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進門,老板迎上來,“哎喲,老鄉你來了,新年發財啊,來來來喝口茶,小夥子真帥氣,今年讀大學了吧?來來來、坐坐坐,烤烤火……”
第25章 一進門,老板迎上來,“哎喲,老鄉你來了,新年發財啊,來來來喝口茶,小夥子真帥氣,今年讀大學了吧?來來來、坐坐坐,烤烤火……”
江爸爸還接了根煙,人家這煙是15一包的,比江爸爸5塊一包白沙煙高出去一個檔次。
江爸爸接了煙夾在耳朵上,然後去看兒子。
老板一看江爸爸這樣子,心裏有了底,不過有些詫異:能出錢的正主是這個年輕人。
又看着江煥年紀輕輕的,這都能給家裏買電器了。
一時間再想想自己那整天不着調的兒子,心裏發酸。
江煥問:“過年了,想買臺洗衣機,有什麽牌子?海爾有嗎?”
老板忙道:“有有有,我們店裏賣的最好就是海爾的牌子了。”完全不是,有雜牌機,市面上好多人都沒聽過,小工廠加工出來的,運氣不好還可能遇到拆機件。
所謂拆機件,就是廢舊的洗衣機上還可以用的沒有損壞的零件,幾經組合套個殼,價格低一點當新品賣出去。
鄉下賣的便宜的、實用的東西賣的最好。
江煥讓老板帶他們去看看,江煥看了看,問江爸爸:“爸,你看哪款好?”
江爸爸說:“我不懂,你自己看。”
江煥上大學的時候要買電腦,他爸爸也是直接來一句:“我不懂,你自己看。”然後江煥挑了個最便宜的筆記本。
也就是他現在在用的那一款。
江煥聞言笑起來,然後點了點價格最高的洗衣機,顏值最好看,功能最多,看起來質量就不錯。
江煥說:“這臺吧。給個實惠價。”
接下來就是江爸爸出場的時刻,在農村無論男女,只要是成家的,基本身懷一手講價的能力。
江爸爸跟老板磨價格,他不像江媽媽一樣唾沫橫飛,他跟老板講價講的很沉默。
老板嘴巴皮子都說幹了,江爸爸反正抽着煙一副咬死不松口,你再降降價的樣子。
江煥優哉游哉的烤着火。
最後價格談定了,老板還要送上門、安裝好。
江煥又和江爸爸去看燃氣式熱水器,這玩意兒賣的不貴,才幾百塊錢。江爸爸開口一句讓老板差點想給他打工。
江爸爸說:“我們買洗衣機你不得送點東西給我們啊?這大過年的,要不然你把這臺熱水器送給我們做個添頭?”
……
從電器店出來之後,江煥和江爸爸去了街上的液化氣廠,買了一罐氣綁在摩托車後車座上,江煥坐上去的時候差點上不去。
江爸爸人都快坐到油箱上去了。
回去的時候是下午五點多,天就已經黑下來了,當然,沒忘了買江煥要喝的可樂。
——第二天家裏就動工了,過年的時候家裏是不能動工的,所以只能趕在過年前。索性只是走一走水管,打幾個孔,走一圈電線罷了。
江媽媽不懂,明明燃氣式熱水器裝在澡堂外頭,為啥電線還要走到澡堂裏頭去。等到燃氣式熱水器和洗衣機一塊兒被老板用小皮卡運過來的時候,兩手濕噠噠正在洗菜的江媽媽就愣住了。
她對江煥埋怨:“不是說不讓你買嗎?”
江煥說:“哎呀,媽!你就別管了,冬天洗衣服不冷啊?被子和床單手洗的要幹多少天?洗衣機洗的,你就放屋裏晾幹都只要兩三天。”
江媽媽:“那得多少錢啊?幹嘛冬天就要洗被子床單?衣服稍微洗洗就得了。洗衣機好幾千了,我不用,你給退回去。”說着就去找老板,“這洗衣機我們家不用,你給拉回去。”
江煥:“直接裝上、裝上,老板,裝上,別理我媽。”
江媽媽肉疼得緊,她洗衣服是從六七歲就開始洗,以前要洗一大家子的,後面嫁給江煥爸爸,也要洗一大家子的。後頭江煥的爺爺奶奶走了姑姑們都嫁出去了,江煥出去讀書了,大多數時候就只要洗她和江煥他爸的。
以前一洗就是兩三桶壓實了的衣服都沒用洗衣機,現在哪裏要用得上洗衣機?
