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期

第九章   假期

中秋和國慶連着放假,鹿北時自從拿到林遙天的血後就一直宅在上層不下樓,難得的假期,一大早,淩軒和夏薇薇就推着今夏出門逛,晚上他倆回鹿北時那裏,淩軒回了自己家。

屋裏落了厚厚一層灰,久沒通風,一開門就有股味道迎面撲來。

打掃到半夜,淩軒累倒在床上。

窗簾沒放下來,落地窗外燈火輝煌。

手機因為一直放歌,現在已經電量過低,淩軒給手機充上電,拿出床頭櫃抽屜裏的另一個手機接着放歌。

房子太大,耳邊有歌聲會讓他覺得屋裏沒那麽空曠。

淩軒本想睡個懶覺,卻早早被熾熱的噩夢吓醒,心裏煩躁得很,想做點什麽宣洩一下滿腔的怒意。

淩軒打開床頭櫃,拿出裏面的翻蓋手機,找到某個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發送成功沒多久,接收短信的那個號碼馬上打來電話,淩軒打了個哈欠,關機睡覺。

顏冰能放幾天假,回來知道小區發生火災,淩玥琪還被燒傷,吓了一跳,立刻準備收拾東西搬離這個小區。

搬家前一天,淩玥琪和他一起去買了很多菜和月餅,兩人分享着各自遇到的趣事,回到家裏,炒菜吃飯看電視。

門板被人敲了敲,顏冰去開門,看到門外站着提着禮盒和水果的三母子,“你們走錯門了。”

三人裏的母親先開了口:“你好,請問,淩玥琪是住這裏嗎?”

“……你們是?”

“我們是她的家人,你是她的……哥哥?”

如果沒看錯口型,她改口前本想說的應該是“養哥”或“養兄”。顏冰明白了他們的身份,心裏有些不真實:“是的,先進來坐一下吧,地方小,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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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玥琪安靜地看着淩雪兒兩兄妹和一個陌生女人進門,臉色很不好。

女人見到淩玥琪,眼淚立馬掉了下來,她想靠近淩玥琪,又像是怕吓到淩玥琪,猶豫地站在原地,沒敢動,“小玥……”

淩玥琪看到女人流着眼淚的笑,欲言又止,最終她看向讪笑的淩雪兒,問:“你們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淩雪兒:“我查了本地新聞,最近發生過火災又在函靖附近的小區,只有這裏。”

“不,我是問,你們怎麽知道我住這層,這戶?我們小區隔音不好,我沒聽到你們問其他人,你們是怎麽找得這麽準的?”

顏冰也反應過來,走到淩玥琪身邊,“你們跟蹤我妹?”

“不不不!不是!我們……”淩雪兒看了她哥一眼,她哥站出來解釋:“之前那個發短信告訴我們你要讀函靖的人,又發了條短信,說你住這。我們本來沒想來打擾你,但是……那人說你被人打得膝蓋骨碎了,還遇到火災被燒傷,媽媽不放心你,要來看看。”

“你被誰打了?怎麽不跟我說?”顏冰問淩玥琪。

淩玥琪很懵:“我沒跟人打架啊,而且我膝蓋骨什麽時候碎的?我怎麽不知道?”

對面的三人也很懵:“啊?可短信上說……”

顏冰:“你們說的短信,我能看一下嗎?”

女人拿出一個手機,遞給顏冰,又看向淩玥琪,小心翼翼地問:“小玥,你真的沒事嗎?”

淩玥琪被她看得不自在,“沒事。”

淩雪兒走近點看着淩玥琪,“你的燒傷完全看不出來了……還疼嗎?”

“不疼。”

“那你的膝蓋骨可能也早就好了,畢竟你是純血……但你為什麽不記得?”

“我……”淩玥琪想起了什麽,冷漠回應:“啊對,我倒是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們——我為什麽會是純血種?”

話音剛落,女人和淩雪兒哥哥的表情都變了。

淩雪兒搖搖頭:“額……不知道。”

看到淩雪兒不似作僞的無知表情,淩玥琪沉默幾秒,笑了:“算了,換個話題。我膝蓋骨應該是碎過的,但我忘了,你們猜我為什麽會不記得?”

淩雪兒搖頭。

顏冰拉住淩玥琪的手,“小玥?!”

