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荀訣雪問:“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祝寂雲就知道她會這麽說。
她撇了撇嘴,埋怨地看了師尊一眼:“師叔說的是師叔說的,我想聽師尊親口告訴我。”
荀訣雪心想原來是這樣。
她看着緊緊盯着自己等待回答的徒弟,心中陡然升起一種被狩獵者盯上的錯覺。
可這怎麽可能呢?
她忽略那股錯覺,一五一十地将魔氣的事情講出來。
祝寂雲聽的慢慢皺起了眉頭。
她和天下人一樣,都以為當年那一戰清無仙尊大獲全勝,從此傲名于世。但從沒想過,原來巫弘烨死之前,還暗算了一下師尊。
但她也知道師尊留下這股魔氣是有事要做。
因此勉強道:“我知道了。”
荀訣雪見她清楚了,道:“所以別聽你師叔亂說。”
祝寂雲不滿:“師叔也不是胡說,你不顧身體确有其事,這有先例在前,怎麽不讓親近之人擔心。”
還有,祝寂雲擡眸問:“師尊,巫弘烨是不是沒死絕?康坨的惡氣是不是也和他有關系?”
荀訣雪一怔,意外徒弟的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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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寂雲朝她笑了一下,垂下眼睫,聲音很緩:“師尊不必這麽驚訝,将這些日子的線索串
連在一起,很容易得出這個結論。”
“最重要的是,我了解師尊,師尊不會無緣無故不将魔氣徹底消除,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荀訣雪抿唇,擡手輕輕擦拭着祝寂雲臉上尚在的淚痕。
“以後不許這麽哭了。”
祝寂雲歪了歪頭。
荀訣雪看着她如清雨洗過越發明淨的眼睛,那裏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自己一人,收回沾了淚意的手,“哭多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而她,也會難受。
祝寂雲攥住還沒收回去的手,歪着頭擡起來摩挲了一下側臉,道:“只要師尊有事情不瞞我,我就不會哭。”
“尤其是和師尊身體相關的。”祝寂雲着重強調。
荀訣雪手上使了幾分勁,收回手背在身後,垂眸道:“不會瞞你。”
祝寂雲登時便笑了。
可笑着笑着,她忽然面容一變。
祝寂雲一手扶上丹田處,聲音不穩道:“師尊,我可能要突破了。”
荀訣雪一驚。
這些日子祝寂雲金丹漸成她是知道的,卻沒想到金丹那麽快就塑成了。
金丹已成,就要開始渡劫突破了。
她下意識安撫第一次渡劫的徒弟:“無事,金丹期引來的雷劫并不嚴重,萬事有為師在外面為你護法。”
祝寂雲扯出一抹笑,沒有說自己并不害怕,而是乖巧地點點頭:“我知道,師尊,我先去找個安靜的地方。”
荀訣雪本能地攜着一抹無法抹去的擔心跟着她。
祝寂雲停下腳步,制止道:“師尊,讓我一個人吧。”
看進師尊眼裏的擔憂,她勾了下唇:“只是金丹期而已,我若是連金丹渡劫都要師尊亦步亦趨的擔憂,未來又怎麽能成長?怎麽讓師尊依靠我呢?”
荀訣雪想說,不,為師并不需要你依靠,你只需要在師父的羽翼下,自由健康的成長就好。
可她制止了。
因為看到祝寂雲眼底的堅定與執着,她一下子頓住腳步了。
荀訣雪唇角綻開一個格外清淡又溫柔的笑:“好,師父在外面等你。”
祝寂雲笑了笑:“謝謝師尊。”
告別完師尊,祝寂雲找到一處離無忘殿比較遠的地方,盤腿坐下,運轉靈力,開始迎接即将到來的雷劫。
普通的金丹雷劫确實不用擔心,但是祝寂雲體內是靈魔并存,她心中存了一份憂慮,那就是這樣的情況,迎來的雷劫會不會也和旁人不一樣。
正是因為這份擔憂,她方才制止了師尊的跟随。
若是讓師尊察覺出什麽不對,祝寂雲抿緊唇,眼中滑過一道冷光。
她絕不能接受!
所以要堅決杜絕這個風險。
要不是雷劫将至,她當着師尊的面離開忘寂峰太過古怪,祝寂雲根本不想在忘寂峰上渡劫。
她緊閉雙眼,擡起手運轉周身的靈力。
“轟隆——”
荀訣雪站在祝寂雲剛剛離開的地方,負手而立,擡起頭,看着西北方向密布的烏雲。
金丹期的雷劫,怎麽會看起來像是在渡元嬰期的雷劫呢?
她緊皺着眉,看着劈下來電閃間隐隐閃爍着淡紫色的驚雷,心裏忍不住提起一口氣。
就是自己經歷渡劫期的雷劫時,荀訣雪都沒有這麽緊張。
“轟隆——隆——”
烏雲下墜,一道道閃爍着金光與淡紫交纏的驚雷自天邊毫不留情的落下。
荀訣雪仰起纖細的脖頸,忍不住在心中一道道的數。
一,二,三……七,八!
