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海蘭珠神色僵硬,任由李沐抓住她的手,有種無力感從全身傳來,姑姑都這麽說了,姑姑不能幫她,她還能怎麽辦,難不成真讓她讓出東宮福晉的身份。
可是憑什麽,她一點都不想辜負大汗的心意,她又有什麽錯。
海蘭珠眼圈越發紅了,瞧得李沐都有些可憐她了,若是原身還在,看到海蘭珠這副模樣,心裏應該是極度不忍,不用海蘭珠多說就主動将這事包攬下來了。
但換做是她,嗯,李沐還得多想想自己能不能從中得到好處。
李沐看着海蘭珠離開清寧宮,也不理會海蘭珠怎麽處理這事了,她将博果爾抱在懷裏,打算跟孩子去後院裏走走,與其在外面和那些福晉說長道短,她還不如專心陪自己孩子玩。
她可盼着十多年後皇太極駕崩時的場面了,到時候可就是她的博果爾發揮重要作用的時候了。
李沐親了親孩子柔軟的臉蛋,“博果爾,你期不期待?額娘真心盼着那一天的到來啊。”
……
海蘭珠離了清寧宮,仍是有些難過,她的姑姑沒有給她解決此事,反而讓她主動讓出東宮福晉的身份,她心裏不理解極了。
在她心裏,姑姑總是溫柔善良的,能在宮裏庇護布木布泰那麽多年,為何在這點小事上就不能如她所願呢,只是她又實在不願意為難姑姑,這事才不了了之。
海蘭珠還沒哀怨多久,回去路上就遇見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了,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一看到她,就變了一副神色,有些奚落道:“這不是大汗最為寵愛的福晉嗎,怎麽孤零零一個人出現在這裏,看你來時的模樣,你這是去求見清寧宮福晉了?”
海蘭珠柔和了神色,“海蘭珠給東宮福晉請安——”
“別別別,我可受不住你這聲請安。”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嘲笑道,“你确實能耐,讓我見識到什麽才是恩寵,是我比不過你,但你別想讓我心甘情願讓出東宮福晉的位置,我這還輪不到你耀武揚威。”
她對上布木布泰都一樣游刃有餘,如今這個海蘭珠不也一樣是布木布泰的親姐妹嗎,都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同為蒙古貴女,她怕她作甚。
而且現在中宮福晉看起來可不想再管這兩個侄女了,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看似膽大魯莽,但再膽大的人都有細致的一面,她敏銳的察覺到李沐待兩個侄女的不同,中宮福晉好似不像從前那樣百般維護自己的侄女了,她心裏能守住東宮福晉之位的把握就更大了一點。
因此在遇上海蘭珠時,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一點都不想示弱,她身邊還有諸多福晉看着她呢,讓她輸給一個賤蹄子算什麽。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輕飄飄的掃過海蘭珠一眼,嗤笑一聲,撫着肚子,施施然的走過了。
她身後跟着幾個同樣掩唇直笑的福晉,打量又輕蔑的眼神從海蘭珠身上掃過。
海蘭珠僵在原地,一種莫大的寒栗從身體深處傳來,她抿了抿唇,看着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離去的背影,眼更紅了……
……
夜晚,皇太極早早回宮,迫不及待想再次跟海蘭珠述說他的心意。
他打算讓海蘭珠成為東宮福晉,這日子必然不會來得太遲,他要在讓海蘭珠那天徹徹底底眼裏只有他一個人,這是他打從見到海蘭珠第一面便起的念頭,饒是海蘭珠曾經嫁給其他男人又如何,他會讓海蘭珠忘了那個所謂的男人的。
只是他剛到屋外,便聽到裏面一陣陣哭泣的聲音,聽得他三步作兩步跨過門檻,進了屋後,海蘭珠哭泣的模樣讓他怒火滔天,“海蘭珠,是誰欺負你了?”