淩玥琪沒理顏冰,繼續說道:“我有人格分裂症,另一個人格的記憶我沒有,碎膝蓋骨的應該是她,不是我。”

對面三母子都愣住了。

顏冰握着淩玥琪的手緊了緊,似在安撫。

淩玥琪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雖然沒去醫院檢查确診過,但我的确患有人格分裂。你們還要來認親嗎?認一個神經病做女兒,妹妹?”

雖然說“神經病”像在罵自己,但人格分裂就是大腦神經出了問題,這是事實。

沒等淩玥琪欣賞完他們的驚愕,女人上前抱住了淩玥琪,眼淚掉得很兇,抽抽噎噎地說自己對不起淩玥琪,當初不該放她亂跑,導致一分開就是這麽多年,還說不管淩玥琪得了什麽病,她們永遠都是母女。

淩玥琪冷靜地輕拍她的背,“你是叫孟晚?”

女人沒有介意她直呼其名,反而還很高興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淩玥琪:“我不記得,只是偶然見到了這個名字,覺得熟悉而已。對了,淩桓呢?”

“他不敢來,他怕你不想看到他。”

“哦。”淩玥琪發現自己比預想的冷靜很多,她等孟晚哭累了才看向顏冰,問:“你們打算給我哥多少錢?我不習慣跟陌生人住一起,能先不跟你們回……家嗎?”

孟晚終于放開淩玥琪,面向顏冰:“錢都準備好了,不夠我們再補。感謝你照顧小玥這麽多年。我知道你現在還是讀書的年紀,應該回學校好好讀書,工作可以等放假或畢業了再去做。”

送走孟晚淩雪兒淩洛翔三母子,顏冰看着面無表情的淩玥琪,事情發展得太快,他竟不知先說什麽:“小玥……”

“哥,我生病的事,你沒必要瞞我這麽多年,應該早點讓我知道的。”

顏冰嘆了口氣。

“我們現在有錢了,你也可以回去上學了,拍照留念一下吧,來,笑一個。”淩玥琪拿出手機打開自拍模式,湊近顏冰。

顏冰提起嘴角做出笑臉。

咔擦一聲,兩張毫無笑意的笑臉定格在照片裏。

難得放假,沐逸風的媽媽在家休息,林遙天不好去打擾他們母子,祝完節日快樂後挂斷了電話。

好在毒酒終于不跑出去買醉了,他清醒地跟林遙天炒菜吃飯聽音樂聊天,還翻出很久沒動過的刻刀打算雕些新玩意兒。

毒酒在門外磨刻刀,林遙天拿着手機點開了一個網址——保存着阿斯喀爾族研究資料的那個網址。

登錄進去,點開“詳情”文件夾,一個個文檔打開仔細查看,看了将近半小時,沒找到有關“聯結生命”和“精神控制”的記錄,卻在一篇早期的研究日記裏,看到了毒酒的名字:“今天看見了林陌玖,但我不确定他是否也看到了我。他看上去和二十年前一樣年輕,難道他的異能是不老?羨慕。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為那幫人工作,萬一他們通過林陌玖找到我,我該往哪跑呢?”

林遙天确認了好幾遍這篇日記的創建日期,距今有八十多年,而且文本開頭的記錄者名字是宮本澤,他太爺爺。

毒酒活了這麽多年還這麽年輕嗎?!還是恰巧同名?

林遙天震驚地看着毒酒專心雕刻的背影,又翻了翻之後的研究日記,又發現了一點關于毒酒的信息:“林陌玖發現我了,他居然猜到了當初那瓶藥劑是我偷的,理由是我一直在制造阿斯喀爾族……他還說我做得這麽明顯,沒被追殺只能是因為那幫人根本不在乎,讓我不用緊張。唉,我終于知道我的異能副作用是什麽了:掉智商。這麽明顯的事,我居然才意識到,這副作用實在是太嚴重了。但是讓物品隐形的異能副作用為什麽會是掉智商?這副作用這麽随便的嗎?

“問了林陌玖,他還是沒說他的異能是什麽,他只告訴我副作用是延緩衰老,這麽好的副作用還愁眉苦臉,有毛病吧他!

“林陌玖說,異能源頭的那個女孩早就死了,那幫人制造的孩子們也都逃進人群了,所以那幫人明知我偷了藥劑還放任我研究,可能是想看我能不能造出像那個女孩一樣,能用血液污染他人激發普通人異能的人。”

這個網址和賬號密碼,不是他爺爺宮本木留下的嗎?上面怎麽會出現他太爺爺的研究日記?難道是他搞錯了日記本的主人?