又費水又費電的不都是錢啊?
江媽媽:“不許裝、不許裝。”
老板:“哎喲,我的大姐姐哦,你兒子孝順你你還不開心?我兒子要是有你兒子一半心疼爹娘,我做夢都要笑出聲來。”
江媽媽:“小孩子手裏有兩分錢就知道亂花,不知道錢難賺。農村裏水井就打在家裏,要什麽洗衣機?”
江煥無奈,又好氣又好笑,一把把他媽摟走了,跟摟木頭墩子一樣。他媽操心家裏家外身材早就縮水了,肩背挑擔子挑多了是微微駝的,手又幹又瘦的,指甲縫和掌紋縫裏是洗不幹淨的泥巴色。
江媽媽被兒子挪柱子一樣挪走,手打在兒子寬闊的肩膀上,真用力打又舍不得了,逼急了眼圈都紅了。
“你這倒黴孩子,不知道攢點錢。”
江煥握着媽媽的手,把她帶進房間裏,安撫她說:“媽,這臺洗衣機才3000塊,你那件羽絨服都要四五千了。在乎這點兒錢?”
“什麽?羽絨服要四五千?難怪你一直不說價格!你個狗東西啊!穿金子啊!”
江煥:“……”
再沒有比他當兒子當的更苦逼的了。
他把手機大綠江app打開,然後給她看後臺,“認識這些不這是幾月幾號?是不是今天?你看看今天收益,現在才十一點是不是?個十百千,2800了。到晚上的時候還能賺更多。”
“我現在能賺錢了,這洗衣機不壞的話用好幾年。我一天賺的錢能買幾臺洗衣機。媽,你心疼啥?”
江媽媽嘴唇抖抖,“那、那能天天都有這麽多錢?”
江煥:“那不能。”
江媽媽頓時底氣上來,“那你還亂花……”
江煥:“那一天小兩千不得有嗎?”
江媽媽:“……”
可能是她老了又太落後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賺錢有這麽快的。她咽咽口水,問:“兒子啊,媽就想問問,這是RMB不?”
聽她大姐唠嗑的時候說了,有些幣單純數額大,跟夏國的幣一兌換,那也沒多少錢。就像越南盾一樣。
江煥:“當然是RMB,我倒是想它給我發英鎊,它不給發啊。”
江媽媽瞪江煥。
不過總算他媽媽不覺得買臺洗衣機回來家裏就要破産了似的,江煥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江媽媽繼續去洗菜,江煥和江爸爸在幫着工人一塊兒忙活走水管、走電線。
中午沒弄完先吃飯,下午再弄。
中午吃的炒白菜、炒蘿蔔,辣椒炒香幹肉片,殺了一只雞。每一份菜分量都足足的。
江媽媽的手藝是很不錯的,簡簡單單的飯菜也做的很合口味,盆裏的菜最後只剩下一些湯汁。
忙活到下午四點多,終于忙完了。
江煥用家裏的雕牌洗衣皂給洗了洗手,身上灰撲撲的,他測試了一下家裏的燃氣式熱水器,熱水器開關一開,水和氣再一打開,沒多久花灑就出了熱水。
家裏澡堂位置又不高,水管裏的水走的又急,水壓足夠,花灑裏的水噴出來又密又大。
江煥看着熱氣騰上來,花灑開關一關,門一關就趕緊脫衣服。他都懶得關水和氣了,直接喊:“媽、媽、媽媽!”
沒人理。
江煥吼:“爸!”
江爸爸:“幹啥子?”
江煥:“我媽了?”
