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 30
紀以芯托着疲憊的身子回家，開了門想要叫聲爸媽，卻忽然想起，自己似乎連爸媽這最後的依靠都沒有了。
自己要留在這裏，怪誰。自己要離開爸媽，怪誰。
只怪自己沒有預料到，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事情發生。
想着顧遇寒大步大步的走，大步大步的離開她，斜斜照射過來，照得顧遇寒僵直的背影好刺眼好刺眼，她都快要刺眼到流淚了。
或許他是有什麽事兒，他說了，他是有事兒。
可是什麽事兒能抵得過結婚呢？
一頭栽進枕頭裏，無力的難過。
一邊的手機忽然響起，紀以芯撐着不住要流出的眼淚接了電話。剛剛接起來，就聽手機那頭的女人咋咋呼呼的叫。
“以芯啊，以芯啊！我爸說有點兒事情要回S市的诶，你在哪裏住呀，到時候我來找你玩兒？不過……”電話那頭的楊藝楓似是在說與紀以芯聽，又似是在喃喃自語，“爸爸說是去看一個生病了的伯伯，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來找你。以芯，我想死你了！”
紀以芯臉上還有淚水，卻被楊藝楓逗得停在哭與笑的邊緣左右為難。
楊藝楓似乎感覺到了紀以芯的不對勁，疑惑的開口了。
“以芯？”
“嗯，沒事，你來了我歡迎，家裏只有我一個人，你住過來都可以。”剛開口的時候，感覺到自己濃濃的鼻音有些吓到，一瞬間的怔愣後又釋然。她沒什麽好掩飾。
“你在哭啊？”
“沒，鼻子塞住了有些難受。這次回來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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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紀以芯岔了話題，看似迷迷糊糊，實則心中一片清明的楊藝楓也不再過多的問，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
“我也不知道，這次我爸媽都回來了，看的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這樣吧，我回去了有時間給你打電話！”
紀以芯輕聲答應，交待她注意安全就挂了電話。
紀以芯忽然覺得有些放松，終于，有個朋友，可以陪着她了。如今的姐姐，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再完全站在她這一側，姐姐有淩墨擋着，淩墨雖然承諾爸媽要保證她的安全，卻未曾保證過她與顧遇寒之間的任何。
有些慘淡的笑意占滿了紀以芯的整個面部，肌肉似乎都在顫抖，抗議着這好不容易有了十天的放松卻又被打入地獄。
連澡都沒有洗就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手機關機了放在枕頭下，她暫時還不像聽到任何人問她有關領證的事情。
這一睡，竟然睡到天亮了。
再次睜眼頭昏腦脹，眼睛腫到只能微微眯起來的感覺太難受了，身上還是黏黏糊糊的沒有洗澡，拖拖踏踏的拿衣服進浴室洗了個澡。
熱水沖刷着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說不出的舒暢。不知是不是因為難受到麻木，紀以芯總覺得自己毫無力氣去做些什麽，索性什麽都不想，先把自己解決幹淨了。
随意的煮了點兒粥，配着昨天顧遇寒從外面帶回來的醬菜吃了。吃的時候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只是機械的往嘴裏放，一口一口的咬。醬菜偏鹹，偏辣，紀以芯卻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覺。
将最後一口粥吞下，才發現自己将整整一鍋粥都給喝完了，一口都不剩。只有拿起筷子又一口一口的将那醬菜往嘴裏放。
還是忍不住了，吃着吃着，就開始咳嗽起來。醬菜的辣味全部沖進鼻子裏，一陣陣的刺激讓紀以芯的眼淚直往下掉。偏偏又倔強着不願意服輸，胡亂的揩了眼淚，筷子不停的送。
全部吃完，看着桌子上的狼狽，心裏空蕩的可怕。
紀以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一瞬間從椅子上沖了出去，沖進了自己的房間，雙手顫抖着摁住手機的開機鍵。
也正是因為顫抖，總是摁着一秒就抖得沒有力氣繼續下去，只好再摁。反複循環，她都快瘋掉了。
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終于開機。
手機不停的震動，全部都是來電提醒。很多姐姐的，很多爸媽的，很多楊藝楓的，很多蘇子路的，還有幾個周淩風的。
偏偏。
最想的那一個，一個都沒有。
有些絕望的閉眼，手機卻再次震動起來。
紀以芯深呼吸了一口氣，看着手機上“周淩風”三個大字，有些無奈。
在離開S市的兩年裏，她一直是跟姐姐有聯系的，自然也就知道姐姐跟周淩風之間的事情。周淩風喜歡姐姐，而且因為姐姐，做了很多糊塗事情。如今，不會尴尬，卻也不是什麽朋友。
“有事麽？”紀以芯開口，發覺自己的聲音，喑啞的可怕。
“嗯？以芯你怎麽了？”周淩風的聲音還是沒有變，慵懶着打趣。
“沒有，有點感冒了。有事兒麽？”
