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了東西
落了東西
卻不想幾個女子遠遠地圍上前來,有膽大地直接猛戳母親的胳膊來打聽:“郎君是哪裏人?可曾婚配?”
李辰舟眉眼不動,冷冷瞥了一眼,前來打聽的人被看得心中一陣發毛。
這人一身貴氣淩然,絕非凡俗之輩,我們家女兒哪裏配得上?
忙拖着眼睛發直的女兒離開此地。
姑娘們扭着頭依依不舍,眼圈通紅。
李辰舟冷漠着一張臉,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濃烈氣息。
等再沒有姑娘敢靠近,李辰舟一擡眼,差點背過氣去。
那蠢女子怎麽對着一群陌生男子笑得那麽開心?
秦小良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衆星捧月般的對待。
她羞郝地低着頭,揉着裙角,聽着旁邊幾個少年過來搭讪,時不時捂嘴偷笑。
卻不想還沒享受一會,這些俊朗的少年突然各個抱拳說告辭,飛一般地跑掉了。
“哎,怎麽全都走了?”
秦小良一愣,對着一幫鳥獸散的少年背影摸不着頭腦。
一轉身,怦地一聲,鼻子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胸口,眼淚差點落出來。
她揉着鼻子擡起頭,卻見李辰舟一臉冰冷地俯視着她,那雙眸子中寒光四射。
原來那些人都是被他這幅模樣給吓跑了。
“你什麽時候到這來的!看起來兇巴巴的,那些人都被你吓跑了!”
“被一群少年郎圍着,是不是這感覺很不錯?”
“那是自然,”秦小良摸了摸早晨新挽的發髻,得意地道:“本姑娘天生麗質,有少年郎君看上那也是理所當然。”
李辰舟看着她施了粉黛的臉,峨眉遠山,雙目含春,皮膚白皙而透亮,嫣紅的嘴唇微微嘟着,他忍不住咕嘟一聲咽了口口水,點頭道:“确實。”
說着伸出一張大掌,秦小良下意識縮了頭,卻見那只大掌在她的發頂,輕輕捏起了幾片梅花瓣。
秦小良一愣,有些臉頰發燙,突然感覺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兩人白白站了一會,秦小良回過神來,白了一眼,去找小月玩耍。
山中時光飛逝,眼見太陽西斜,寒風已起,陰冷的氣息突地一下自四面八方的地面湧出來,整個香雪海的白霧都仿似快要凍住了一般。
人在霧氣裏行走,感覺到霧氣像冰片似得撲打在臉上,寒風如長了眼睛一般鑽着衣裳的空隙便在皮膚上游走。
大家忍不住抱緊雙臂,瑟縮成一團。
四處的游人開始結伴着下山。
秦家幾人戀戀不舍,但是寒風四起,歸家又路途遙遠,只能盡快下山。
快要行到山腳,一直遠遠綴在身後的李辰舟停下了腳步,對着前面的秦家父女三人道:“我東西落了,去找找,你們在客店等我。”
“什麽東西?落在哪裏了?”
李辰舟道:“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想必是方才系帕子的時候丢的。你們且下山,山上濕氣重,小月身體小吃不消,快去店裏烤火吧。我去去就回。”
果然小月小臉凍得通紅,已經有些鼻涕噠噠,眼見要風寒。
秦小良點了點頭,幾人行了幾步,她轉身去看,李辰舟一身單薄衣衫,高高瘦瘦的背影,綁發的一根黑色絲帶在後背上輕垂,被風輕輕吹起,又緩緩落下。
他在霧氣萦繞中緩緩向着山上行去,漸漸快要看不見了。
秦小良突然想起,這單薄的衣衫之下,不知那些傷可愈合了嗎?
這些時日,他總是漫不經心地躺着或坐着,喝小月熬的惡心的藥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一切太過平靜,導致她都快要忘了,那個雪夜裏,這個人曾經受過多重的傷,那身上的傷口有多深。
她想起李辰舟昨夜的話,少時他親手栽種的梅林被毀,如今這片香雪海,對他來說想必格外不同。
或許丢東西是假,他只是想一個人再好好享受這驚豔的梅林?
秦小良突然想要追上幾步,和他一起去山裏找東西。
卻到底遲疑了一瞬,李辰舟便徹底瞧不見了。
“阿秋!”一旁的小月猛打了幾個噴嚏,鼻子揉得通紅叫道:“姐姐有點冷。”
秦小良忙拉着小月和爹爹往客店去。
張筲左不過姐姐的糾纏,一早上母子三人便乘着馬車一路疾馳,不想一路霧氣未散,馬車不敢行的快,快要午時,方來到香雪海。
客店裏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去了山上賞梅。
裏頭炭火燒的足,方進店來,張筲便尋了一間隔間坐下。
他既知此乃是相親大會,怎麽也不願随母親和姐姐上山。
她們母女二人說不過,只好自己相伴着去梅林裏走走,主要是去挑挑合眼緣的姑娘。
山上霧氣甚重,母女隔着朦胧霧氣,行了小半個時辰,期間遇到瞧着不錯的姑娘,忍不住上前詢問一番。
來到那梅靈之處,卻見一群姑娘圍在一起叽叽喳喳,很是興奮。
張岚對此甚熟,每年都要來此系帕許願,不想今日這些姑娘不忙着系帕子,只是對着樹頂指指點點。
她仰頭一看,天,是誰家的姑娘如此神勇,竟能将帕子系到一丈多高的樹頂!