待第八道可怖的雷劫結束後,沉密得透不出一絲光亮的烏雲齊齊散開,慢慢消失,天空恢複如初。
沒多久,祝寂雲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看着她除了臉色蒼白些,渾身上下沒有什麽問題,荀訣雪提起的心徹底放下了。
祝寂雲任由師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待她确定好後,勾了勾唇,道:“師尊,我如今已是金丹期了。”
金丹期,五年就從靈寂修到金丹,當世少有!
前世的姬成羽便是這樣。
祝寂雲想起方才雷劫結束後,她看到的另一處即将偃旗息鼓的電閃雷鳴,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
荀訣雪見她求表揚的樣子,卸下緊張的情緒放松下來,道:“很不錯。”
這是一道含蓄的誇贊,但祝寂雲仍然很受用。
只是她仍有不滿,進一步索取:“師尊,你若是常對我笑笑就好了。”
荀訣雪不解:“嗯?”
祝寂雲伸出手,在自己泛白的唇角做了個拉扯的動作,說:“剛剛我去渡劫時,你對我笑的真好看,我渾身一下子就充滿了力量。所以,師尊,你以後對我多笑笑怎麽樣?”
祝寂雲說着似玩笑的話。
荀訣雪搖搖頭神态認真:“我生性并不愛笑。”
祝寂雲有些失望:“好吧。”
不過這才是師尊。
正因為師尊平常清心寡欲,情緒淡漠,所以她偶爾透露的一絲溫柔,才格外令人心醉。
祝寂雲退而求其次道:“那你也不要對別人笑。”
這一份獨有的溫柔,她希望自己能夠霸占。
這是什麽荒唐的要求?
荀訣雪認真解釋:“我無事對別人笑作甚?”
祝寂雲見師尊聽到這離譜的要求不僅沒有不滿,反而還認真回答自己,忍不住又進了一寸索要約定:“那你答應我嘛。”
荀訣雪不答。
她就繞着她叭叭地絮叨。
絮叨的荀訣雪實在忍不住,見她明明剛渡過雷劫卻格外精神,眸中滑過疑惑,問:“你非要為師答應你,為什麽?”
祝寂雲叭叭的嘴停下。
一時間的熱鬧終于寂靜下來,祝寂雲望着荀訣雪彎了彎眼,眼中藏起對方看不懂的心思,坦言道:“因為我想要師尊獨一份的偏愛。”
只有獨一份屬于她的偏愛,才能喂飽她心中因溫柔而逐漸劃裂開的貪婪深淵。
不夠,不夠,這些還不夠。
心底的牢籠即将破開,貪婪的惡獸紅着眼在催促着不斷索取。
可祝寂雲停下腳步,望着關進深暗牢籠裏躁動不堪的惡獸,喃喃自語,究竟是什麽還不夠呢?
是不斷的觸摸,柔軟的永遠為她敞開的懷抱,只對她綻放的溫柔笑意。
祝寂雲笑的乖巧溫軟,仿佛自己說的只是想要師尊手中的一枚果子,而不是所有的偏愛。
荀訣雪微怔。
她第一反應不是呵斥祝寂雲癡心妄想,妄想來管控師父,而是問:“怎麽了?可是為師最近有什麽忽略你的了?”
祝寂雲搖搖頭,微微往前,雙手熟練的展開,摟向她柔軟的腰肢。
毛茸茸的頭發埋進荀訣雪懷裏,不讓她看自己因為痛苦而扭曲不堪的臉。
祝寂雲忍受着快要壓制不住的痛,被雷劫企圖強行剝離體內魔氣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在渡劫時,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疼痛,冷汗吟吟,可雷劫結束後,根本顧不得運轉靈力調理,就連忙收拾了一下自己來找師尊。
因為她知道師尊一定會在好好的等她。
她向來能忍痛,忍着這點痛來找師尊不算什麽。
祝寂雲深嗅一口,鼻息裏都是屬于師尊的清香味道,令人沉溺,安撫着躁動不堪的血液。
荀訣雪的腰被她不斷收緊的手臂勒的生疼,混不在意,清豔的眉眼含着愁緒,一下下輕輕拍撫着她清瘦的背,柔聲問:“怎麽了?”
祝寂雲牙齒打了個顫,仗着師尊看不見自己,也不做表情管理了,說:“我就是想要師尊一直寵我。”
一直寵她,只寵她。
被全世界敵對過的人,遇到可以治愈心靈的溫暖時,第一反應根本不是得到了救贖,而是給我吧,都給我,全都給我!
恨不得這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眼底永遠倒映着她的身軀,心底一直記着她這個人。
可是師尊根本做不到。
祝寂雲心底很清楚,師尊的心底有大義,眼裏有蒼生,為此她可以舍去生命。
當她清楚的意識到這點後,得不到滿足的心,第一反應就是謀取她永遠柔軟不拒絕的懷抱。
祝寂雲像是得了肌膚饑渴症,狠狠地抱住師尊,将自己深埋進她懷中。
冷酷無情的雷劫企圖剝奪她這一世猶如天成的魔氣,好像一下子激起了祝寂雲心中所有不堪與貪婪的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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