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18、
無為在微博上與韓沐遙互動很勤，奈何她給出的機會委實太少，不太能讓他肉麻表白，不過華旻恺能看出他随時随地宣布主權的意思。
比如有一條她轉發的本專業論文性文章，他硬在下面評論了一條與此毫無關系、而且明明更适合私信告知的話：“昨天周哥過來，咱們上次借他的傘又忘還了，還用了好幾次，還是買把新的還他吧，他女朋友的那是，你眼光好，你來挑哈。”
比如雙十一那天，他特意轉發她轉發的相關數據帖：“寶貝，你把購物車裝好就行，晚上你先睡，我守着去清空！”
這條微博韓沐遙罕見地回複了：“不用，我什麽也沒打算買。”
她的這個表現讓華旻恺猜了很久。
理論上，這是非常說得過去的。他們這樣的人家并不需要這些折扣，以韓沐遙的性子，确實不是為購物費心的類型。
可據說比爾蓋茨都熱衷于搶折扣，泰格伍茲也曾為了搶黑色星期五的大甩賣而開車太急以致撞在樹上，這是一種心理上的樂趣，富家女也大可将此當作游戲。
如果她有心情的話。
不過不管她如何冷淡，都擋不住無為繼續表忠心：“那正好，你最好能缺點什麽，這樣我聖誕禮物準備起來就更容易了！”
比如她轉了條系裏活動的通知，他就在下面評論：“要去參加？那你完事後原地等着，我做完實驗來接你。”
這些，不但是宣布她名花有主，還有一種他們已是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韓沐遙幾乎不回應無為的這些互動，或如那條雙十一轉帖那樣，在回應裏也看不出任何柔情蜜意，但她的微博，華旻恺無論如何都只好按捺着，盡量不要每一條都互動，以免無為生疑，給她帶來什麽麻煩。
幸而後來有了非好友的互動都不可見的朋友圈。
那是一種矛盾的感覺——既慶幸對手和自己彼此看不到，又有點遺憾，不能再盯着情敵的動向。
韓沐遙極少發自己的照片，通常發的也都是活動的集體合影或遠遠的背影，更從未發過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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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朋友圈大約是有些帖子所總結的那種非常予人好感的女性朋友圈——不自戀，不張揚，節制，有分寸，同時又有格調，所展示的包括實驗器材在內的靜物、風景、人物，乃至自己搭配甚或轉帖裏的文字，都從來含蓄內斂，大片留白，非常有高級感。
但在美圖工具越來越流行之後，她也并非不用濾鏡。
只是她用的濾鏡，大都十分清冷暗淡，色調偏灰藍。
她大約是最早走ins北歐風的那一批女文青，滿屏海鹽味的性冷淡。
後來華旻恺看過一篇分析，說喜歡用色調黯淡濾鏡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傾向。
他立刻想起韓沐遙，然後擔心得不得了。
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問她沒用，她近乎自我防禦式的否認從來都無懈可擊。
有過那麽幾次，華旻恺瞅準了韓沐遙要出現的地方與時間，提前跑過去蹲守。
只除一次和她說上了話，其他幾次，都有她男朋友在旁，他只能遠遠看着，事後給她發張照片或定位，表明自己當時就在那裏。
她有一次給他回複：你還在那裏嗎？旁邊就是我們學校的博物館，現在有一場不錯的展覽，如果有空可以順便去看看。
那天他本來已經走了——因為擔心被她男朋友發現，他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給她發的微信。
但看到她的回複，他立刻就返回去，看了那場她推薦的展覽。
看得很認真，還認真記錄下不少信息，回去做功課，事後幾乎給她發了篇觀後感。
唯一說上話的那次，她身邊本來也有同學，他迎過去，那個女孩被這男孩撲面而來的烈烈帥氣糊一臉，頓時羞了，立刻避開。
剩下韓沐遙震驚地望着他：“你怎麽在這兒？”
華旻恺有些不好意思：“最後一節自習課，我回家再補。”
韓沐遙似乎想了想，道：“現在吃飯還早，你跟我去圖書館上自習吧。”
華旻恺簡直有一種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的感覺：“……好！”
