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結果不出意外,宋氏留下那麽多血,就跟血崩似的,太醫在診過脈後,搖了搖頭,直接開口:“宋格格這胎保不住了,母體羸弱,留不住孩子。”他原先還奇怪怎麽宋格格這胎保的這麽好的,原來是虛的。

“太醫,你在開玩笑吧,我的孩子還好好的,他還好好的留在我肚子裏!”宋氏不斷摸着肚子,以此證明她孩子還好好的。

“奴才知道宋格格心裏不好受,但小阿哥确實是不在了。”太醫如實道,而且他怎麽感覺宋格格這胎有點像幾個月月事憋得狠,一下子來完的感覺,并非真的有孕了,只是他知道在宮裏要戒言,說完這句話就退至一旁,打算私底下仔細研究一下。

“爺。”李沐看着胤禛緊繃的神色,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正想安慰他,四爺卻主動抓起她的手,久久沒有放開,李沐側頭看了他一眼,爺還是那副冷漠的神色,便換個人安慰了。

“宋格格,你還年輕,養好身子後,還能再有孩子的。”

“不,福晉。”宋氏流着淚,“我的孩子啊,才在我肚子裏呆了三個月,就這樣沒了,老天爺怎麽這樣殘忍。”

李沐仍舊安慰似的看着她,只是心底毫無憐憫,她那時候都快五個月了,很有可能一屍兩命,宋氏怎麽就不見可憐可憐她。

“是啊,宋妹妹,福晉說得對,你不是還年輕嗎,早晚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李氏趕來了,帕子掩着臉上的笑,溫聲軟語道。

聽到這個聲音,宋氏刷的一下看向李氏,“爺,福晉,求你們為奴婢肚子裏的孩子做主,一定是李氏,是她害了我孩子,這一個月來,我好多次險些沒了孩子,都是李氏的手段,這次也一定是她害了我孩子!”

她眼神可怖,仿佛李氏是她今生最大的仇人,李氏卻一臉莫名,“爺,福晉,你們可別被她蒙騙了,奴婢哪有對她孩子下手,不信你們查。”

她這次還沒來得及下手,宋氏這胎是無緣無故沒的,與她何關,前幾次她不會認,這一次她認了才是百口莫辯。

“李格格,我與你何怨何愁,你非要害我孩子,難不成就因為我撫養你兩個格格?”宋氏雙眸含淚,一聲一聲哭訴着。

胤禛揮了揮手,蘇培盛立馬帶人出去查了。

李沐一直看着這出好戲,狗咬狗真有意思啊,她仍握着四爺的手,“爺,咱們出去讓宋格格好好歇會吧。”

“好。”胤禛心情不太好,又失去一個孩子了,他緊緊握着福晉的手,出來了,兩人都坐在石凳上等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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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閉目養神,李沐看向屋內,那裏李氏還在口口聲聲為自己辯解,但宋氏死活不聽,一雙眸子死死盯着李氏,嗯,有點吵,所以她才不想後院那麽多格格,人多是非多。

宋氏那“胎”是自然沒的,假孕丹藥效用光了,宋氏想憑空掏出一個娃娃想都別想,李氏之間謀害人的行徑已經讓宋氏認定這次仍舊是李氏的手段。

半個時辰後,蘇培盛能調查的都調查到了,宋氏這胎确實是因為母體羸弱沒的,從頭到尾沒有李氏的參與,李氏終于能松一口氣了,宋氏嘴角僵硬的動了動,始終不相信這個事實,但“鐵證如山”下,她沒法再指控李氏,不然她就将爺對她的一腔憐惜給弄沒了。

不過李氏今後休想安落了。

她要為她的小阿哥報仇!