旁邊親眼目睹李辰舟系帕的姑娘繪聲繪色地描述,兩個打扮富貴,天仙一般的姑娘要系帕子,不想帕子飛了,突然一個俊逸不凡的男子輕輕一點,就飛了如此之高。
張家母子啧啧稱奇,只怪今日來得晚了些,不能親眼目睹此等景象。
張母卻只聽到打扮富貴,天仙一般的姑娘,一時動了心思,忍不住問道:“那兩個姑娘哪裏去了?”
那人搖了搖頭。
不多時旁邊走過一個一少年郎和同伴道:“你莫急,待會她們一定會去客店裏歇腳,我們去店裏等着就是。”
在山中也行了甚久,張母和張岚也是累的不行,忙拉着手下山去。
若是她知道那兩個別人口中的天仙便是秦家姑娘,不知要做何感想。
“哎,沈大嬸子!”不想方進了客店門,便遇到了沈媒婆,沈媒婆旁邊站着一個微胖的男子,一雙眯縫眼更是笑的看不見了。
沈媒婆被炭火熏得一頭汗也顧不得擦,抓住張母就笑嘻嘻地道:“怎麽樣,可挑着可心人了?”
張母今日在山上收獲頗豐,心情甚是愉悅,拉着沈媒婆就去帷幕裏喝茶,恨不得立馬就将名帖送進人姑娘家裏去。。
“只可惜我兒子不曾上山。。”
沈媒婆捂着嘴笑了一陣,拿帕子一指道:“那不是你兒子?”
張母疑惑轉頭,這才發現張筲一身寶藍色衣衫,便只是在窗子坐着,襯得整個周邊一片溫和安寧。
被他吸引,周邊的所有座位滿滿當當地坐滿了人,幾個姑娘假意喝茶玩笑,卻時不時忍不住瞥眼看他。
張母大喜,也捂住嘴笑起來。
可真是糊塗了,這相親又不是非要在那凍死人的勞什子山上相,這不店裏,又香又暖,豈非更合适?
三人在帷幕裏一番商讨,商定了要拜訪的幾個姑娘家,趁年前先把親給定下來再說。
方出來,“張張張。。張嬸子好。”一旁的微胖男子上前打招呼道。
張母心情好,看到曹結巴也不嫌棄他結巴了,反而打趣道:“曹結巴今日也來,可有相到滿意的姑娘?”
曹結巴撓了撓頭,眯縫着眼睛嘿嘿笑起來。
“哎!這是誰家的平板車,快挪一挪道!”外面突然有人叫道。
聽到聲音,曹結巴勾長脖子去看,果然說的是秦家的平板車。
秦家父女三人還未見回來,他慌忙上前去挪車道:“我我的我的,馬上就挪。”
挪完車回來,張岚嘲笑他道:“你一個人來還拉着個車,這是光棍打久了,準備今晚就拉個姑娘回家成親啊?”
說着幾人哈哈大笑。
曹結巴不好意思地道:“這這這是秦秦秦家的車,我我拉秦家小小小良來的。”
張母笑的前仰後合,猛然間就停了下來,盯住曹結巴道:“你說誰?”
曹結巴不明所以,吶吶地道:“秦秦秦。。”
張岚急道:“秦什麽秦,可是秦家小良?”
被她兩人的目光狠狠盯着,曹結巴舌頭打結,忙點了點頭。
張母臉色轉黑,方要開口,張岚忙将她拉到一旁,偷偷指了指遠處的張筲:“媽媽你可聲音小點,千萬別讓冬哥知道那秦小良也來了。”
張母眉毛一豎道:“她如此不知廉恥,竟然跑到這相親大會來了,這是看看有沒有其他好的挑揀,擺明了拿我家冬哥做墊底的,便該讓冬哥知道此事,徹底死了心。”
張岚道:“若是人家說只是來欣賞香雪海的美景呢?”
“鬼才信這鬼話!”
“冬哥肯定信。”張岚無奈道。
張母一時無言,自己一向乖順的兒子,真是被那狐媚子迷了心。
“媽媽你別急,剛好我也想和她聊聊,既然她在此地,那倒是省得我特意跑一趟了。況且她如今來偷偷尋郎君,到底理虧,讓她離開冬哥我們也不算為難她。”
張母連連點頭。
曹結巴聽聞張岚與秦小良是少時手帕交,只是長大後多年不見,忙自告奮勇地帶她去尋秦家父女。
寒風吹起,白霧四處飄散游蕩,兩人不過剛踏上石頭小徑,便見前方三人手牽着手正在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