那天其實他們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只是去圖書館的路上韓沐遙問了一句：“我晚飯約了人。你一會兒有地方吃飯嗎？要是不回家吃飯，可以拿我飯卡去我們學校食堂，衛生比較有保證，你高三了，多注意身體。”
這種情況下，華旻恺就算有地方吃飯也一定要說沒有的！雖然他明白，她約的人多半是她男朋友，但橫豎她也是有男朋友，這樣關心他，怎麽都是他賺到了！
韓沐遙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叮囑一句：“這張飯卡裏面錢不多，也就夠幾頓飯，你回頭不用還我了，我上次以為它丢了，又另外辦了一張，本來也是多出來的。”
華旻恺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嗯。”
雖然失去了一個光明正大來找她的機會，卻換來一件她的東西從此屬于了他，夠他日夜摩挲睹物思人了！
那天在圖書館待了一個小時，韓沐遙就走了。
那是必須保持安靜的地方，連道別都只能以耳語和口型表達。
能跟她說的話太少了，華旻恺覺得有時自己想跟她說話都想瘋了。
有一天有個陌生號碼打進他手機，對方是個悅耳的女中音，明知不是她，可真的有點像。
對方上來就熱情地招呼：“旻恺啊，最近怎麽樣？忙嗎？”
華旻恺耳朵裏如聞雷轟，愣了一下才答：“嗯……你是？”
“怎麽？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對方好像有點意外和嗔怪。
華旻恺喃喃道：“遙遙……”
“對呀，不就是我嘛！哎我跟你說啊，……”
對方快言快語說了一大通話，最後的主旨就是——借錢。
華旻恺把這通電話發到了朋友圈裏，大家紛紛留言——
“這是騙子啊！”
“哈哈哈哈！華大少爺露富了吧？都叫犯罪分子盯上了！”
“電話號碼挂一下吧，我打過去調戲她一下！”
……
難得的，有一條韓沐遙的留言：“沒事吧？以後多小心。”
華旻恺給她回複：“我跟她聊了十多分鐘。”
然後點她頭像，給她發小窗，續上剛才那句話的後一半：因為她的聲音有點像你。
韓沐遙：……
華旻恺：我沒借錢給她，我想如果她還打電話來，我就又可以聽到她的聲音了。
華旻恺：其實如果可以，我願意付錢聽她給我打電話，可她不會相信我，不會答應的。
韓沐遙沒再回複。
又有一陣子，華旻恺迷上了一個并不太紅的女明星，見天兒就發她的圖。
華旻萱在他朋友圈下表示受不了：“你能不能多放點心思在學習上？眼瞅着就要高考了，別以為屏蔽了爸媽就沒有透風的牆！”
他反唇相譏：“當然不會這麽以為，您不就是那堵牆嘛！”
大約是姐弟倆的鬥嘴吸引了韓沐遙的注意力，她在這條朋友圈下點了個贊。
華旻恺看到了立刻小窗她，說的卻是本該好好回複華旻萱的話，明明就是沒話找話：我就休息的時候看看，不會影響學習。
韓沐遙：嗯。
華旻恺：我……覺得她某些角度和神情有點像你……說像你也不太準确，誰也不像你，就是會讓我想起你而已，所以她對我來說很特別，每當看到就總想多看幾眼，她演的片子我也會代入感特別強。
半晌之後，韓沐遙回複：我覺得很難接話……
華旻恺：不用接，你随便發我什麽都可以！
韓沐遙：旻萱跟我說了，你要考我們學校，所以學習很輕松是嗎？
華旻恺：嗯！（笑臉）
韓沐遙：我們學校對你來說并不夠好，你現在努力，還來得及考上複旦或是上海交大。
華旻恺：那你怎麽上了？你們學校對你來說也不夠好啊！
韓沐遙：那是我的事。
華旻恺：有你在，那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學校。
韓沐遙：……我說什麽都不能阻止你是嗎？
華旻恺：當然。
韓沐遙就沒再說話了。
華旻恺很後悔。
早知道就騙她想辦法，一句一句說下去了！
日日如此蹉跎，華旻恺終于熬到考進省大。
考上基本上是毫無懸念的事情，他需要熬的只不過是時間。
高中畢業時的他身高是188公分，并且就此停留，險險地在190之前剎住了車。
其實那兩年他委實還暗自擔心了一下，畢竟都說男孩是可以長到20歲的。
華旻萱為這事還嘲笑他：“別人能長到20，你肯定不行，你太早熟了，荷爾蒙分泌過剩，骨齡早就超前，也許本來是195的身高，愣是讓你給糟踐到188！”
她指的是什麽華旻恺焉能不知？他脹紅着臉罵了她幾句，卻也沒有極力否認。
也許姐姐說的是對的，他荷爾蒙分泌過剩，這是他最無奈也最甜蜜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