她将李氏的一舉一動記在眼裏,怨恨憋在心裏,只待有一日徹底爆發出來。

李沐則是安撫似的拍了拍四爺的手,“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胤禛低頭看了一眼福晉,反手将福晉的手握得更緊了。

……

後院這些時日挺安分的,李沐隐隐約約知道宋氏打算對李氏動手了,而李氏仍在打着将女兒要回來的主意,恐怕再過不久就鬧起事了。

不過這會兒她也理會不了後院這些事,她準備帶着孩子去見一見他瑪嬷,額娘已經盼了好久的孫兒了,她和四爺将弘晖養得白白胖胖的,不給人親不給人抱,豈不是白白辜負他們為人父母的心力。

四爺在初聽她這番理論的時候還聽不進去,眉頭皺得緊巴巴的,不解道:“弘晖長得白胖,是有爺和福晉的功勞,但沒必要過于張揚。”

“爺,您這話妾身可就不認可了,額娘是誰,額娘可是弘晖的親瑪嬷,又不是外人,要是在這時還不張揚,何時張揚,再說了,您不想看看弘晖被他瑪嬷喜歡嗎,咱們弘晖這麽好看,爺,您說是不是。”

四爺的想法如何,她是不知道了,反正四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辯解,她就當爺已經答應她了。

弘晖聽話的被額娘抱在懷裏,大眼睛眨啊眨,剛走出阿哥所,四爺就伸手将孩子抱過去了,話語間還挺直白指出她胳膊無力,怕不是抱了弘晖一會兒就累了。

李沐全當作沒有聽見,四爺主動分擔抱孩子的重責就再好不過了,何必要求他還柔聲柔氣說話,傳出去了,別人還以為這個四爺被人奪舍了,于是她仍舊緊緊抱着他手臂,笑眯眯道:“有爺在真好。”

胤禛不自在動了一下,沉聲道:“爺是弘晖阿瑪。”抱他也正常。

“是是是,爺,咱們走吧,額娘等得久了。”李沐溫聲道。

兩夫妻一路慢走,好在永和宮距離阿哥所并不遠,老遠就看見永和宮門口迎着兩位老嬷嬷的,一看見他們就滿臉笑容,“四阿哥四福晉,請随老奴進去吧。”

進去以後見到的自然是德妃娘娘,只見德妃稀罕的将弘晖抱起來,瞧她臉上表情,別提多喜歡了。

她将小弘晖抱了好一陣子,才擡起頭看向兒子兒媳,“好了,該說說正事了。”

她将弘晖遞給一旁的嬷嬷,好些奴才自動自覺退出去,屋裏只剩下德妃、四阿哥和李沐。

德妃道:“大阿哥都接連生了五個兒女了,早就到了成家立業時,只是你皇阿瑪遲遲不給你大哥封爵,以至于他還在阿哥所住下,不過本宮猜想,再過不久,皇上得大封自己兒子了。”

都有了那麽多個孫子,皇上就算再為太子着想,不想讓自己兒子接觸太多政權,也得試着放手了,費了那麽多心思培養兒子,皇上不會想讓自己兒子一輩子立不住的。

“額娘,兒子知道了。”

胤禛點了點頭,額娘是讓他這陣子多在皇阿瑪面前表現,争取一個好印象。

再回去時,李沐握着四爺的手,若有所思,此次封爵後,她就能帶着弘晖在宮外住了,可與此同時,阿哥們開始接觸權力,局勢恐一發不可收拾了。

……

打那之後,四爺是徹底忙差事忙得不見人影了,連後院也沒時間進,而李沐也不在意這點,四爺有奮進心是件好事,而且四爺不進後院,慌的又不是她,是那些格格才對。

李沐看着宋氏随時随地就跟李氏鬥上的畫面,就當是好戲在上演,她們鬥得越厲害,這場戲就出演的多好看。

康熙三十七年,如同德妃所料,康熙帝還真給自己已經成家的兒子大封。

其中大阿哥胤褆被封為多羅直郡王,三阿哥胤祉為多羅誠郡王,四阿哥胤禛為多羅貝勒,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和八阿哥胤禩同樣為多羅貝勒,此後的阿哥沒有封賞,都年紀太小了,估計得等到下一次大封。

聖旨一下,阿哥所裏各有各的歡喜,四爺後院卻一片黯然,與四爺年紀相近的三阿哥被封了郡王,而四爺只有貝勒爺的爵位。

四爺回去以後就留在書房裏練字,一筆一劃讓自己沉下心來,期間不知多少格格想來給四爺安慰,只是都被蘇培盛給打道回府了,以李沐知悉後來發展的目光來看,這着實不算件大事,但對現在的四爺來說确實是件令人沉重的事。

