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頁
她剪完燭芯,忙走過去低聲道:“容世子,讓奴婢來吧。”
容辭輕輕搖頭:“她才睡着,你出去。”
“是。”
容辭做事向來不準下人們違逆,尤其是在阿黎的事上,凝霜服侍得久了,便也摸清了脾性。
她把多餘的燭火端出去,留下一盞幽幽暗暗照明。
走到門口,她忍不住轉頭瞧了眼。屏風上透出個高大的影子,那影子微微低頭,像是在看身側熟睡之人。
凝霜心下再次感慨,容世子實在太寵她們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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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黎徹底睡熟,容辭将她輕輕放上榻,又給她蓋上薄被,才出門。
出門後,已經是亥時。
見侍衛等在庭院裏,他問:“什麽事?”
侍衛上前禀報:“世子,泰縣的乘船案查清楚了。”
“沉船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屬下檢查了船帆以及船底,上頭有人動過的痕跡。另外,屬下派人追了幾日,在苌縣抓到了那位船夫,船夫供出了一人。”
“誰?”
“李秀蘭。”
容辭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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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這事要如何處置?”
如何處置?
李秀蘭是宋缊白的義妹,且事關宋缊白和戚婉月的糾葛,他不好插手。
忖了忖,他吩咐:“把證據和人都交給宋缊白,怎麽處置由他自己決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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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黎吃完早膳,就随容辭去靜香書院了。
靜香書院在京城五十裏地外的一座山上。這裏地處幽靜,四周皆山岚,從山腳往上的路蜿蜒崎岖,走馬車不順當,反倒适合騎馬而行。
阿黎不會騎馬,容辭将她抱在前頭,帶她上山。
靜香書院遠近聞名,但書院并不奢華,相反,比起其他宅院來,這裏建築古樸簡單。
從遠處看來,倒像一座古剎。入口是一座石柱天門,門上一副歷經歲月的對聯:“世人争入市,吾道喜開山。”
入天門後,便能感受到靜香書院與別處不同的書香之氣。
容辭牽着阿黎走在小徑上,聽見一牆之隔有幾人在吟詩作對,還有老者品評。
又走了沒多久,聞見仙樂從雲閣中袅袅傳出,醉人心脾。
等走到靜香書院中央講堂時,又看到許多學子圍坐一處辯論辭賦。他們慷慨激昂,各抒己見,年輕的面龐上充滿對學術的自信。
容辭站在堂外聽了會。
阿黎問:“容辭哥哥,他們在說什麽啊?”
容辭淡聲道:“在論賦,阿黎還小聽不懂,等阿黎長大就可以了。”
“我以後就來這上學嗎?”
“阿黎喜歡這裏嗎?”
“喜歡,”阿黎說:“适才我瞧見門口有桃樹,若結果子,桃子可甜呢。”
容辭莞爾,牽着她繼續走。
靜香書院不大,前院、後院,只需一刻鐘便能走完。
帶阿黎觀看了環境後,容辭又帶她去山下果園摘荔枝。
如阿黎的願,容辭讓下人準備了好幾個筐子。容辭和阿黎摘一筐,其餘幾筐讓下人摘滿,然後吩咐送去國公府和襄陽侯府,睿王府也得了一筐。
臨至申時,容辭帶阿黎上馬車。
阿黎瞧着馬車外放着的一筐荔枝,好奇問:“容辭哥哥,這一筐我們留着自己吃嗎?”
“送人。”
“送誰?”
“我現在帶阿黎去拜訪此人,過一會你就知曉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座農家小院停下來。
小院很小,四周圈着竹籬笆,容辭牽着阿黎站在籬笆門外。
一個小童走過來,年紀跟阿黎差不多大,腦袋剔了頭發,只留頭頂一绺挽成小髻。
他竟是認得容辭,兩眼彎彎,脆生生問:“世子又來尋我師父啦?”
“齊修,煩請告知你師父,故友來訪。”
“世子請稍等。”小童立即跑進屋。
過了會,一個約莫五十年紀的人走出來,瞧見容辭,他面上些許嫌棄。
“睿王府世子出身金貴,怎麽三天兩頭往我這地方跑?莫不是曉得我前兩日采茶了?”
容辭笑:“介白先生怎知我來意如此?”
介白也笑起來,吩咐小童:“咱家有客來,快去煮茶。”
“好嘞!”
介白留意到容辭身邊的阿黎,疑惑問:“這位是?”
“襄陽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寧。”容辭說。
“哦。”介白摸了把胡子,更嫌棄了:“你一人來還不算,竟是連那小媳婦兒也帶來了。我可說好啊,我這麽沒哄小姑娘的糕點。”
容辭在院中的矮凳坐下,對阿黎道:“阿黎,這位是介白先生,快行禮。”
阿黎見此人面貌黝黑,衣衫洗得淡而陳舊。他雖臉上表情嫌棄,可瞧着是個好親近的人。
她端端正正地作揖:“晚輩宋槿寧,見過介白先生。”
小姑娘長得嬌憨白淨,學大人們行禮有模有樣,令介白忍俊不禁。
“坐吧,”他說:“我這雖沒有糕點,但你們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還是多的。”
說着,他走到籬笆旁順手扯了把草,然後利索地編了只蝈蝈出來。
阿黎瞧着神奇得很,歡喜接過:“多謝介白先生。”
小童上茶後,介白問:“容世子怎麽得空來我這三寸茅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