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路易斯走在巴黎的夜色中，他那晚在吸血鬼看過吸血鬼之死之後。萊斯特貴族式的冷漠，無可挑剔的優雅，永遠的冷酷無情是他所欣賞的，也是他所厭惡的。

他突然對這種強大的種族産生了興趣，這種興趣是一直都存在的，但是最近這種想探知的念頭特別強烈。于是他開始漫步在書籍中，希望能找尋到一些線索。

人類一直是非常聰明的種族，他們的歷史非常悠久，數量非常龐大，從歷史中絕對能找到一些線索出來。找出來做什麽，路易斯并沒有明确的想法，他只是覺得自己該這麽做。于是他穿梭在巴黎的圖書館博物館中，希望能找到一絲半角。

傳奇那麽多，可是這種記載卻毫無邏輯。路易斯也就漸漸地不再相信了——他突然發覺自己又在做無用功，這些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毫無意義，但是那有什麽辦法呢？正如萊斯特所說，他時間那麽多，如何不找點事情把它浪費掉呢？

路易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才十八歲，卻好像已經步入暮年，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路易斯想着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又看看天色，周圍環境那麽美麗，月亮挂在天空中，星星卻沒有幾顆。整個巴黎仿佛都置身于睡夢中，一個美麗的沉醉的讓人難以醒來的美夢。

美妙的音樂聲隐隐傳來，也許那是來自心底的呼喚。他不禁閉上眼睛，傾聽風在吹，河裏的水在輕聲急速地流淌。

路易斯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他走過一排房屋，拐角處傳來女童的尖叫，嘶啞着，尖利無比。路易斯像一陣風一樣掠過去，見到一個男人在追趕那個女童。

黑夜裏路易斯的視力沒有任何困難。他輕而易舉的抓住了那個男人然後吸取了他的血液，當然這一切都在暗處進行，女童只顧着逃跑，根本沒有發現。

路易斯将他扔在地上，然後準備離開，剛走到另一處拐角時，一個女聲切切的叫住了他。

“路易斯哥哥……安娜，……”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好像瘦了很嚴重的傷或者受到了很大的驚吓。路易斯循着聲音發現了她，蜷縮在街角，像一個小乞丐。

“安娜……莉莉絲……”她的聲音氣若游絲。

“莉莉絲？”路易斯皺眉，他發現這個女童就是在游輪上的莉莉絲。他抱起她，女童身上傷痕累累，衣服也破爛，全身發抖受了很大的驚吓。她一直喃喃道：“安娜，我，救我……哥哥……”意識處在昏迷之中，混沌不清。

路易斯聽不清楚她說些什麽，他将莉莉絲抱起來返回文堤斯莊園。莉莉絲必須得到救治。莉莉絲昏迷了，管家看到他帶回去一個小女童，也沒有說什麽，去找了醫生來。萊斯特倒是認出了莉莉絲，有些詫異。阿曼德出去參加宴會了，萊斯特和路易斯一起照顧莉莉絲。

“莉莉絲沒有什麽大問題，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萊斯特說。

“嗯。”

“她可能知道些什麽？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在被人追趕。”

萊斯特看了莉莉絲的樣子就知道她經歷過什麽，巴黎這種事情太多了，幾十年都沒怎麽變過。“她應該是被人賣到了劇院或者妓院，偷偷逃出來了。”

“這？她？”路易斯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女孩子也有人這樣對待她。

“是的。”萊斯特沒有繼續往下說，他覺得安娜可能也被拐賣到這些地方了，也可能是病死了，那麽一個嬌滴滴的天真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活下來，看到路易斯呆愣的樣子，萊斯特沒有說出口。

“喝點水吧。”萊斯特将一杯水遞給路易斯。看着床上的小姑娘，眉頭皺起來，萬一她真的帶來安娜的消息，該怎麽辦。萊斯特深思。

莉莉絲很快醒過來，她第一時間尋找路易斯，開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說：“我見到安娜了。”路易斯驚喜極了。萊斯特卻心底一沉。

果不其然，安娜也在那個地方，巴黎一個小酒館裏，可不是真的小酒館，而是坐着一些非法的事情。莉莉絲說他下了船就被賣到那裏去了，她以為是做個幫手，卻沒想到看見和她一樣的或者比她大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穿着都很漂亮。

她也看見了安娜，非常高興，告訴了安娜她見到路易斯的事情，但是安娜好像什麽也不記得了，也不記得自己了——好像根本不認識自己一樣，她穿着非常漂亮，還有一個女仆在照顧她。但是她的身體好像非常脆弱也不愛說話。

第二天之後，莉莉絲就明白這裏這個酒館是做什麽的了，就偷偷計劃着逃跑。她還小，也沒人真真的一直看住她，于是在今天夜裏她終于得到機會，就跑了出來。就在快要被抓回去的時候，被路易斯所救。

路易斯還沒有聽完，就抱着莉莉絲跑了出去，他在暗夜裏奔跑，速度非常快。像一件随風而動的飛行物，像一片直立的葉子，沿着一條通道疾駛着。他只想找到安娜，幸虧萊斯特一直跟在後面，他知道路易斯心情激動，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在版路途中他追上了路易斯并将莉莉絲報過來，然後兩人一起去那個小酒館。

