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一行人到了清缪宗,祝寂雲心裏惦記着師尊,和夏漣嬌她們分別,匆匆趕回了忘寂峰。
可她還沒上去,就在忘寂峰下碰上了寧師叔的二弟子陳貝凝。
祝寂雲疑惑道:“師姐?”
陳貝凝正要去忘寂峰送素長老剛練出來的藥丹,看到祝寂雲回來了,心中微松:“師父說你這兩天就要回來了,果然沒錯。”
說着,她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白瓷瓶遞給祝寂雲,道:“這是師父讓我送來給師伯的,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不上去了。”
祝寂雲眉心一跳,接過巴掌大的白瓷瓶,手中的力道發緊:“這是?”
陳貝凝頓了一下,看着祝寂雲道:“療傷用的。”
祝寂雲神情頓時一變:“師姐我先上去了。”
陳貝凝理解地點頭:“你快上去吧,我就先走了。”
祝寂雲回到忘寂峰的時候,空氣靜悄悄的,一時之間竟然有種心底發冷的感覺。
她握着藥瓶,直接找到師尊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見沒有人應,垂下眼睛直接推門而入。
師尊的房間祝寂雲來過許多次,她輕車熟路地繞過一衆東西,徑直往床邊走。
慢慢地腳步突然又慢下來。
祝寂雲怔怔地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師尊就那樣躺在那裏,像是一尊冰雪築成的玉雕,玲珑剔透,惑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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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寂雲閉了閉眼,将眼底的難受掩下去,快步走到床邊,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沒忍住,伸出手慢慢地撫上師尊白玉似的臉。
這一個動作,一下子驚醒了荀訣雪。
她猛地睜眼,眼底的警惕在看到來人時,迅速化去。
“寂雲?”
被冒犯的感覺消失,荀訣雪緩緩舒展開剛剛蹙起的眉,緩聲道:“也是,算算日子,你該回來了。”
荀訣雪不太習慣自己這樣躺着被徒弟居高臨下俯視着的感覺。她撐起手臂,支起自己的身子靠在床頭,神色原本有些疲憊,但是在認真打量了祝寂雲後,有些微訝:“你又突破了?”
祝寂雲聲音有些低沉:“是的,弟子剛從秋水秘境出來後,就當場突破了。”
荀訣雪有些高興:“看來秘境一行,你收獲确實不小。”
這麽短的時間就從金丹晉級到元嬰,饒是荀訣雪也有些震驚和驚喜。
不過這些情緒在看到祝寂雲似乎消瘦了的臉,又覺得都是應該的。
她的徒弟一向都這麽優秀認真。
看到師尊眼底的欣慰,祝寂雲沒有多說什麽,她将藥瓶拿出來,眸光沉沉,擔憂道:“師尊,您受的究竟是什麽傷?”
荀訣雪看到熟悉的藥瓶,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接過來,道:“在康坨遇到了一些麻煩而已。”
祝寂雲看着她發白的唇色明顯不信。
荀訣雪自然知道這個說法無法說服她,只是她習慣了不向人解釋,下意識就用了這麽些年來最常用的說辭。
在撞進祝寂雲含着沉甸甸情緒的眼眸時,她淺淺嘆了口氣,又改口解釋道:“為師在康坨的惡氣中,碰到了疑似屬于巫弘烨的魔氣,受了點傷。”
師尊進入康坨後,本就會受惡氣侵蝕,在抵擋惡氣侵擾時還要分心對付巫弘烨,确實難辦。
想到這,祝寂雲連忙問:“師尊有沒有服用歸元丹?”
荀訣雪道:“自然服用了。”
祝寂雲皺了下眉,凝視着師尊蒼白的臉,問:“是不是一顆不夠?”
否則師尊不會像現在這麽虛弱。
她低下頭,在乾坤袋裏翻找,将早就準備好的歸元丹拿出來。
“怎麽這麽多?”荀訣雪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祝寂雲道:“可能是進入了秋水秘境,這段時間,黑蚌時不時就吞吐不停,我就将歸元丹攢下來了。”
說着,她捏出一顆散發着盈盈香氣的歸元丹,不由分說地打開了荀訣雪的唇,指尖一推,塞進了她口中。
冷不防再次被徒弟塞藥,匆匆将歸元丹咽下,荀訣雪皺了皺眉,不輕不重地斥道:“又沒有規矩了。”
祝寂雲早就聽慣了這樣的說辭,對她已經造不成什麽傷害了。
她淡淡道:“我這是在侍疾。”
荀訣雪無奈。
她也意識到了,因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這樣的斥責對徒弟沒有任何威力。
不過她本也不是真心生氣的。
荀訣雪道:“你不必這麽擔心,我剛從康坨回來不到一旬,這段時日是有些累了,所以看起來氣色不好。”
目光落在藥瓶身上,她道:“你師叔擔心我,特意找了珍稀靈藥拜托素長老練成丹藥送來,我受的并不是什麽大傷。”
她握上祝寂雲手中還攥着裝着歸元丹的匣子,淺淺笑了:“更何況,不是還有你給我送來了歸元丹嗎?過些日子,我便能痊愈了。”
祝寂雲一把反握着師尊的手,不像師尊握來時虛虛的力道,她握着時,壓重了力道,兩人的掌心親密無間地接觸在一起。
祝寂雲垂下眼,語氣淡淡:“無論師尊受的是大傷還是小傷,只要是師尊受傷了,我都會難受。”
語畢,她一手牢牢牽握着師尊的手,一手打開藥瓶,擡起眼,定定地望着荀訣雪:“師尊可需要我服侍你服藥?”