她想了想,沒去打擾四爺,這會兒讓四爺一個人撐過就行,她安靜的管好後院,讓他無後顧之憂,她相信四阿哥是能挺過的,不然如何成為奪嫡之争的勝利者,這不過是一條康莊大道上一點小小的障礙。

她就默默的帶着弘晖玩,教他認額娘阿瑪,偶爾聽聞四爺沒有胃口便親自下廚,将蘇培盛将飯菜送給四爺,福晉親自下廚煮的,四爺總會給份面子動動嘴吧。

她的廚藝經過上輩子和這輩子的歷練,雖然還比不得禦膳房的廚子,可也是家常菜的美味。

蘇培盛小心翼翼的将福晉送來的飯菜放在書桌上,四爺不悅,“蘇培盛,你連爺的命令都不聽了,爺沒有胃口。”

蘇培盛苦口婆心,“爺,這是福晉千辛萬苦給爺親手做的飯菜,據說這還是福晉頭一次下廚,福晉也是擔心您,您就用了吧。”

“福晉親自做的?”胤禛沉默了,從小到大,還真沒有身邊人親自為他做一頓飯菜,本來想呵斥蘇培盛不聽命令的心思突然就散了,“放在那兒吧,爺待會就用。”

“是是!”蘇培盛見主子松口,臉上頓時堆滿笑,準備退下了。

“等等,”胤禛擡眼,“福晉現在在做什麽?”

“福晉啊,”蘇培盛想了想,謹慎道:“福晉現在在教大阿哥認阿瑪,說是您再不出現在大阿哥面前,大阿哥還這麽小,怕是會忘了您長什麽樣子了。”

“她倒是吃定爺了。”胤禛笑了笑,心情好似突然好轉了,“也罷,福晉和弘晖一直在念着爺,爺也不好辜負她們母子。”

他這幾天不過是實在郁悶,他做了那麽多差事,三哥就顧着和他養的那群書生往來,為何皇阿瑪還是将三哥封為郡王,與之相比,他只是個貝勒,他在不平,也覺得不解,自己在皇阿瑪心裏就這麽不重要,他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沒受過皇阿瑪的高看一眼。

這讓他困惑了好幾天。

不過現在,這事可以抛到腦後了,既然皇阿瑪覺得他還不足以封郡王,那就争取下一次機會,他豈是那麽容易擊倒的人。

而且還有福晉和弘晖等着他,皇阿瑪不重視他,自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想到這,胤禛目光柔和,心裏一陣暖意,直接命蘇培盛拿上那些飯菜,準備去正院跟福晉一起吃,還順帶帶上了府邸布局圖。

準備要出宮開府了,他得讓福晉看看她最喜歡哪塊地兒,就順帶跟正院一塊打通,算作福晉和他的地盤,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他還是明白福晉的喜好的,就喜歡特別大的屋子,能帶弘晖到處閑逛。

正好他也喜歡,今後他要經常住在正院,他和福晉的住所可得好好規劃。

胤禛想的老遠了,還想過他和福晉有了別的子嗣後,院子還可往外擴大一些,那些格格就住遠一點吧,不影響正院這邊就行了,反正他又不好女色,那些原本給後院格格住的地方浪費了挺不好的。

胤禛一路上打算好了,到正院說給福晉聽時,李沐驚喜的美目流轉,忍不住往他臉上親了一下,“爺真好。”

胤禛不客氣的點了點頭,矜持道:“福晉,你矜持些,讓弘晖見了就不好了。”