林遙天又重新查看了文件資料,最早的文本的确是從八十多年前開始創建的,看毒酒還在專心雕刻,林遙天回房悄悄翻出了那本的日記本,然後他發現,日記本上雖然寫着他爺爺的名字,但裏面的字跡其實有兩種,開頭十幾頁比較規整,後來的都有點往□□,日記本開頭的網址和密碼的筆跡是比較規整的,而“宮本木”三個字有點□□。

……算了,日記本真正的主人是誰不重要,反正他們現在都死了。

林遙天收好日記本,看向門外的毒酒,回憶當初,他剛見到毒酒時毒酒臉上的胡子是刮幹淨了的,但現在嘴邊一圈胡碴,他在腦海中試着去掉毒酒的胡子,美顏一下酒喝多了的憔悴,發現毒酒的相貌真的和九年前沒太大差別,臉上甚至沒有多少皺紋。

林遙天查看毒酒記憶的念頭剛起,就聽毒酒喊他:“雕好了!小遙,中秋快樂!”

林遙天走出門,接過毒酒手上的木雕,看着這只抱着月餅啃得開心的胖兔子,笑着回了一句:“中秋快樂。”

算了,毒酒不想說,他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問。而且毒酒活了多少年跟他有什麽關系?無非是他爸的實際年齡比外貌年齡大了一些而已。

沐母假期結束,沐逸風再次做好僞裝來到淩玥琪租住的小區,火焰留下的痕跡還在牆上,電線看上去換了新的。他在淩玥琪的記憶裏得知,她哥顏冰棄學去做建築方面的工作,猜測對方中秋假期不會太長,淩玥琪又會落單,但好像事情有點超出預料。

沐逸風剛走上二樓,走向209號房,剛好看見顏冰從裏面出來,兩人在狹窄的樓道內走近,可能是因為他奇怪的裝扮,顏冰多看了他幾眼。

兩人擦肩而過,沐逸風停在207號門前,敲門:“姑媽,你在嗎?”

——在淩玥琪記憶裏,這戶人家住着一個中年女人,姓劉,獨居,沒見過她的親戚。

顏冰走近樓梯口,沐逸風剛要松一口氣,門就開了,劉姓女人開了門,看到他一臉疑惑,随後變得呆滞。

沐逸風笑着進門,語氣熱絡:“姑媽,節日快樂!”

關門後沐逸風捂着胸口,感覺心髒跳得賊快,看到像被定住的女人,小聲道歉,然後清除了她剛才的這段記憶,讓她回床上睡覺,這才出了門。

看到樓下顏冰走遠的身影,沐逸風終于放下心來。

沐逸風看着手心的水晶吊墜,經過剛才的試驗,他終于相信這東西能儲存并釋放異能,雖然只能儲存一種能力,但可以用三次。這是鹿北時來見他時給他的,鹿北時要他幫忙拿到淩玥琪的血。

沐逸風走向209號房,敲門。

淩玥琪來開了門,沐逸風捏緊吊墜,淩玥琪話還沒說就被定住了,雙眼無神地呆呆站着。

沐逸風閃身進門,反手上鎖,緊張地看着眼前的淩玥琪,拿出口袋裏的小美工刀,推出刀刃,在她手指上劃了一下,用小瓶把這點血接住。

傷口有點小,流出的血有限,所以他又劃了她剩下的幾根手指。

這期間他一直攥着手心裏的水晶吊墜,不讓定身異能中斷。

拿完血,沐逸風看着淩玥琪,深呼吸,把刀刃全部推出,擡手下紮,淩玥琪的左肩鮮血噴濺,但淩玥琪沒被痛覺驚醒,還是眼神空洞,像個木偶,只是臉有些發紫。

沐逸風拔出小刀,比劃着對準淩玥琪的脖子,他有些猶豫,閉起眼回想他爸的屍體,沐逸風終于有了下手的勇氣。

反正她是純血種,不會那麽容易死。

手起刀落,血液鮮紅。

淩玥琪還是沒有反應,像個人形沙袋,晃了晃又被沐逸風扶穩站在原地。

沐逸風拔出刀,又紮進去,宣洩着多年的悲痛和憤怒。

等淩玥琪支撐不住倒地時沐逸風才猛然驚醒,松了手,淩玥琪的定身被解除,她趴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呼吸聲,喉管破裂,她喊不出來,只能“嗬嗬嗬”。聽到她的呼吸聲,沐逸風才反應過來,她被定住時連呼吸都做不到。