“聽說你回來了，我們也很久沒見了，下周五陪我出席一個酒會。”很篤定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在告訴她。紀以芯，你要陪我去酒會。
“我有事……”
“不。”周淩風很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謊言，“我又不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你能有事麽？下周五陪我。”
“……”忽然被提起，紀以芯沉默。
周淩風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過，緩了語氣，笑着對紀以芯說：“周五三點左右的時候我來接你，然後帶你去沙龍。你別太難過，又不是沒法活。”
“嗯……”
“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周淩風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跟周淩風講了會兒電話，紀以芯的心情似乎沒那麽糟了。顧遇寒一個招呼都不打，說了句他爸出事兒了卻又什麽都不告訴她。她是他未婚妻，什麽都說好了，他爸爸不就是她爸爸了麽？爸爸出了什麽事兒，卻不告訴她。
無奈中撥打了蘇子路的電話，她心中滿是期待。
也許是因為顧遇寒的爸爸出事兒了，所以沒有時間告訴她，如果是真的有事兒，那麽她紀以芯這個準媳婦兒也不能光看着不是？
“小五。”
“|啊？以芯啊？哦，啊……那個……我現在操盤呢，你等會兒來電話好了。呃……拜拜。”蘇子路的語氣閃爍，話都沒落下就準備來挂機。
紀以芯一聽，心裏“咯噔”一聲。
一定有問題了，而且問題很大。她想。
“小五！”
蘇子路被紀以芯的怒吼給攝住，怯怯的将拿離了耳朵的手機又貼到耳邊。諾諾的問：“嗯……？”
“出什麽事兒了？”剛說出口就覺得有些委屈，水汽一陣陣的往鼻尖冒，酸酸的，眼裏似乎又有什麽液體要流出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将那陣酸痛忍過，有些卑微的開口：“小五，你告訴我，出什麽事兒了？”
“……以芯……你別逼我。我不想撒謊，可是我答應二哥了，不能說。對不起以芯。”蘇子路心裏也酸酸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連風靡S市的S五少的每一個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好。再見。”說完，紀以芯立馬挂了電話，趴在枕頭上嚎啕大哭起來。
顧遇寒，你不要我了，你說你爸爸出事了，其實不是，其實是有另外的原因。是不是？是不是？你不要我了……為了不要我，你甚至不惜用爸爸的事情來搪塞我。
随便用話語敷衍了爸媽，姐姐那邊紀以芯根本沒有勇氣打過去。中午接到楊藝楓的電話，說是下午兩點半左右有兩個小時時間可以出來玩，紀以芯連忙點頭，答應了去星巴克見楊藝楓。
用冰塊整整敷了一個小時，眼睛才能完全睜開，不至于腫得半眯着了。還是腫着，看起來像是整夜整夜沒有睡覺一般。
她不是整夜整夜沒有睡覺，而是整夜整夜的想着某個人，某個離開了的人。
不知道，她離開的兩年見，那某個人，是否也這樣難耐的想過她？
楊藝楓還是那個愛笑的女孩子，很精明的沒有戳穿紀以芯眼睛的故事，只是一個勁兒的講自己的事情，一個勁兒的講自己很搞笑的事情，逗得紀以芯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挑。
看着坐在對面興致勃勃講話的楊藝楓，臉上表情豐富，笑嘻嘻的，仿佛永遠沒有什麽可以讓她煩惱的樣子，紀以芯都忍不住微笑。楊藝楓一直人緣很好，因為她看起來很單純。可是誰都能知道，楊藝楓什麽都知道，心裏清明的厲害。
紀以芯很羨慕楊藝楓，可以笑的那麽純淨。
她紀以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時期，這樣可以将單純跟精明想混合相融合的時期。她不是傻傻笨笨的單純到什麽都不知道，就是什麽都知道，卻無法再回到那種單純開心什麽都不察覺的時候。
有些凄涼的悲哀。
“以芯，我告訴你哦！我昨天跟我爸爸一起回來看的人是以前外公當司令的時候的手下，小副伯伯的兒子好高好帥好厲害啊。就是有些冷酷了，冷冷的，也不對我笑，只是對我和爸爸點點頭就走掉了。”楊藝楓說着，有些不高興，卻又不敢不高興的樣子，低頭喝了一口卡布奇諾，吧嗒吧嗒嘴，盯着紀以芯看。
紀以芯笑了笑，示意楊藝楓繼續說下去。
“昨天晚上，吃宵夜的時候，我看了小副伯伯的兒子好久……可是他就是不看我，怎麽辦啊？每次他都板着臉，我說給小副伯伯和爸媽的笑話，大家都笑，就他一個人總是陰沉着臉不說話。小副伯伯罵他他也不回嘴……”
紀以芯捂着嘴笑，“那麽說，你看上他了？”
“……”楊藝楓猛的一震，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紀以芯，盯了會兒猛的明白紀以芯這是什麽意思，瞬間羞紅了臉。
看着楊藝楓羞怯的樣子，紀以芯只能笑。
苦苦的笑。
藝楓啊，你也找到喜歡的人了呢。請你，一定要幸福，我的朋友。
可，我呢？我的幸福，在哪裏。顧遇寒，你在哪裏。是不是，一定要抛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