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天色已晚，經過這麽一鬧，尹紹膽戰心驚後冒了一身的虛汗。
也沒和宋乾培養培養快複合的兄弟情，倆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用尹紹逼迫，宋乾就擡手發誓：“今晚的事我說出去一個字我就是烏龜他兒子！”
他耳朵上的十字架耳墜閃得尹紹腦仁疼。
回到家，尹紹就往房間裏鑽，房門緊閉，誰喊都不理。
尹金明去查了下，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幾人圍在尹紹門口，趙佩珊和方奶奶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溫聲細語地敲門，生怕尹紹想不開做出什麽事來。
尹金明拄着拐杖，惱怒得将地板敲得砰砰響。
對着一門之隔的尹紹罵道：“小兔崽子長本事了是嗎？還跟人學去酒吧了，你去酒吧就去，還勾搭上一群小混混，人家要真給你下了藥，現在進去的人就是你了！你進去後你也別想回來！”
正氣在頭上，尹金明話很重。
嚷了幾句又劇烈咳嗽起來。
趙佩珊拉住他，“爸你也消消氣，紹紹他也知道錯了啊，你看他從回來到現在，幾個小時了都沒吱一聲。”
“他知道錯了？哪回闖了禍他不知錯？他改了嗎？”
尹瑱在一旁看了看手表，淡定勸道：“爸，現在已經淩晨四點多了，你明天還要去見醫生，先去睡吧，我來叫他出來。”
尹金明畢竟年紀大了，再強健的身體也受不住整宿不睡。
氣呼呼地沖關着的門瞪了一眼，被方奶奶扶着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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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瑱給了趙佩珊一個安撫的眼神，擡手輕敲門，“尹紹，是我。”
裏面沒聲音。
尹瑱略提高音量：“不說話的話，我就默認為你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已經狼心狗肺地睡着了。”
他的語氣沒有一點憤怒的情緒，可這話聽來比尹金明的還要嚴重。
尹紹盤着腿縮在床邊，打瞌睡的心思一下跑了。
弱弱對着門口的人說：“我才沒有狼心狗肺。”
門外的趙佩珊聽到兒子聲音，愁容瞬間消失。
捂着心口拍拍，舒了口氣。
尹瑱說：“你把爺爺氣得上下不接下氣，這不是狼心狗肺是什麽？”
尹紹挪着腿，移到門邊，腦袋靠着木板門說：“我要是回他，他說不定會氣得更厲害。”
“好了，我不管你這幾個小時是在裏面生悶氣還是思過，現在馬上出來。”
尹紹倔強地拒絕，“我不。”
尹瑱沒什麽感情地笑了笑，“是男子漢就敢做敢當，出來後吃個飯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睡醒後去跟爺爺道歉。”
這次尹紹直接不回答了。
他将自己鎖在房間裏也只是一時沖動，還沒想好用什麽借口出去，出去後該怎麽面對家人。
眼見尹瑱臉色越來越不好，趙佩珊趕緊拉開他，溫柔地對門裏的尹紹說：“紹紹，是我，我是媽媽。”
尹紹頭埋在膝蓋裏，沒吱聲。
趙佩珊說：“媽媽知道你心裏難受，有什麽話就對媽媽講，你把門打開，媽媽進去好不好？”
尹紹甕聲甕氣，“媽，讓我一個人靜靜。”
趙佩珊蹙眉，緊着眼睛一亮，急忙說：“那要不我去把宋乾找來？或者唯唯，有什麽事你不跟我講，跟朋友們可以講吧？”
聽到韋唯的名字，尹紹臉一皺，說話聲也大了，“找韋唯幹什麽？”
趙佩珊沉默了下，跟尹瑱對視一眼。
還沒明白過來，尹瑱說：“佩珊你有小唯唯的號碼吧，現在去給她打吧，不過她應該還在睡覺，要不等天亮了？”
畢竟夫妻多年，趙佩珊立馬明白他的意思，“好，我這就去拿手機。”
“咯噠”一聲，房門開了。
尹紹黑着臉從裏面出來，屋裏也沒開燈，黑漆漆的。
門外，兩人一個笑得溫和，一個笑得涼薄。
周日下午，韋唯突然接到了趙佩珊的電話，跟她約在圖書館門口見面。
按時到達後，看到提着一袋子東西的趙佩珊，戴着墨鏡，撐着一把太陽傘。
韋唯上前，“阿姨。”
趙佩珊聞聲找到她，過來給她遮太陽，一邊埋怨：“怎麽都沒打個傘啊，外面太陽大，小心把皮膚曬傷了。”
“沒事阿姨，我從小曬大的。”
趙佩珊寵溺地瞪她一眼，提了提手裏東西，“這周你也沒回家，也不知道你缺什麽，所以我随便買了點東西，一會拿回宿舍啊。”
“阿姨——”
韋唯很想拒絕。
趙佩珊說：“昨天紹紹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和宋乾那孩子是好心幫他，都怪紹紹不懂事。”
這件事韋唯自認為沒有立場評價，也沒說話。
趙佩珊吐槽了會自己親兒子後，神清氣爽，又問韋唯：“一會還有事嗎？”