荀訣雪別開眼,濃睫微顫,“我自己來就好。”
只是服個丹藥而已,何須讓徒弟親自服侍。
祝寂雲卻躲開她的手,道:“可是我想。”
荀訣雪的目光又回到她臉上,面露不解。
祝寂雲眼神沉暗,緩緩開口:“和師尊分開這麽多天,我很想師尊。不知道師尊有沒有想我?”
不等荀訣雪回答,她又接着道:“因此,我很想與師尊親近,而服侍師尊服藥,就是我想表達與師尊親近的方式。”
“所以,還望師尊不要拒絕我。”
徒弟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荀訣雪哪裏還能找到拒絕的理由。
不過在配合她服侍之前,荀訣雪淺淺道:“自是想的。”
祝寂雲一怔。
望向師尊淡淡含笑的臉,意識到她這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
荀訣雪道:“嗯?”
祝寂雲搖搖頭,誠實的師尊,真的令人喜歡。
她側坐在床邊,面對着師尊,在師尊的指示下,一顆顆地将藥瓶裏現在需要服用的丹藥喂完,又将手中的歸元丹交給師尊。
“我不知道師尊需要多少,就把這些都交給師尊。”祝寂雲道,“希望師尊能夠盡快痊愈,如果不夠,師尊就再告訴我。”
她在來時就把這次試煉積攢的歸元丹一分為二,交給師尊的這匣子就是這次總量的一半。
祝寂雲不怕師尊服用,本來她做任務得歸元丹就是為了師尊着想,但是祝寂雲擔心師尊會給別人用,以防萬一,還是先交給師尊二分之一的好。
別人的死活與她何幹?
荀訣雪心底泛起熱流:“好。”
她看着祝寂雲難掩疲憊的臉,關切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祝寂雲搖頭拒絕了,眼神在師尊空了大半個位置的床上轉了一圈,她問:“師尊,我能不能在這裏休息?”
“嗯?”
荀訣雪尋着她的目光落腳地看,意識到徒弟是想和自己休息在一起,立刻皺了下眉。
祝寂雲仿佛沒看到,仍舊誠懇地說着理由:“我真的很想和師尊多親近親近。”
她的語氣可憐巴巴的,在荀訣雪的遲疑中,耷拉的眉眼顯得落寞極了。
“師尊的床榻這麽大,都躺不下一個我嗎?”
這哪是床榻大不大的問題。
荀訣雪稍加思索,忽然起身,聲音溫和道:“自然躺的下你,你睡吧,我守着你便是。”
祝寂雲按住她,幹脆道:“不要,我才不要像上次一樣,沒有師尊陪在身邊,那不叫親近。”
荀訣雪無奈:“寂雲,你多大了,怎麽還像離不開師父的小姑娘。”
祝寂雲自有理由:“可是我和師尊分開太久了。更何況,不說我如今才二十多歲,我就算是二百多歲,難道就不是師尊的徒弟了嗎?就不能粘着師尊了嗎?”
自然不是這個道理,只是荀訣雪确實沒見到有哪個徒弟二百多歲了還粘着師父不放的。
只是她忽然想到,等徒弟二百多歲時,自然也不會這樣了。
這麽一想,又覺得她眼下的要求又有什麽大不了呢?
更何況,荀訣雪想到從康坨回來後和師妹商議的事情,心中已經妥協了。
如果康坨的事情無法解決,非她不可,真的有那麽一天,她又能陪她多久呢?
種種思緒一滑而過,荀訣雪的态度松動,道:“好了,你上來吧,為師向來講不過你。”
祝寂雲面上喜意閃過,脫了衣衫鞋靴,躺在了師尊為她空出來的位置上。
不知為何,這一幕忽然讓她想起了在秋水秘境中絨鏡草創設的那個幻鏡。
幻鏡中的她也是和師尊同榻而歇。
祝寂雲動了下眼睛,望着師尊不染凡塵貪嗔癡愛的清冷玉面,又把心中的奢望收回去了。
幻鏡終歸是幻鏡。
“好了,既然躺上來了,快休息吧。”
輕柔的聲音響起,祝寂雲不知不覺放松了自己,讓疲乏緊繃的心松弛下來,慢慢地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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