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若換成別人來問,裴舟野直接就當沒聽見了。他閉着眼都能想得出人家問他這種問題眼裏是怎樣的諷意。

裴舟野眉眼微壓,面無表情地看向許應寧,眼裏紅血絲很明顯。然而對上許應寧清澈的眼眸,壞情緒莫名就壓制了下去。

“嗯。”裴舟野這樣應了聲,又轉回頭。

“天哪,”許應寧輕呼,“你是每天都要去兼職嗎?那身體怎麽吃得消啊。”

“一周三天。”

許應寧看出來裴舟野不想說話,默默咽下了還想繼續同他搭話的想法。裴舟野皮膚本就白,因為疲倦,沒有休息好,顯得臉色更加蒼白。眼下的黑眼圈也十分明顯。

許應寧知道沒睡好覺會有多難受,她偶爾一次的晚睡早起都會感覺身體被掏空,何況裴舟野常常這樣。

他也不過是一個和自己同齡的少年,除了繁重的學業,還要兼職打工,身體哪裏吃得消。

心裏湧上一股酸澀,許應寧脫口道:“你就給我當家教吧,輕松錢又多,這樣你就可以把外面的兼職辭掉,還能有更多時間學習呢。”

裴舟野翻書的手頓了一秒,沒有回應。

許應寧等了許久,見他似乎已經進入了屏蔽自己的狀态,便讪讪地收回眼神。

上課的時候,許應寧一手撐着臉,一手唰唰地記着筆記。不經意側眸一看,裴舟野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了。

手裏還握着筆,一只手臂枕在臉下,面朝她的方向。

裴舟野睫毛很長,此刻閉着眼,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眉心微蹙,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穩。

鬼使神差的,許應寧伸出一只手覆在裴舟野眼上,冰涼的溫度使她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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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去看他的手,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腕有些紫紅,一看就是凍的。

怎麽會這麽冷?

他們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後門常常被打開,空調在前面,暖氣幾乎傳不到這個位置。但許應寧身體一直很好,不怕冷,穿得也足夠保暖,所以平時沒覺得冷。

她沒想到自己的同桌會這麽冷。這個季節同學們就算穿了校服,在外面也會套一件厚的外套,但裴舟野的校服外面沒有加外套,拉鏈拉到鎖骨下方的位置,許應寧能看見裏面一件薄薄的黑色線衫。

穿這麽少,不冷才怪。

許應寧皺着眉憂心地想:總不至于,連厚衣服都買不起吧?

直到感覺自己手心的溫度已經褪去,許應寧才收回手,裴舟野眉心已經松開了,看上去神色舒緩了許多。

是自己給他的溫度起作用了嗎?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心跳有一瞬間的加快,許應寧慌忙收回視線,搓着手心呵氣取暖,不再去看他。

裴舟野這一覺睡了兩節課,下課的時候許應寧也一直坐在位置上,周圍有人說話她都會示意他們小聲一點,她自己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是十足的守護姿态。

“你醒啦?”

裴舟野剛剛坐直腰,聽見許應寧小聲問。微怔着看向她,眼裏紅血絲散去了一些,也許是剛睡醒的緣故,裏面水蒙蒙的,十分幹淨。

許應寧因為這雙不同于平常的眼睛晃了幾秒神,“前兩節課我都做了筆記,你要看嗎?”

裴舟野搖搖頭,嗓音有絲沙啞:“不用。”

許應寧沒有因為拒絕不高興,想來他連高中以上的知識都學了那麽多了,高中的知識應該已經十分熟悉,否則也不能那麽輕松地考滿分,筆記對他更是可有可無了。

“你冷嗎?”許應寧又問。

裴舟野手指虛握了下,“不冷。”

早上本來是有些冷,剛剛睡了一覺反而不冷了。朦胧之中仿佛做了個夢,夢裏有人用溫暖地手心放在他臉上,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像極了小時候媽媽哄他睡覺時把手覆在他眼睛上的感覺。

許應寧指指他泛紅的手,“你都凍成這樣啦還不冷?”

