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果然不出路易斯所料，他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晚安娜沒有回來，她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回來的，愛德華還跟在她的身邊，可是愛德華好像失去了靈魂變得呆呆傻傻的。莉莉絲非常傷心，她質問着安娜為什麽要這樣做。

安娜沒有告訴她原因，但是她當着莉莉絲的面露出鋒利的牙齒然後吸取了愛德華的血液，然後殺死了愛德華。

那場面非常血腥，安娜就像一個惡魔，用那種非常殘忍的方式殺死了愛德華，但是愛德華的表情非常享受，好像是他在做一個美夢。他甚至露出迷幻的表情，莉莉絲呼喚着他，他也沒反應。

一邊甜美一邊邪惡的場景刺激了莉莉絲，讓莉莉絲分不清現實與夢境。莉莉絲奔潰了，她瘋狂地拿起東西砸向安娜。可是安娜仍舊笑着，動作不疾不徐地肢解着愛德華。

莉莉絲最後昏了過去。

路易斯聽到莉莉絲的尖叫聲尋找來，才發現莉莉絲還躺在安娜房間的地上，而安娜抱着愛德華的殘肢，臉上帶着夢幻般的笑容。

路易斯心裏咯噔一聲，他先看了看莉莉絲，只是昏迷了，并沒有生命危險。然後他去看安娜，安娜笑着對他說：“哥哥，你喜歡我的傑作嗎？他現在是我的了，誰也搶不走了。我好開心啊！”

路易斯抱起她，溫柔的吻着她的額頭。“乖，沒事了，我會把莉莉絲送走的。她讓你不開心，哥哥就送她走好不好。”

安娜天真大眼睛望着路易斯，“是真的嗎？哥哥你最愛的是我嗎？”

路易斯點頭，“哥哥最愛安娜。”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以後不能這樣。”

安娜很順從，乖乖的待在路易斯的懷裏，她像是疲憊了，閉着眼睛，睫毛一閃一閃的。

萊斯特下來看到這一切，也感覺到了頭疼。安娜出乎了她的意料，她變得這樣乖張暴虐，喜怒不定。

萊斯特看着路易斯，“我們該好好讨論一下她的教育問題了。”他非常不滿，她教導安娜的時候告誡過她，不要在自己住的地方殺戮，這樣會引起人們的懷疑。他也不希望那些鮮血和屍體弄髒他的房子。

路易斯沒有說話，只是抱緊了安娜。他沒有注意到懷裏的安娜在聽到萊斯特聲音的時候，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充滿恨意和冷漠。

莉莉絲走後，這棟建築暫時恢複了平靜，但平靜之下湧動着暗流……安娜似乎忘記了那晚的事情。

路易斯把莉莉絲送回了學校，找人專門照顧她，莉莉絲受了很大的刺激，根本不願意在回到安娜莊園，她害怕和安娜相處，她也害怕路易斯。她曾經想到過要和別人說起這樣奇怪的事情，可是她也鼓不起勇氣，莉莉絲覺得自己精神出了問題，她離開學校去了意大利。萊斯特給了她一大筆財産，可以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從此，她再也沒有在安娜莊園出現過。安娜也沒有在提起過她。

她一無既往地對着路易斯撒嬌，但她似乎開始和萊斯特作對，偶爾會嘲諷地看着萊斯特，對他的話開始沉默，偶爾無傷大雅的反抗一些她的行為，比如萊斯特讨厭吵鬧，她會故意發出刺耳的尖叫，比如萊斯特讨厭她無休止地占據路易斯的時間和心情，她就越發纏着路易斯，幾乎讓路易斯把所有的關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安娜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問題，她問的都很古怪，路易斯沒辦法回答。比如她會問這個時候的女人的身體是什麽樣的？她們會有欲望嗎？書上說少女們每月會出血，為什麽她沒有？比如做愛是什麽感覺？

路易斯沒有辦法給出安娜想要的答案，他只能給予安娜不痛不癢的安慰，以至于安娜越來越痛苦，脾氣越來越壞，不可理喻。

她開始痛恨自己這樣，渴望着長大，她甚至轉變了殺人的選擇，她開始選擇一些美麗的十七八歲的少女來作為狩獵對象。她會在她們死前折磨她們，玩弄她們，讓她們無比恐懼，直到她們精疲力竭才殺死她們，吸光她們的血。

