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道是愛情
第十九章、難道是愛情
“喂,你變回來換衣服好不好?”
小黑蛇拿爪子在嘴巴邊做了個明顯的打哈欠的姿勢,爬下褲子,果然盤成個小蚊香的樣子,繼續睡覺。
臻崎蹲坐在地上,看着小得跟個大大卷似的黎郁,嘆氣:“帥哥,你到底想幹嗎呀?要不我們就這樣回去?”
黎郁聞聲立即變大了一圈,臻崎連忙妥協:“那就這樣走吧。”黎郁昂了下頭,邁着爪子從她身邊爬過去,繞了幾圈,往旁邊的小石頭上靠了靠,直愣愣的看着她。臻崎也無奈的看着他,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半天,臻崎不得不努力想出個話題:“帥哥,你幹嗎要出來……約會啊?”
黎郁翻了下白眼,甩甩尾巴:“我怎麽知道?”
臻崎“哦”了聲,繼續蹲着看他甩尾巴動爪子。“哧溜——哧拉——”,銀亮的小爪子一下一下出現在昏暗一點光線裏,看的兩個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臻崎終于忍不住再次打破沉默:“那個,你以後別叫我‘崎崎’了……太奇怪了。”小黑蛇停下爪子,乜眼看她:“怎麽奇怪了?”
臻崎拿手比劃了一下:“跟你哥穿比基尼一樣怪。”黎郁“咚”的一爪子翻出個小石塊,瞪眼看她。小保姆縮了下脖子,眼睛亮了不起嘛,努力睜大眼睛回瞪了他一下。
眼睛亮果然還是了不起的,當黎郁把身體又變大了一圈,琥珀眼亮的跟小銅錢一樣大的時候,臻崎就後悔跟他比了——女孩子嘹亮的尖叫聲響起來:“蛇!有蛇!”
一人一蛇狼狽的跑了半天,才遠離那些麻煩的游客。
臻崎渾水摸魚,趁着黑蛇不注意,盡量往出口的方向跑。黎郁把頭從她包裏伸出來,睨了她一眼,哼哼笑出來:“包破了。”
臻崎順手一摸,毫不遲疑的回答:“沒破——”破字沒說完,“嗤——”的一聲,小巧的雙肩帆布包就因為不堪重負而整個撕裂了。碩大的黑蛇穩穩的落在地上,背上還挂着包薯片。
臻崎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憤怒的想把他給掐死——黑蛇這時又聽話了,很快縮成袖口扣大小,尾巴伸長在她手腕上一勾,爬到她手掌上,順着她僵硬的手指蹭了一下,開口:“走吧!”
臻崎手倏忽捏緊他:“不行,先賠包!”小蛇幹脆的縮的更細更小了,游刃有餘的在她手心裏爬來爬去:“表情真不少,再換個看看。”
臻崎攤開手,好吧,蛇已經小的肉眼都快看不見了。
面對黑蛇流氓無賴的行為,臻崎選擇了最直接的反抗辦法,雙手抖動鼓腮子一通狂吹,拍拍巴掌就走。
臻崎沒玩過鬼屋,但從小偷雞摸狗慣了,要不是那次瞌睡蟲事件,對暗黑還是很能适應的。眼看已經快走到出口了,周圍的游人也越來越多,尖叫聲混着女孩子特有的香氣,熏的人喘不過氣來——不對勁,不對勁呀!
“轟——”的一聲,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臻崎轉過身,就看見小小的鬼屋在一片飛塵裏瞬間倒塌。
臻崎心跳霎時漏了半拍,剛想拔步往回跑,“嗷唔——”,大的駭人的一條黑色長影驀地沖天而起,直撲向不遠處的人工湖泊。
臻崎張大嘴巴,耳邊不斷的回蕩着工作人員、游人的呼喊:“小姐,這裏危險……請離開!”、“那是什麽,龍?黑龍啊——”
黑龍?!臻崎打個冷顫,抓起衣服狂奔像越來越熱鬧的人工湖——破蛇,你就是想耍威風,也別裝這麽風靡世界的物種啊!
臻崎趕到湖邊時,整個堤岸已經全部給保安圍起來了,幾個工作人員指揮着疏散游人。 湖水更瘋了似的沸騰着,湖心枯萎的荷葉給翻的連莖都不見了,不時冒出水面的黑色鱗甲觸目驚心的暴露在日光下。吓得人群又是驚慌又是激動,快門聲不絕于耳。
臻崎試着擠了幾次都給推出開了,遠遠的看着黑蛇,從沒有過的一種距離感——看慣了黎郁亂亂的鳥窩頭,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鮮明的感覺到人與妖的距離。
人受傷了,生病了,可以打電話,可以叫救護。可是他現在,卻像展櫃裏的稀世珍寶一樣給關注着——那些眼光裏,有的是驚奇有的是恐懼,卻唯獨不相信那樣的生物,也會悄悄藏小電影愛發脾氣還會……
臻崎猛然間懂了那次離家出走時黎郁受傷的眼神,是的,那時候,在心底裏還是不肯對等看待的。不被承認的,非我族類——怎麽能算是同伴?!