裴舟野看向自己的手,他只是冬天手容易凍而已,确實身體是不冷的。

“我不冷。”

好吧。許應寧也不好強迫他說自己冷。把他的水杯放到他的面前擰開:“我剛剛幫你接了熱水,現在應該溫度剛好,你趕緊喝點兒吧。”

杯子裏冒出熱騰騰的煙霧,熏上裴舟野的眉眼。他沒有喝水,而是轉頭蹙眉看向許應寧:“你到底想幹什麽?”

許應寧一怔:“什麽?”

“我不會幫你補課的。”所以你不用做這些假惺惺的事情。

許應寧聽明白了,他是以為自己為了讓他給自己補課,刻意讨好他。

這倒是冤枉了。她确實想過要用軟的方法讨好裴舟野,以致于說服他。但剛剛真的就是單純地有些心疼他……

不對,我心疼他幹什麽??

許應寧心裏咯噔一下,清了清嗓子,直視裴舟野,“你想多了,我就是單純地喜歡助人為樂罷了。”

“單純地喜歡助人為樂……”裴舟野輕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唇角諷刺地微彎,“不可笑嗎?”

被他嘲諷地神态刺到了,許應寧有些惱:“你這個人怎麽回事?我好心給你借個筆記幫你接個水,你不謝謝就罷了,還陰陽怪氣的,怎麽,我這是對不起你了?”

“我沒讓你這樣做。”裴舟野淡聲道,“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麽,或許真的像你所說,你就是單純地喜歡助人為樂,但沒有任何人是能不求回報地屢次幫助一個人。不管你想讓我做什麽事情,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都滿足不了,所以以後別做這些事了。”

太讨厭了,太讨厭了這個人。

許應寧臉頰漲紅,說不清是惱還是怒。

從沒有人這樣下過她的面子,還是這樣屢次三番地下她面子。許應寧不自傲,但她也知道自己一直是受歡迎的,從沒有人這樣對過她。

哪怕是吳漾那個混頭子,她都有辦法治他,偏偏對裴舟野,她拿他毫無辦法,還悲催地發現,即便這樣,她還是不能打心裏讨厭他。

這,難道就是智商被碾壓的自覺性誠服???

她知道,作為一個矜持的有修養的女生,此刻她應該微笑着回說“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這樣做的”,但是她忘記了自己的矜持和修養,變得較真而無理取鬧。

“我要做什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确實有想要拜托你的事,我也給你說得很清楚,你可以拒絕,我也不會怪你。我對你好,幫助你那是我樂意。我又沒有傷害你,就算虧那也是虧我自己,你怕什麽?”

孫吟安豎着耳朵聽着後面的動靜,無奈地搖搖頭,這倆人怎麽又撕起來了。

正想着,陳然靠近她悄悄說:“後排好像在吵架,怎麽辦?”

孫吟安淡定道:“你懂什麽,學霸之間探索學習都是這麽情緒高昂的。”

陳然:“……”

大部分女生都是不講道理的,裴舟野小時候媽媽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在過去的人生裏,他所接觸過的女性也一直在驗證這句話。

比如此刻的許應寧,也是不講道理。但她又和別人不同,此刻的許應寧神情倔強,說出來的話也是沒道理又孩子氣,小嘴微撅,明明覺得委屈但又硬要壓下去的神态。

裴舟野難得體會到無語的情緒,“随便你吧。”

瞧瞧這不耐煩,這敷衍的勁兒。許應寧都想立刻說我才懶得理你呢。但轉念一想,自己本就是沖着要幹倒他來的,要讓他給自己補課,讨好又怎樣,無賴又怎樣,被他這樣一刺然後自己就退縮,反而顯得心虛,好像真對他有什麽圖謀不軌的想法似的。

放學後,許應寧對裴舟野說:“今天輪到我們留下來做值日了。”

裴舟野頓了頓,放下書包,坐在位置上等同學都走了,然後才起身默默走去後面拿掃把。

許應寧留意着他的動作,連忙走過去拿走他手裏的掃把:“我來掃地吧。”

裴舟野點點頭,拿了把拖布去洗手間洗。

等他洗好回來,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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