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都對春天有個夢想
第十三章、都對春天有個夢想
剛走進卧室,黎郁猛地把門關上。臻崎悚然大驚,腦海中瞬間閃現嚴刑逼供、殺人滅口等字眼。不料黎郁身體往下一沉,衣服褲子統統落地,一下子發展成了狂蟒之災的宣傳畫。
臻崎傻眼了,黑蛇晃動一下銀爪,拍拍自己明顯凸出來的一截肚子,爬到床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昂頭閉上眼睛。
臻崎一顆心“咚”的落回原地,原來是吃撐到了:蛇吓人、吓死人!
跟着坐到床沿,伸手在他肚子上按摩了幾下,黑蛇蜷了下尾巴,睜開眼睛。她以為按重了,停下手不動。蛇尾巴“啪”地輕拍了一下床單:“別偷懶!”
說完,又惬意的閉上眼睛。
臻崎無語,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手指的力道不由自主加大——等黎郁再次睜開眼睛,又若無其事的放輕力道。反複數次之後,蛇妖睡不下去了。高高的昂起腦袋,紅信子“嗤嗤嗤”的威脅着,琥珀眼裏精光四射,大有再不老實就一口吞了你的意味。
臻崎撇撇嘴,示意他躺好,手指重新開始規規矩矩的沿着軟軟涼涼滑滑的肚子上下移動。心裏卻忍不住開始腹诽:壓死你、壓死你——那天就不該幫他按肚子,搞得現在連按摩女的活都得接!!
按了大約半鐘頭,白天睡得死沉的黑蛇居然奇跡般的再次昏睡過去。
臻崎歪過腦袋仔細看他,因為天氣熱的緣故,蛇身仰攤在床上,四只爪子跟投降似的半支着,尾巴不時的甩動幾下。舉爪子的姿勢白癡的可以,加上跟着手指不時緩慢蠕動的肚皮,那張還戴着紫葡萄發夾的蛇臉竟然也有了一點點的……可愛。
臻崎給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為了證實自己審美觀正常,手指噔噔噔的挪到那個微凸的部分,往下一戳,明顯比背部淺很多的灰白色肚子就搞笑的凹下去一塊。
還笑得出來!沒事沒事,剛才眼花了頭暈了腦袋不清醒了!
松開,再戳,松開,再戳——黑蛇晃動的尾巴倏忽抖動了一下,半拱起身體,往她的胳膊這邊蹭了蹭。
臻崎早給吓得僵住了,呆坐了一會,放松下來,忍不住又伸手在他尾巴上某個隐蔽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彈了一下:這麽冷冰冰沒溫度沒美感不可愛的生物,居然也什麽都懂——還會調情,嗬嗬嗬嗬嗬……嗬……嗬……
笑聲漸漸的僵住了,臻崎盯着那甩動逐漸規律,節奏漸次沉重的尾巴,慢慢把視線移動到支着爪子,炯炯有神看着她的黑蛇大人臉上,餘音未絕的從喉嚨裏擠出一絲幹笑:
“嗬嗬嗬、嗬,你醒了啊?”
黎郁懶洋洋的拿尾巴一下一下敲着床板,眼珠子一愣不愣的盯着她:臉白了,臉紅了,再變白,再變紅,猛地一口咬上去……臉青了。
憤憤的拉開門,臻崎捂着破了洞的脖頸急匆匆往衛生間趕:遲早有一天,她得給破蛇毒死!
關上燈的客廳一片漆黑,隐約有呼呼呼的呼嚕聲,衛生間的燈卻大開着。臻崎也沒多想,伸手一推不開,摸出小發夾嘩嘩兩下撬開鎖,大步往裏邁。
倏然打開的衛生間被籠罩在一片白乎乎的泡泡裏,一條碩大的黑鱗大蟒正拿尾巴起勁的搓着身體,聽到聲音霍地豎起腦袋,扭頭看向門口。
被驚吓到的臻崎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僵硬的黑大蛇“砰”地縮進不夠大的浴缸裏,嘩啦啦一陣翻騰,冒出黎隽濕漉漉的腦袋:“是我是我,別怕別怕!”
臻崎呆滞,指指客廳:“那個,呼嚕……”回手又指指他:“洗澡啊,嗬嗬……嗬……”臻崎覺得自己已經夢游到外星球了,努力表達了一下自己打擾蛇大哥沐浴的歉意後,平靜的關上門退出來。
靜止掉的心跳這時才“噗——噗——噗——”跳了起來,臻崎學着電視裏黑猩猩的樣子努力拍了拍胸膛,耳邊“呼哧、呼哧”的呼嚕聲卻傳了過來。噢,噢噢噢,還有這個詭異的呼嚕聲!
仔細思索了下這個房子裏的常住人口,臻崎的兩腿終于開始打顫了——妖怪鬧完了,不是還有鬼魂吧……
“那個,誰、誰在那裏?”