“崎崎姐姐——”臻崎茫然的轉過頭,黎隽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趕到她身後了,也都是一臉的焦急。秦區區瞪大眼睛站在加加後面,看着湖水,滿臉的驚詫和……嫌惡!
臻崎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麽動的怒,撲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拳。加加吓得哇的哭出來,秦區區愣了一下,捂着嘴巴退後幾步,礙着是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黎隽機靈一動,也一拳擂在秦區區肚子上,悄悄跟烏龜使眼色:“你趁亂混進去看看!”
加加一邊心疼,一邊又很識大體的開了窺心,捏着粉拳軟綿綿的在秦區區背上碰了一下:想到自己可憐的初戀大概就要毀于一旦,流淚不由自主的滾下來了,給秦區區忙亂中受傷的眼神一掃,哇地嚎哭出來。
這邊的混亂終于成功吸引了幾個保安過來,墨墨瞅準豁口努力爬過去。剛爬幾步,頭頂一黑,小女賊飛也似的跨過它,一個猛子紮進水裏。
墨墨一愣,回頭一看,好幾個保安拿着對講機沖過來了。暴力基因過剩的烏龜也沸騰了,腦袋往殼裏一縮,飛砸向最近的一張大餅臉……
湖水不算幹淨,臻崎在一片混沌中給激烈的水流沖的頭昏眼花,很快就到了湖心。水下人工放養的金色鯉魚成群的四下游蕩,龐大得有些陌生的黑鱗帶着巨大的沖力從身體旁邊游過。
臻崎覺得喘不過氣來了,手掌不由自主的試圖去抓黑蛇的鱗片,“嗷唔——”一聲巨響,蛇身翻滾,卷起湖底的淤泥,瘋了一樣的亂竄游動。
臻崎死死揪着好不容易抓到的蛇身,渾身血液都在逆流——她是真的後悔了:為什麽要去做賊,做賊為什麽要爬到妖怪家的陽臺上,爬到陽臺上為什麽不想法子離開,離開了為什麽還舍不得所謂的那麽一點交情還要回來……最後悔的,為什麽想不開心虛愧疚要妄圖來做救蛇英雄,跑來髒兮兮的湖底當冤死鬼!!
似乎是感受到了仇人的靠近,黑蛇瘋了一陣,漸漸的平靜下來,蛇身也開始變小了……岸上的人看着看着不見了怪物,又是一通吵嚷混亂。
臻崎半昏半睡間覺得有什麽東西靠過來,努力睜大眼睛一看,就對上一雙隐約發着紅光的琥珀眼,黑蛇昂着頭沖她示威游動。已經縮的只有蘋果大小的腦袋筆直往她胸口撞來,四個爪子亂舞:“你居然敢扔我!——疼!疼死了!”
臻崎已經窒息的眼前發黑了,手跟着他的動手作勉強摸到蛇頭上,鼓鼓的兩個大包,果然動物是虐待不得的。
“呼——”的一聲,掙紮的把腦袋伸到水面上,大口大口的呼了幾口氣,腰部一緊,又給蛇身纏住,拉下水底。
黑蛇張牙舞爪的在她身邊游動糾纏,兩眼發光,四爪揮舞,翻來覆去就去那麽幾句:“疼!你敢扔我!”
臻崎安慰人的經驗都沒有,更不要說蛇了,委屈的一邊憋淚掙紮一邊使勁揉他肚子,還把只胳膊伸到他嘴邊:你咬回來好,咬回來好了……
黑蛇僵硬了一下,蛇身跟木棍似的豎立着浮動了一下,又繞着她游了半圈,自言自語:“咬壞了……沒了,又挺舍不得的……”
臻崎乘機一把摟過來,忍着不适胡亂的在蛇臉上親了一下,踢着水飛快的往上面游動。給她舉動吓到的黑蛇一下子安靜了,身子縮得小之又小,挂在她手指縫裏,呆呆的看她:第一次啊,有異性主動肯親他!!
不斷從眼前飄過的腐葉、塑料袋子一點也不能營造浪漫氣氛,不夠清澈的水裏視野連臉都看不大清楚,黎郁冰冷了幾百年的蛇膽,卻在那努力朝向水面上晴空方向游動的臉上,感受到了令人心悸的一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