韋唯說：“沒什麽事，您有事？”
“一會陪我去逛個街可以嗎？晚上我們一塊吃個飯吧。”趙佩珊心疼地看着她，“你看你不僅黑了，還瘦了，是不是食堂裏的飯菜不好吃？還有，防曬霜和面膜是不是也沒用？”
“我用了，”韋唯指出事實：“阿姨，我舍友說我變白了。”
“那是她們沒見過你之前的樣子。”趙佩珊睜眼說瞎話。
下午說是陪趙佩珊逛街，反倒是趙佩珊給韋唯買了幾身衣服。
忙裏忙外親切得很，完全就是照着小公主的風格來給她打扮的。
晚上吃飯時，韋唯就穿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和一雙稍微帶了點跟的涼鞋。
晚餐一共四人，除了韋唯，趙佩珊還請了宋乾過來，外加毫無生氣的尹紹。
看到韋唯穿着裙子文雅地坐在桌邊，宋乾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
忙讓旁邊的尹紹掐自己，“我是不是做夢？女俠怎麽改風格了？”
尹紹昨晚沒睡好，今天補覺又沒成功，出來前還被老爺子耳提面命訓了一通。
臉色不好，“估計昨天打架傷到了腦子。”
宋乾鄙夷地看他：“怎麽跟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
宋乾不吱聲還好，一吱聲尹紹就想起來了。
“你們倆誰把昨天的事說出去的？”
韋唯在吃蛋糕，頭也不屑擡一個，鼻子裏嗤笑一聲。
尹紹懂了，揚眉看向身旁的人，宋乾一臉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
趁着趙佩珊不在，尹紹兩手掐他脖子：“誰昨天還發誓來的？誰說出去誰就是烏龜他兒子，烏龜王八蛋！”
尹紹并沒有太使勁，宋乾還裝出一副快要窒息的樣子，張開五指向韋唯求救。
韋唯并無所動。
尹紹雖然胖了些，但最近體虛得要命，被宋乾用力一掙就掙開了。
尹紹瞪着他：“烏龜王八蛋你！”
宋乾也叫回去：“爸爸！”
韋唯嘴唇微張，嘴裏的蛋糕還沒咽下，愣愣看着他們。
周圍也有幾人望了過來。
這聲爸爸叫得太突然太生疏了，尹紹沒考慮那麽多，一下樂了，愉快地應了下來，“哎！乖兒子！”
韋唯：“……”
看智障一樣看着說相聲似的倆人。
尹紹話落，就見宋乾不要錢地哈哈哈哈笑了，笑得恨不得要掀桌。
也就這幾秒的工夫，他迅速反應過來，又立馬跟宋乾扭打在一起。
“混蛋玩意兒！拐着彎罵誰烏龜王八呢？”
趙佩珊及時到場，他倆又好哥們似的立即轉換嘴臉，抱在一起笑呵呵的，暗地裏互捶。
吃過飯，宋乾主動提出跟尹紹還有事。
趙佩珊沒強留，尹紹正是時候需要人給他做心理工作。囑托他們早點回去，就載車送韋唯回學校了。
剩兩人時，尹紹立馬和他拉開距離。
冷漠地只字未言。
宋乾帶他去應了一個局，有男有女。
都是以前的高中同學，互相熟透透的。
宋乾拿了瓶可樂擱尹紹面前，被他白了眼。
正要去拿啤酒，就聽宋乾提醒道：“诶哥們，你确定你滿身酒氣的回家，你們家老爺子不會再見一次醫生？”
尹紹停在酒瓶上空的手頓住，轉而拿過面前的可樂。
宋乾坐他旁邊，在嘈雜的音樂和人聲裏跟他介紹在場的女生都是誰，哪個現在好看，哪個以前好看。
尹紹涼涼瞥一眼他，“你拉皮條的？”
“怎麽說話呢你？”宋乾嗤道，“诶，你不會還在跟我怄氣吧，我們都出生入死過的兄弟了，怎麽能因為鄭茵茵那人女人斷絕關系？”
尹紹大口喝着可樂，灌酒一樣。
宋乾推他，“不會吧你，還惦記她？她都惦記到我頭上了你還只顧着她？”
尹紹轉頭看他，在昏暗的光線下，宋乾眼裏的不解很明顯。
“別亂想，我沒在想她。”
“那就行，我就說我們過命的兄弟了，還能因一女的紅眼不？”
尹紹哼笑：“以後可不一定，要是齋藤飛鳥那樣的，指不定還會跟你紅眼。”
宋乾短暫地沉默了。
也叫人拿了瓶可樂過來，跟他幹碰了下，“诶，你不覺得今晚女俠那造型跟小鳥很像嗎？齊劉海，黑長發，臉小小的，就坐那安靜地吃蛋糕，不覺得很像個萌萌噠的小公主嗎？”
尹紹在彩燈照過來時眯了下眼。
回憶着今晚看到的韋唯。
一身白裙，很嬌小，站在他身旁仿佛風一吹就倒。
只要她不開口不動手，就是個文靜內斂的淑女。
還別說，那模樣真挺……
“呸。”尹紹适時打斷自己的念頭，“她才不像小鳥。”
宋乾也不糾結這事，幫他物色起在場的女生，“既然你現在已經脫離了鄭茵茵的苦爪，那麽重新尋找真愛吧。你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中意的，有的話我幫忙出主意助你追到。”
“滾。”
宋乾沒理他，有些不好意思指着其中一位長發的女生對他說：“你看中誰都沒關系，除了那位啊，我喜歡她好久了。”
宋乾在耳邊絮絮叨叨，尹紹腦袋已經放空。
看着光線昏暗的包間，聽着嘶吼的歌聲，他突然想起那晚——
有人闖進了黑暗之中，一把将空酒瓶摔在門上。
那架勢，帥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