他們來到一條窗戶裏都亮着燈的街道。這裏都是寄宿房屋，供水手、船工們住。我們進了一個很窄的門，來到一條石頭通道。

路易斯聽見自己呼哧呼哧地喘着氣。他順牆慢慢往前走着，影子出現在一個亮燈的門口，旁邊是另一個男人的影子。他們低着頭，低語聲像幹樹葉在沙沙作響。終于在酒館門前，路易斯開始殺戮，萊斯特沒有制止，他把莉莉絲弄暈，然後就看着路易斯發洩他的怒氣。

路易斯殺人的動作很熟練，有些人在睡夢中就失去了生命。路易斯沒有殺害那些無辜的女人和孩子，殺死了看守他們的男人和他們的領頭人，一個胖胖的女人，萊斯特進去的時候還有一個男人在她的床上。

萊斯特将那個男人殺死了，路易斯就出現了，直接卡住女人的脖子。

“那些小女孩在哪裏？”他問，聲音像一個死人。

女人臉色青紫，路易斯将他扔到地上，她就飛快的跑起來，來到那間很長的病房的盡頭。這裏面全是木頭床，每張床上有個孩子，身上蓋着一條破舊的小被子，房間盡頭點着一支蠟燭。五六個小女孩在一起驚恐的看着路易斯破門而去。路易斯終于見到了他的安娜，他的天使。他的救贖和信仰。

“安娜！”他狂喜極了，沖過去抱起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安娜的下一句話被讓他堕入冰窟，“你是誰？”路易斯猶如當頭一棒，差點昏過去。

萊斯特走過來，拍着他的肩膀，低聲道：“先把她帶回去再說。”他又看了看這幾個小女孩，然後說：“你們都離開吧。”

路易斯回過神來，眼睛含淚，“安娜，來，哥哥抱你回家。”安娜非常瘦小，很輕很輕。路易斯幾乎感受不到他的重量，他和萊斯特一前一後走出這個小酒館。

萊斯特看了一眼，該回去和阿曼德說，讓他收拾好這裏，不要留下什麽把柄。巴黎的警察廳有時候鼻子是很靈敏的。

安娜乖乖的，也不說話，任由路易斯将她帶回文堤斯。

路易斯的速度比來的時候更加迅速，萊斯特也抱着莉莉絲，兩人很快就回到了文堤斯莊園。這時候阿曼德也回來了。管家早就和他說過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他只是和萊斯特打了個招呼就上樓睡覺去了。

倒是萊斯特将他叫住了，把酒館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阿曼德知道後心情很複雜，不過他還是按照萊斯特的要求去幫他善後。

阿曼德把這件事情交給了管家，他上樓之前很複雜的說了一句：“萊斯特，你的細心什麽時候能用在自己身上？”萊斯特沒有回答，他只是笑着說了聲謝謝，卻換來阿曼德的冷笑。

一個女仆幫忙照顧莉莉絲，路易斯全心全意陪伴着安娜。

萊斯特進去的時候，路易斯正在和安娜講話，可是無論他講什麽，安娜就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他的模樣長開了一點，變得更好看了，可是也能看出來吃了不少苦，臉色蒼白，整個人的氣色非常不好。

萊斯特算了算，安娜今年應該十歲，可是她的模樣看起來和五六歲的小姑娘一樣。他哭泣着，大聲的哭泣着……神色呆呆的，木讷，根本不像以前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姑娘了。萊斯特不忍心看到路易斯這幅痛苦自責後悔的模樣，對他道：“你陪着安娜休息吧，她需要睡眠。”

路易斯才醒悟過來，她輕輕地将安娜放在床上，并且他也躺了下去。安娜一挨到他的身體，就吓得趕緊往角落裏鑽。萊斯特探口氣，“你的身體是冰涼的，路易斯。”

路易斯痛苦的整個面容都扭曲了，他大口喘着粗氣，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萊斯特将他拉起來，然後讓那個照顧莉莉絲的女仆來陪安娜。

“乖，你先冷靜一下。”他撫摸着路易斯的臉，試圖讓路易斯冷靜下裏，因為路易斯牙齒大顫，渾身顫抖，嘴唇發白哆嗦着想說話可是他一個字也無法吐出。

萊斯特吻上他的唇，一點一點的撫摸他的背，然後将他攬到自己的懷裏，小聲溫柔安慰：“路易斯，沒事的，她已經回來了，他在你的身邊了，路易斯，不要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愛你，路易斯……”他吻着他的臉，吻着他的眼淚，吻着他的痛苦。路易斯在他的安慰下漸漸安靜下來，安娜也在女仆的安慰下睡着了。

路易斯離開萊斯特的懷抱，走到床前，女仆已經出去了，安娜在沉睡。她的睡容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蜷縮着，仿佛很沒用安全感，那麽一張大的床鋪，小小的她躺在上面，好像一眨眼就會消失不見。

路易斯跪在床邊，仔仔細細的凝視她。她的胸脯随着呼吸稍稍起伏着，一只小手纏在那長長的金黃色頭發裏。眼睛緊緊閉着，但是也可以看見長長的睫毛。

路易斯伸出手撫摸着她柔軟的脖子，感受到她芬芳的香味和生命的搏動。感受那層失去的美好，感受這來之不易的幸福。直到此刻，路易斯才真實的感覺到安娜回來了，他找到了安娜——她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

路易斯喜極而泣，是的，她回來了，自己可以看得到撫摸到感受的到，自己和她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離！他不是在夢裏，天啊，上帝啊！謝謝你，真的感謝你！路易斯真心的禱告着，把所有的幸福都壓在了這一刻，只希望它不是一個夢！如果是一個夢，也不要讓我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