李沐看向躺在小床上的弘晖,大眼睛正看着他們這對父母,好似在好奇。

确實該矜持,她默默挪回手,“那妾身下次——”下次避開弘晖吧。

“下次就将他抱走吧。”胤禛義正詞嚴下了斷論,絲毫不理會還不會說話的兒子。

弘晖的大眼睛看着他,眨啊眨,無辜極了,饒是這樣也沒挽回阿瑪的心。

他阿瑪早就拉着他額娘的手出去用膳了。

……

年底,四貝勒府已經成了,四爺帶上一衆妻妾出宮回府。

李沐帶着剛學會坐穩的弘晖坐上馬車,緊随其後的是一衆格格擠在另一輛馬車上。

四爺在打點過城門守衛後,便自然而然進了福晉所在這輛馬車,惹得那些格格好一陣羨慕怨恨。

只是兩人哪理會身後那一衆人,李沐忙着跟弘晖介紹宮外的事物都來不及了,盡管弘晖啥都聽不懂,只能用一雙茫然的眼睛看着額娘,還被額娘點頭,說一竅不通。

“爺,您看,也不知道弘晖何時才聽得懂妾身的話。”李沐不客氣向四爺展現他兒子的“愚笨”。

胤禛滿含笑意看着這對母子,煞有其事道:“爺找個時日給弘晖啓蒙。”

李沐頓時眉眼彎彎,直接攬上了夫君的手臂,“爺真好。”

弘晖看了一眼額娘,又看了一眼阿瑪,小身子坐直,小手不自覺放到嘴邊開始啃了,“啊啊。”

此後馬車奔疾,一行人在四貝勒府落地,安置。

李沐的正院自然是府上最大的地盤了,緊接着才是四爺的前院,那些格格的地盤也只是一小塊罷了,都在一些不起眼的偏院裏。

就連有生育之功的李氏跟兩個張格格的屋子并無不同,甚至還是擠在同一個院子裏的,唯獨宋氏的院子,四爺看在她要養兩個格格的份上,還是讓她獨住一個偏院了。

安居過後,四爺照常在前院正院之間來回折騰,正院也被他視作是另一個前院了,在正院裏,他看着弘晖每日見到阿瑪時高興的拍掌的模樣,又看着福晉期待他到來的畫面,人心都是偏的,福晉在他這兒留下印象了,便總是隔三岔五到正院裏陪福晉陪孩子。

後院格格一月的侍寝次數加起來都不超過五指之數,更別說後院格格數量多,多雙眼睛盯緊四爺,心底不平難以言說出口,盼着福晉能勸四爺雨露均沾時,但,每當這時,福晉看向她們的眼神仿若她們就是玩笑。

李氏最為氣憤,自打她懷上二格格後,四爺就沒在她屋裏留夜過,就算滿後院只有福晉一個名門出身的滿洲旗貴女,是四爺嫡妻,但也不代表福晉能忽視她們這些漢軍旗包衣女子吧,她心底不甘,又看着兩個張格格到現在才侍寝不過一兩回,嘴角勾起一抹笑,打算聯合兩個格格一起對付福晉。

只是她沒注意到宋氏看向她詭異的眼神,對于宋氏來說,身子難以有孕,她心思就不在争寵上,而是在複仇上了……

夜晚,胤禛看着福晉将一幅畫遞給他,展開後只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手印和腳印,“福晉,這是?”

李沐癟着嘴抱起弘晖,讓爺看他小指甲上洗不幹淨的黑線,“爺,妾身今日想練字給爺掌眼的,只是弘晖非得要跟着湊熱鬧,看妾身練字,妾身就将他擺在桌子旁,結果他轉頭趁妾身不注意時就玩起了墨水,妾身當時看了都想打他小手了,只是想着他玩都玩了,順便讓他摁下手印腳印,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等弘晖日後大了,也可留做紀念。”

胤禛目光柔和,福晉一邊抱怨弘晖的頑皮,一邊又珍惜的收起弘晖的“畫作”,何曾不是口是心非。

不過弘晖這孩子着實是調皮些了,今後可不能像十四那樣,胤禛一把抱起白白胖胖的弘晖,“弘晖,男子漢大丈夫,百善孝為先,你不能欺負你額娘了。”

弘晖卻以為阿瑪在跟他玩,也板起小臉,偏着頭歪着小身子想抓着阿瑪的扳指,“啊啊啊。”。

李沐看着這對父子煞有其事的溝通,眸子都是笑意。

正院一片溫馨,歡聲笑語響起,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打亂了滿室溫情,李沐神色一凜,只見奴才道:“爺、福晉,大事不好了,李格格和宋格格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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