她甚至專門尋找着那些生活富足的少女，那些少女無疑都是美麗的，都有着長長的秀發，修長潔白的脖子，純潔的笑容……她碾碎她們，這樣讓她有種扭曲的快感。

路易斯對安娜的這種變化感到不安，萊斯特則一開始認為沒有什麽，甚至張揚着笑道：“安娜有了自己的審美。”他沒覺得這哪有什麽不好，可是到後來她也覺得煩躁，直到安娜再次開始向身邊的人下手。

萊斯特發怒了。

他們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安娜有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她什麽時候長大？

“你不會長大。”萊斯特直言不諱，“但也永遠也不會變老。”這話強烈着沖擊這安娜，以至于她臉色都變了，聲音也尖利起來，“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永遠不會長大，難道我會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你和哥哥為什麽可以長大？”她把目光轉向路易斯，“哥哥，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嗎？”

這顯然是安娜第一次對萊斯特發火，她的怒氣來的莫名而洶湧，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梅花鹿，等着水潤的眸子，口中霹靂吧啦的發出不滿的吼聲，她一聲聲的質問着兩人，“難道我就頂着這洋娃娃似的矮小的身子過一輩子嗎？我是你們的奴隸嗎？我也想穿那些高挑可愛的裙子，穿上水晶鞋和英俊的男人跳着華麗的舞蹈，現在，我什麽也做不到，沒人願意和我跳舞，他們只願意給我買洋娃娃買糖果買童裝！我不需要！我已經長大了，我不在需要了！”

她跳起來，小馬靴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鈴铛也叮鈴作響，配合着她炮彈似的話語噴湧而出，“是你們，是你們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你們只想讓我永遠這個樣子，做你們的洋娃娃，我很你們！”她越說越惱怒，過來拍打着路易斯，“哥哥，我也想像莉莉絲一樣，有着長長的頭發，穿着高高的水晶鞋，一走進宴會廳，就有許多人圍過來問候她，請她跳舞，她會選擇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一起翩翩起舞。他們的舞姿多美，許多人都為莉莉絲傾倒。許多人都在誇獎她，說她美麗溫柔大方柔美，把贊美的傾慕的目光都投向她，愛德華也是這樣，而他們看見我，只會誇我可愛天真，像個天使！我不要這樣！”安娜又哭又叫，傷心極了。

路易斯也被安娜的話激起心中的悔恨和無奈，他們做不到了。

安娜永遠也不能像正常少女一樣享受衆人們的愛慕，享受少年們的追捧，享受令人甜美的愛情，還有屬于少女獨有的那種甜蜜又心醉的心事和青春。“安娜，你冷靜一點。”安娜的揮舞着雙手，拍打着路易斯，發洩着自己的痛苦，她手重重的打在路易斯的臉上，還要用牙齒咬他，路易斯不放手抱着她将她捂在懷裏，希望她能冷靜下來。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萊斯特耐心告罄了，“你這樣有什麽不好，你見過那些醜陋的老邁的人類老太婆嗎？你永遠也不用害怕會變成那個樣子，你永遠都是這樣精致，有着小小的嘴唇，可愛的小帽子和小馬靴，美麗絕倫的童裝，猶如天使一般的面容，永遠這樣可愛天真，你有什麽不滿足！”萊斯特聲調冰冷中帶着誘惑，眼神很冷酷又邪魅，“我親愛的小天使安娜，你不會忘了你是什麽情況下變成吸血鬼的吧？如果不這樣做，你早就死了。”說道最後，語調已經有了諷刺的意味。

安娜被萊斯特鎮住了，她掙脫開了路易斯，定定的看着萊斯特，“我沒忘記，但是你們沒有告訴我，成為吸血鬼永遠也長不大。我永遠都是一個小鬼孩！靈魂永遠被禁锢在這樣一個軀體裏，你沒有告訴我！”安娜尖叫道，充滿恨意地看着萊斯特，“是你将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你這個魔鬼！”

