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頁

話音未落,就見周時予驀地擡眸,只輕飄飄瞥來一眼,就看的邱斯立刻閉嘴。

周時予将手機倒扣,碰在大理石臺發出輕響,擡眉反問:“不說了?”

邱斯擺手改口:“不說了,怕你半夜爬我家窗戶,先殺後焚。”

外界對周時予的評價最不乏溫文爾雅,而邱斯與他共事多年,最了解男人溫和笑容後的面熱心冷,私下連話都很少。

成禾騰飛後,周時予在圈內名聲鵲起,數不清的橄榄枝抛給邱斯,試圖挑撥離間,都被他果斷拒絕。

相處越久他越清楚,和周時予玩心眼,只有被他玩死的份。

邱斯端起酒杯喝兩口壓驚,餘光就見有人朝這邊走來,熱情招手:“陳秘書快來,你家周總又多雲轉陰了。”

“邱總,”陳秘書恭敬問好,随後走到周時予身旁,彎腰在他耳邊低語,“有兩件事要和您請示。”

“周老爺子剛才打來電話,問周總您什麽時候回去,他想安排您和付家小姐吃個飯。”

“推掉,”周時予眼皮都沒擡,态度冷淡:“還有呢。”

“再就是明天的慶功宴地點,”陳秘書語調四平八穩,“想問您有什麽要求,沒有的話,還是由我負責。”

修長指尖輕點在屏幕,周時予沉吟片刻,淡淡道:“禦星樓,晚上六點半。”

男人以前從不管這些,沉穩如陳秘書聞言也是微愣,迅速調整:“好的,我去預定。”

說完目光停在大理石臺,忽地想起,他以前從沒見過周時予用白色手機。

“嗯。”

漫不經心地應個單字,周時予在四面八方的炙熱目光中,起身大步離開。

中途有姑娘鼓起勇氣上前想搭讪,都被男人視若無睹地直接略過。

邱斯望着男人高瘦的背影離去,好整以暇地看向陳秘書:“他今天怎麽回事?就因為老爺子給他安排相親?”

陳秘書莫名想起下午那趟行程:“可能是其他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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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星樓是家網紅港式餐廳,環境幽靜裝潢雅致,舒緩樂聲悠揚流淌,寬闊大廳中擺上精致方桌,衣着得體的食客低聲交談。

如此,就更顯得相親對象的嗓音洪亮。

“我爸死的早、我媽更靠不住,還有個妹妹要讀書,以前每天睜眼就是想怎麽弄錢。”

點菜後,周琦就主動開啓話題,說起他為了供妹妹讀書、初中就辍學出城打工,靠着一身腱子肉在工廠站穩腳跟,後來出來單幹做鋼材生意,這兩年政策好就小賺一筆。

現在人過三十,事業有成就想過安定日子,讨個老婆回家照顧他,再生個大胖小子。

盛穗看得出,相親對象很滿意她這張臉,也清楚周琦品性并不壞;

只是男人沒上菜就端起酒杯開始喝,以及逐漸高升的音量,都讓她坐立不安。

男人仰頭就酒一飲而盡的模樣,像極了她小時候酗酒的父親。

父親清醒時還好,最多只是不理她;每次喝醉就免不了大聲嚷嚷,再不夠就打她解氣,引得周圍鄰居都來湊熱鬧。

起初盛穗還會哭喊,随着時間推移,她意識到沒人救她,眼淚只會招來更多非議和憐憫目光。

于是,她學會了閉嘴和乖巧微笑。

周琦再一次要碰杯時,盛穗委婉拒絕:“我不能喝酒,怕傷胃。”

“這點紅酒才哪到哪呢,”周琦看着暖黃燈光下唇紅齒白的女人,忍不住炫耀,“我們酒桌上談單子,白酒都一斤起步——”

“抱歉。”

盛穗再也待不住,只覺得旁邊的人都在回頭看她,找借口起身,“我去趟洗手間。”

不算撒謊,她的确要在上菜前,去洗手間打針。

短效胰島素起效需要十五分鐘左右,注射時間太早容易低血糖,而太晚又會讓血糖升高過快。

離開男人聲如洪鐘,盛穗終于能暢通呼吸,隔間落鎖。

針頭刺進皮肉有細微刺痛感,盛穗低頭,拇指摁着圓筆末端,一點點将胰島素推進身體,若有所思。

和周琦相處讓她感到窒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必須盡快說清生病的事,這樣對方哪怕對她再有好感,也會立刻知難而退。

盛穗對此很有經驗。

良久,她終于從洗手間離開,滿心想着怎麽和周琦開口。

自然和剛到場的周時予等人擦肩而過。

“做成幾個億的項目,慶功宴就請我們幾個吃茶餐廳,周總是不是太摳了。”

邱斯懶散在方桌旁坐下,嘴裏嫌棄,卻一連點了七八道菜才停下,扭頭瞥見斜對角那桌,咧嘴笑了聲。

“你看那是不是周琦,上個月求你投資那個,”他手肘碰了碰旁邊周時予胳膊,

“對面是他女朋友?那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

“不是。”

周時予忽地出聲,低涼聲線讓剩下三人都是動作一頓,紛紛擡頭,就見男人面無表情:“相親而已。”

“這你都知道?”邱斯心想這人最近怎麽喜怒無常的,“不過就周琦一言不合就發飚的暴脾氣,相親的妹子是真慘。”

周時予抿唇不語,視線停在不遠處正交談的兩人,鏡片後的黑眸是深邃幽寒。

初春寒涼未褪,盛穗今天換了身淺紫色的寬松毛衣和同色系薄紗裙,蓬軟黑發用豎夾随意盤起,溫雅精致中又不失慵懶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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