淩玥琪缺氧太久失血又多,暈過去了。

沐逸風後退幾步,他今天穿的衣服都是全黑色,還戴着手套,雖然看不出血跡,但他還是從沙發上的紙巾盒裏抽了點紙随便擦了擦手套和袖口,拔出刀,匆匆跑了。

顏冰買完菜回來,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淩玥琪,報警叫救護車,淩玥琪被送往醫院搶救。

孟晚和淩雪兒本想來跟淩玥琪多交流交流感情,卻撲了空。

沐逸風跑回家洗過澡,打電話給鹿北時,要把淩玥琪的血交給對方。

電話還沒挂斷,鹿北時就從扭曲的空間門中走了出來,看到他慌亂的樣子,鹿北時笑了:“不用這麽緊張,她不會這麽容易死。”

“……萬一真死了呢?”

“那你就報仇成功了,那不是更好嗎?”

沐逸風攥緊手心,心慌得很,他希望淩玥琪死掉,又怕她真的死了——那樣自己就真的成了殺人犯了。

鹿北時帶着裝血的小瓶回去了,他沒收回水晶吊墜:“這是你幫我拿到血的報酬。”

鹿北時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浴室門,浴缸裏沒有水,只躺着一位沉睡的少女,鹿北時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把瓶裏的血倒進她嘴裏,有一點血溢出唇邊,他低頭吻去血痕,像童話裏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懷裏的少女也像沉睡魔咒被打破的睡美人一樣,慢慢睜開了眼睛,鹿北時還記得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瞳孔黑亮,仔細看卻有點泛藍,但現在他只看到了一雙無神的眼。

對上她無聚焦的眼,鹿北時激動萬分:“你終于醒了!”

少女沒有反應。

鹿北時發動起精神控制的能力,讓少女的瞳孔轉動,看向了他。

雖然她還是那副雙眼無神的樣子,但鹿北時無所謂,他站起來,一只手牽着少女,控制少女的身體讓她自己站起來,走出浴缸,靠在他懷裏,與他相擁。

還沒來得及追憶往昔,浴室水管爆了,爆得很突然,很快把他倆淋成了落湯雞。鹿北時剛抱着少女離開噴水範圍,客廳裏突然傳來爆裂聲,鹿北時急忙帶着少女跑出浴室,才到客廳,就聽到了更多爆裂聲——客廳裏那些用來裝阿斯喀爾族“收藏品”的圓柱形玻璃罐紛紛炸裂,但因為那些都是防爆玻璃,所以雖然裂了,卻沒掉地上。

有人襲擊?誰會來襲擊他?鹿北時仔細檢查,發現這些玻璃罐破裂後裏面的拘束拷也被震開了,好在罐裏的藏品們經常貧血,虛弱得很,就算能使用異能也會非常弱,只要趕緊把拘束拷拷回去就沒事了。

拘束拷附帶封印異能的效果。

開罐拷人的過程中,鹿北時随便找了兩個藏品看他們的記憶,發現這玻璃是自己突然破裂的。鹿北時思索了一會,猛地回頭看向剛才随手放在地上靠着某個玻璃罐的少女。

隔了幾年,他沒及時想起來,現在想想,九年前她第一次醒過來時,也出現了周圍有東西突然爆炸的情況。

會是她幹的嗎?

鹿北時剛要走近少女,突然發現他剛才太着急,竟然把少女放到了那個異能是精神控制的孩子身邊。

這個孩子的能力釋放和記憶操控一樣,只需要與人對視,所以平常他都會給他戴個眼罩,但現在拘束拷壞了……

鹿北時拿手擋着眼睛,只看腳下的路,快步走向那個玻璃罐,開罐,少女失去支撐倒地,倒在這孩子眼皮子底下,鹿北時沒有馬上去拉她,而是繞到這孩子身後,把他的手拷回去,撿起地上的眼罩給他戴了回去。

被重新拷好并戴好眼罩的孩子笑得很開心:“你還是這麽怕我啊。”

鹿北時關好罐子,把地上還在睜眼的少女抱回房間,然後關了浴室的水閘,打電話叫物業來修水管。

樓下,躺倒在床上玩手機的淩軒聽到了樓上的聲響,完全沒有上二樓查看情況的打算。

夏薇薇和今夏還在外面逛。

淩軒在手機上跟他倆八卦這事,倆人都沒有回複,淩軒打了個哈欠,閉起眼在樓上嘩啦啦的水聲中入睡。

無夢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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