
——記憶操控能力最好的一點就是，操控者不管是看，修改，還是喚醒被操控者的記憶，被操控者都不會覺察。和他用手鏈複制他人能力一樣，對方不會受影響。
淩軒随口胡謅：“最近天氣太熱，我暈太陽。”
淩玥琪信了：“那要不要去藥店買點消暑藥？”
“嗯。”
“那你順便幫我也買一下藥吧。”
“……你不是已經好了嗎？”
“沒好，我膝蓋骨好像碎了。我是拖着傷腿走到你面前的，看在我這麽關心你的份上，幫我買一下藥好不好？啊對，還有繃帶，不纏住我怕骨頭會移位。”
“……”說得跟真的一樣。淩軒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移開眼，邁步走向附近的藥店，“還能走就跟上，我帶你去藥店。”
“謝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