“安娜！”路易斯制止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哥哥！”安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是這樣，你難道不了解我的心嗎？當然，你有了愛人，有了愛情，你就忘了你妹妹的需要了。”

“我……”路易斯看到安娜那指責的目光，心如刀絞，“是我，是我為了救你……”她說不下去了，當初他也質疑過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但是因為自己的自私，選擇了讓安娜這樣活下去。一切的錯誤都源于他，源于他的自私和貪婪，安娜如今這樣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路易斯的聲音充滿着罪惡感和滲入靈魂的苦悶無奈，“安娜，是我造成了你如今的痛苦，和萊斯特無關。”他深吸一口氣，對安娜耐心的解釋：“我會找到方法，讓你長大的。”

萊斯特優雅又不屑的雙手交握着，他這個樣子充滿着漫不經意的傲慢，“沒有方法。”似乎怕那兩人沒有聽清楚，他又重複了一遍，“沒有辦法，她會一直是這個樣子。”他甚至露出了一抹微笑，這個微笑完全激怒了安娜。

“都是你！你是個魔鬼！我會殺了你！”安娜瘋狂的大叫着，小臉青白，眼神裏都是瘋狂和恨意，小腳踹着，而路易斯将她抱在懷裏，禁锢着她。

萊斯特聳聳肩，姿态優雅，态度一無既往的高傲，“我等着你。”

“萊斯特！”路易斯發怒，“你少說兩句。”

“好好。”萊斯特擺擺手，“我走了，你好好安慰你這瘋狂又暴躁的妹妹吧。”他推開門後又轉過身來，“下次我再發現她對我身邊的人下手，她可就要吃點苦頭了。”

路易斯沒有理睬他的話，他一心一意安慰着懷裏瀕臨奔潰的安娜。

安娜像一個受了重傷的小獸，虛弱不堪，萊斯特的話語沖毀了她的心智，讓她覺得了無生趣，她一下子想到了死亡。她雖擁有了永生，但付出的代價是她現在不能承受的。她喃喃自語，“你們把我變成了一個外表形态的怪物，永遠是這樣子的怪物！一個小鬼孩！要靠着你們生存，一個小奴隸，一個洋娃娃！”

無論路易斯怎樣安慰她，她都是無動于衷，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後來她累了，路易斯将她放入她的小棺材裏，她睡着了，臉上還有淚珠。

路易斯陪着她，萊斯特來看過，安娜醒了也不和他說話，就睜着大眼睛毫無焦距地看着天花板。路易斯對她說話也得不到回應，她也不出去吸血了……路易斯因為陪伴着她，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吸血了，他們倆變得虛弱。

萊斯特偶爾給他們帶回來動物，路易斯會嘗幾口，而安娜則閉上眼睛，不去理睬，就算路易斯求她，她也不願意。

最後萊斯特暴躁了，将路易斯拉了出來，“我和她談談。”

路易斯有些猶豫，萊斯特拍了拍他的臉頰，“相信我，路易。她是你的妹妹，我不會傷害她的。”

路易斯把房間留給他們。

萊斯特對安娜道：“你如果想去死，你就站在陽光下，你肯定能灰飛煙滅，不想死就別這副樣子，折磨別人可真是毫無意思。”

安娜冷笑，“我會讓你灰飛煙滅的。”

“拭目以待。”

安娜又振作起來了，像是有了生機，路易斯非常高興。這一兩年他被安娜的變化弄得心神交瘁，時刻擔心安娜會出什麽差錯。莉莉絲已經離開這裏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安娜從那以後也沒有提起過她，似乎忘記了她還有過這個朋友。

她也不要新的朋友了，她每日笑盈盈地擺弄着自己的獵物，然後殺死他們，游蕩在夜色中，猶如死神的使者。

他們的生活恢複了正常，只是安娜和萊斯特的關系變得冷漠。但是除了冷漠，他們也無別的争吵。路易斯曾經嘗試着緩和他們的關系，但是毫無例外的失敗了，他也就放棄了。

他們決定離開巴黎，去奧地利，也許轉換一下環境，會讓彼此更加愉快的相處，消除隔閡。

就在他們收拾好行李的前一晚上，一個不速之客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