江爸爸:“去扯香菜去了。”
江煥:“哦。等我媽回來了你喊她給我找衣服,我先洗澡。”
江爸爸:“噢。水大不大熱不熱?”洗的舒不舒服?
江煥:“很大,水溫可以調,洗的可舒服了,比我在學校洗的還舒服一些。”畢竟在學校裏他住的又不是一樓,樓層越高水壓就越上不去。
江爸爸叼根煙,吸完後,轉身去家裏衣櫃翻自己的衣服,翻了好一會兒硬是沒找到自己的內褲,就有點躁。
扯着嗓子沖菜園喊:“軍芸吶、軍芸吶軍芸!我的褲子你放哪了?軍芸~~!!”
江媽媽肘彎上挎着個竹筐,筐子裏都是小棵小棵的茼蒿和圓葉小香菜。
水淋淋的,還有新鮮的泥土,她回來後撐着牆把雨靴一脫,嚷嚷:“叫啥叫?喊啥喊?出去扯個菜叫魂一樣!”
江爸爸脖子一縮,腦筋轉了轉,說:“兒子在洗澡,說讓你給找衣服。”
江媽媽瞬間切換兩副面孔,“哦,那等等,我洗個手先。”
江爸爸:“……啊,對了,我的內褲在哪?”
江媽媽:“幾十歲的人了內褲都不知道在哪,你說說你這一天除了抽煙喝酒你還會幹啥?……”
江媽媽洗了手給他們爺倆找了衣服,又去廚房接桶水洗菜。
電熱水器直接出熱水。
其實廚房裏也不是不能用液化氣,可廚房到底有明火,江煥怕爸爸媽媽記性不好。澡堂不一樣,就算液化氣給忘記關了,他們家澡堂有好幾個透光口,風一吹涼飕飕的,也不會煤氣中毒。
江媽媽接了一桶水,到井邊洗菜,熱水洗起來手舒服多了。回頭水龍頭下的池子砌好了,她就能直接在廚房洗菜。擰開龍頭就能出熱水,跟江煥大姑二姑大姨家一樣方便。
江媽媽心裏滿滿的。
雖然自己沒有條件創造江煥大姑二姑大姨家的那種條件,可是兒子出息啊。
兒子出息比什麽都好、都讓她開心。
江煥穿着他的睡衣出來,內褲被他搓好了晾在屋檐下的天線上。那天線是廢舊換下來的,編成三股往牆頭的鐵鈎一束,吊幾百斤的東西跟玩似的。
江爸爸見江煥出來,脫了衣服只剩下單衣單褲佝偻着哆嗦着抱着衣服沖進澡堂洗澡。
迫不及待!
江煥進火櫃又開始碼字,一直到吃晚飯。
今天晚上有好吃的,炖甲魚。
火鍋裏甲魚肉炖的軟爛,咬一口就能感覺到那滿滿的膠原蛋白。而家裏的茼蒿跟小香菜在湯鍋裏一滾,滿口蔬菜獨有的清香。
江煥發現,平時要吃完晚飯把碗筷都洗了再洗澡的媽媽,今天也早早洗過了。看來大家對嘗試新鮮事物還是很積極的。
江煥幫忙着把碗筷收拾了,江媽媽在澡堂喊他:“兒子,這個洗衣機媽媽還是不會用,你過來教教我。”
江煥過去,給江媽媽複述了五遍,然後帶她實際操作一回,說道:“媽,沒事兒,這還有好久才開學了,兩天洗一次衣服,你再用兩三次就會了。”
江媽媽點點頭,目光好奇的看着洗衣機開始運轉。
“這樣能洗幹淨嗎?”
“泥巴印子還有油漬要自己用手搓,畢竟那些印子自己手搓都不一定搓幹淨,何況洗衣機對吧?”
江媽媽點點頭,不說她還是說道:“那這洗衣機賣這麽貴還不能洗泥巴印子,搶錢。”
江煥頓時哭笑不得。說:“媽,走吧,去烤火。洗衣機自己洗好了就停了。不用守着。”
“真不用守着?”
“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