海蘭珠下意識一慌,擦幹淨眼淚,“大汗,沒有、沒有的事,是海蘭珠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受不住疼才哭了。”她手上有一道不明顯的傷痕,皇太極緩和了臉色,“怎麽這樣不小心。”
“怎麽弄的?”皇太極直接坐下來,命人拿來傷藥,準備給海蘭珠上藥。
海蘭珠語氣含糊,“大汗,沒什麽的,就海蘭珠在路上不小心磕着拌着的。”
皇太極眼神一厲,看向海蘭珠身邊伺候的人,“你來說說是怎麽回事。”
那奴才如實說來,“主子在路上遇見東宮福晉,那東宮福晉對主子着實是沒有好臉色,還讓主子別惦記着她的東宮福晉之位。”
“海蘭珠,是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出口傷你,還刻意傷了你?”皇太極此時離爆發只差海蘭珠的一句話了,只要海蘭珠承認,他必定饒不過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
海蘭珠眉目斂下,生性純善的她并不忍心讓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遭受大汗的怒氣,而且她手上的傷疤确實是她不小心弄的,怪不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
她剛想否認,但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想起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帶領幾個福晉當面奚落她的畫面,一時間什麽言語都說不出來了,而皇太極看見她這樣,心裏還有什麽不懂的,怒火徹底在心裏爆發,皇太極猛地站起來,“海蘭珠,我會給你讨個公道。”
海蘭珠唇角微微抖動,終是沒有說出一句話,像是默認了般垂眸,而她的默認在此刻讓皇太極面無表情,一腔怒火都朝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湧去了。
彼時,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還挺高興的受着一些身份不高的側福晉、庶福晉的恭維,她在對上海蘭珠的時候還游刃有餘,不怕海蘭珠真的霸占她的東宮福晉之位,也是因為她多出一個底氣了。
她是在嫁給大汗後就只生下一個格格,可她肚子裏又懷上了一胎,這孩子來的時機巧之又巧,讓她不懼海蘭珠的到來,等她順利生下一個阿哥,就不用怕海蘭珠會奪走她的位置了。
到時候她還想看看海蘭珠跟布木布泰兩姐妹争西宮福晉的身份呢,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臉上挂起一抹微笑,像是已經想象到那天的到來了。
然而比她想象的更為迅猛的是皇太極的到來,聽奴才禀告大汗已經到了宮門口,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喜不自勝的下了坑,心想,一定是大汗知道她有孕的消息了,大汗是來告訴她,她不必讓出東宮福晉的位置了!
她高高興興前來迎接皇太極,卻不料想迎來的不是皇太極的歡容,而是狠狠一巴掌甩來。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臉,跌倒在地上,“大汗,你為什麽打我?”
皇太極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肮髒的東西,“你傷了海蘭珠,你還問我為何?”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只覺得百口莫辯,“我什麽時候傷了海蘭珠?大汗,您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蔑我,您将海蘭珠叫來啊,我跟她對持,不然您問問我身邊這些福晉,她們都能為我做主的。”
那些福晉跟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一樣不解,這好端端的,什麽時候東宮福晉傷了那個海蘭珠,她們一直跟随在東宮福晉身邊,都沒有看見東宮福晉接觸過海蘭珠,只有路上的那一次罷了,可在路上,東宮福晉也僅僅是跟海蘭珠說幾句話罷了,哪裏碰到海蘭珠了。
即便有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身後那些福晉一人一聲的證明,皇太極還是信不過面前這個毒婦,“我要将你給休了,東宮福晉的身份只能由海蘭珠來當!”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崩潰了,她知道大汗一向說話一言九鼎,“大汗,我真的沒有傷過海蘭珠,您要信我,而且我肚子裏還懷着您的孩子,您真的忍心休棄我嗎?”
皇太極一愣,倒是沒有想到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又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正想再開口說話,彼時李沐已經匆匆趕來了。
“大汗,發生何事了?”李沐視線瞥向跪着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神色肅重。
皇太極毫不留情道:“哲哲,你看着她生下孩子。”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懷上孩子是一回事,但他從來沒想着任由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欺負海蘭珠,他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李沐有些頭疼的看着這一幕,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更是痛哭流涕,她哪裏想得到自己只是今天見了海蘭珠一面,就得被大汗休棄了。
她跪着道:“哲哲,您一定要為我做主,我從來都沒有傷過海蘭珠,我敢向長生天發誓!”
李沐眼神複雜,嘆息道:“你求我也沒用,你應該知道大汗是什麽性子的人吧。”
為了海蘭珠,皇太極有什麽做不出來。
她是不清楚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跟海蘭珠鬧了什麽矛盾,但以眼前情況而言,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想要明哲保身,難了。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癱軟在地。
一瞬間的地位逆轉也不過如此。
李沐回了清寧宮,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的結局已定,只待她生下孩子了。
……
八個月過後,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生下一個小格格,皇太極見此毫不留情的休棄她,将她送給葉赫部德勒格爾臺吉之子南褚。
而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留下來的兩個格格自然是由後宮的福晉撫養。
海蘭珠在皇太極的袒護下成了東宮福晉,自此便是李沐之下的第一側福晉。
李沐看着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懷孕期間沒了生勁,只盼着生下一個阿哥,但在得知生下一個格格後,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眼含凄厲,以往那樣驕傲的人哭成一個淚人。
“福晉啊,我真的沒有害海蘭珠,我真的沒有。”
李沐望向她的眼神不喜不悲,“你沒有又如何,現實就是你占着海蘭珠的位置,你說大汗是喜歡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坐上東宮福晉的位置,還是讓你繼續霸着那個位置。”
有沒有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太極明面上是相信了這件事,并且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休棄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好讓他心愛的女人能名正言順成為東宮福晉。
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愣了,“大汗當真無情啊!”
李沐便不再理會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回到清寧宮後,聽着奴才禀告現今的東宮福晉海蘭珠如今風光無比的一幕,重點不是放在這上面,她問道:“有多少人特地去慶祝海蘭珠?”
那奴才遲疑道:“只有主子您和西宮福晉,還有一些身份低微的庶福晉。”
李沐心裏有數了,經此一變,海蘭珠的名聲在後宮妃子們心裏是徹底沒了。
而這份原本由原身替海蘭珠承擔的鍋,到底是物歸原主讓海蘭珠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