發顫的詢問聲可憐兮兮的回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臻崎掂量着往邊上移動了一下,再移了一下,摸到黎郁卧室的門把,一擰一撞,整個人沖回明亮的所在。
正盤腿坐在床上噼噼啪啪敲鍵盤的黎郁扭頭看了她一眼,木着臉把腦袋轉回來:“把門關上。”
臻崎呼呼的喘了好幾口氣,聽話的關上門,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黎郁竟然沒有穿褲子!銀灰色的筆記本橫在膝蓋上,擋住了最尴尬的部分,但是、但是……好吧,他是蛇不是人是蛇不是男人是蛇不是……
黎郁用一個節奏反複的敲了好幾分鐘鍵盤還不見臻崎出去,也開始沉不住氣了——這時變蛇就顯得太沒見過市面了,可是白白給人看(尤其是給傻不拉機的小保姆),也太沒形象太犧牲了……褲子扔在靠牆角的椅子上,薄毯剛才滑到地上忘了撿起來,開關——哦,開關倒是伸手就能夠得到的……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突然也黑了。臻崎一驚未定又逢突變,壓抑良久的尖叫終于還是喊出來了,到底蛇妖帥哥算是她印象中比較厲害的妖精,沒穿褲子這點信息立即從腦海中消失了。憑着多年扒竊的經驗,偱聲憋淚撲向黎郁的方向,也不管抓到什麽,立即狠狠的拽住再挨近:人是群居動物,死也是群居的!
黎郁剛來得及套上褲子,就覺察光溜溜的腰給人狠狠的連掐帶抓的摟住了,心跳不由快了幾個檔:長太出衆品味太好果然是要不得的,雖然自己對種族界限什麽的不是很在乎,但是這個發展也太快了點吧?
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合适,臉皮不算太厚的蛇族帥哥咽了下口水,伸手安慰性的拍了拍她死死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臻崎抱得更緊了:“有鬼啊,帥、帥哥,外面有鬼!”
黎郁原本得意洋洋地醞釀着不勝其擾的敏感心靈就這樣“啾”地給戳破了,臻崎明顯感覺到手掌下的肌肉僵硬了起來,十根死牢死牢的手指也給他一根根的掰了下來。
悲傷恐懼不已的小保姆只好退而求其次,小心翼翼的揪住點褲子上的布料,亦步亦趨的跟着他挪動。
燈給打開了,黎郁那條軟綿綿的睡褲也快給她扯掉了。揉揉太陽穴,不耐煩的再次試圖扒掉手指不得後,黎郁不得不放棄純粹的肢體交流:“怎麽了啊?”
臻崎難得小聲的啜泣了聲:“鬼、有鬼……”
黎郁凝神嗅了嗅,眼神從警惕到松懈:“沒有!”
臻崎抵着腦袋,抽氣:“有……客廳裏……”
“說了沒有了,你哭什麽啊?”
臻崎答不出來,對嘛,哭什麽啊?撞見這麽多妖怪也不過暈及下而已,鬼而已嘛……身體卻不聽勸告,噎着嗓子又抽抽搭搭的調整了會:“帥哥,客、客廳有呼嚕聲……”
黎郁怪看她:“黎隽不是睡在那裏,你管那麽多幹嗎?”
臻崎把剛才的詭異事實闡述了下,黎郁想都不想,一口認定是她耳朵出毛病了。臻崎那點可憐的自由言論在一再遭遇強權壓制後,也實在沒法堅持下去了。
被趕到門邊往外推的臻崎開始掙紮起來了,不行不行,這一出去,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了!
逼到絕境的臻崎爆發了自己僅剩下那點膽量和機智:“帥、帥哥,你脖子酸不酸,腰脹不脹?”
黎郁愣住:“什麽?”
臻崎滿眼粉色愛心泡泡狀直點頭:“我會啊,我會的……免費的專業全身按摩,要不要試試,要不要試試?”
黎郁轉了下眼珠子,妥協,放人回蛇窩。
臻崎掰掰手指,瞪着背朝自己專心工作的黎郁,放大膽子就是一個重按。
黎郁皺了下眉頭,繼續低着頭移動觸摸板鼠标上的手指;臻崎愈加放心,連按了好幾下。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黎郁突然站起來,合上電腦,不等臻崎反應,飛也似的摸黑鑽進暗房。
臻崎礙着那漆黑的環境不敢往裏跟,四下張望幾下,睡意漸漸襲上來。
黎郁再出來時,臻崎果然已經困得歪倒了。斜眼看了下霸占着枕頭睡的很不安慰的小保姆,黎郁寬心了,蛇皮都要給她揉裂了,按摩個鬼啊!
明明按肚子的時候很舒服的呀,怎麽換了個“專業”的是手法就這麽疼——難道,自己真是連享受都不懂的土包子?
疑惑不已的蛇妖湊近看了看臻崎不時瑟縮幾下脖子的臉。說句實在話,小保姆膽子倒是真不能算大,睡着了還保持着戰戰兢兢随時聽命的表情。黎郁哼哼笑了聲,黎三十少爺同情心還是有的,看在睡相這麽好的份上,勉強就不跟你計較……
他這邊還沒原諒完,睡着的人小幅度的動了下腦袋,黎郁毛蓬蓬的頭發恰好就掃過她撇着嘴巴皺巴巴的臉上。
毛發拂臉的觸感最容易給人拍巴掌扇蚊子的錯覺,迷迷糊糊的臻崎手快的往自己臉上貼了一巴掌,似乎覺得不徹底,反手“啪”的給剛半咧開嘴的黎郁也來了一耳光!
從沒在武力上吃過虧的黎郁呆住了,瞪着她毒牙都露出來了。覺察室溫下降的臻崎縮縮身子,可憐巴巴的蜷縮的更小了,幹瘦的身體縮的跟條蝦米似的。
冷血動物的心肝忍不住就譴責了一下,寬容了一把——怎麽說,也是自己的保姆,欺負壞了,就沒了……
黎郁嘆口氣,爬起來擰暗了燈光,抓抓鳥窩頭,到底把毯子也給她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