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九月底蘅陽七中高一級迎來了第一次月考，學校對于考試極為重視，不僅每個考場都裝有攝像頭，屏蔽儀，前後還有兩個監考老師守着，時不時還會有領導來檢查，根本做不了一點弊。
兩天的頭腦風暴很快過去，走廊上擁擠難行，搬書的搬書，搬桌子的搬桌子，随處可聽到吵鬧聲。
“考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這次數學有點難，我感覺我完蛋了。”
“唉！到底是誰出的破題啊？服了。”
“對了，你英語七選五選的什麽……”
因為7班人數是整個年級最少的，搬桌子也最輕松，很快就回歸原位坐好了，當然對于考試他們也很激動，叽叽喳喳地不停讨論答案。
沈嵩一進教室就繃不住了，垮着張臉說：“完了完了，阿樂我完了，這次真的神仙也救不了我了，媽的這誰出的題啊？誠心搞我是吧？數學那破題我是一個都看不懂！英語也是，理綜也是，文綜更不用說了……”他越說越害怕，“這成績一出來我爹不得打死我啊。”
胡曉峰表示很理解他，“沒事兒，我也夠嗆，估計要挨男女混合雙打了。”
紀樂坐在位子上，慢悠悠晃蕩着腿，說：“這次的題出的确實有些難度。”
“是吧是吧！”沈嵩哭泣，“你也覺得是這樣吧！”
“嗯——多耗費了我幾分鐘思考的時間。”
“……”沈嵩和胡曉峰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沈嵩看到婁筵埋着頭在做試卷，手指頭飛速律動，很快潔白的卷面就被畫滿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號。
“筵哥你這是幹啥？幹嘛要重新算一遍啊？難不成你也覺得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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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婁筵沒有擡頭，聲音有些悶悶的，“考完我才發現有更簡單的方法，當時怎麽就沒想到呢，啧。”
“……度。”沈嵩微笑，對胡曉峰說：“哥們兒，下次我和你一起坐吧。”
他想離這兩個變态遠點！
原本以為月考偷摸着加強難度就已經夠讓他們抓狂了，沒想到接下來還有更抓狂的事情。
秦芳走進教室，面無表情地宣判：“月考成績出來以後要開家長會，消息我已經發在群裏了，記得做好心理準備，別又給我瞎找什麽借口，家長真來不了的讓他們給我打電話。”
話音未落，整個教室就炸開了鍋。
“我的天！不要啊！”
“這跟公開處刑有什麽區別？有什麽區別？！”
“完蛋了我爸肯定要罵死我。”
“完了完了……”
胡曉峰哀嚎了一嗓子，“老師您大發慈悲能別把成績單貼出來行不？要不把排名去掉可以嗎？求求您了。”
沈嵩甚至說：“老師你直接把家長會取消吧。”
“怎麽可能呢？”秦芳呵呵一笑，秒變臉，“心裏沒點底的就像你們這樣慌得不得了，你們看看紀樂和婁筵，他倆慌了嗎？”
“他們不是人不代表我們也不是人啊。”
“好了。”秦芳打住他們，伴随着下課鈴聲響起，她說道，“趁成績還沒出來之前給我好好反省反省，那些考砸了的主動來找我談話，不然等我來找你你就完了。”
“還有紀樂，你出來一下。”
秦芳走後沈嵩徹底無望了，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這下真玩完兒了，這家門口我是一輩子也踏不進去了。”
“哥們兒堅強！哥們兒挺住！”
婁筵見紀樂起身離開，想了想，停下手中的筆，也跟着走出教室。
他一走，周圍其他早有預謀的同學就立刻撲向他桌子，拿起數學試卷揮舞，“快過來看數學标準答案。”
“婁筵的？快給我也看看。”
紀樂跟着秦芳來到辦公室，秦芳沒有進去，而是停在陽臺上，将手裏的資料交給他，“這是班級基本情況，到時候你負責打印發給家長，還有家長會該辦的黑板報，該備的飲品都要提前做好。”
“好的。”
直到他收下資料，秦芳才輕聲說：“我知道你奶奶不方便，可以不用來。”
紀樂愣了愣，随即對她露出了無比真誠的笑容，“好的，謝謝老師。”
面前的男孩子規規矩矩穿着校服，高高瘦瘦，臉上的笑容讓人感到舒服，雖然有時調皮的讓她頭疼，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她很負責任的班長。
而且，他從來沒有抱怨過自己的出生，從來沒有不滿過，也從來不把這些事情暴露在外表，一直給人積極樂觀的印象。
雖然仍然板着張臉，秦芳眼裏卻是說不出的滿意。
紀樂剛走，婁筵就來了。
“老師，我姐要忙所以不能來開家長會。”
秦芳似乎有些意外，問他：“那你爸媽呢？”
“他們……”婁筵卡殼了，因為他還沒想好理由。
他當時只填了婁沁的電話號碼，婁沁要上課肯定沒時間來開家長會，總不可能說自己瞞着父母轉學了所以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情況吧。
正在想怎麽編下去，秦芳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放心，這個事情我已經跟你爸爸說過了，他說他會來。”
婁筵震驚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裏第一時間就想到真的暴露了。
麻煩大了。
放學後他連忙給婁沁打了個電話，婁沁接通開口就是：“姐對不起你。”
“所以是你告訴他們的？”
“不是。”婁沁解釋：“是當時你班主任打電話給我說要開家長會，我本來是要說不去的，哪知道咱爸回來了，被他偷聽到了。”
“……他怎麽會突然回來？”婁筵低頭把玩着打火機，大拇指扣住扳機，一簇淡藍的小火苗騰空而起，倒映在幽深的眼底，忽明忽暗。
在他印象裏，他們不是出差就是出國，根本沒空管他和婁沁，甚至，連他們姐弟倆的生日都沒回來過過一次，又怎麽會突然想到回家一趟。
電話那頭的婁沁輕輕嘆氣，“你聽我說小筵，到時候別跟爸吵架，你知道他是什麽脾氣，萬一控制不住動手……”
婁筵嗤笑一聲，火焰差點燒到虎口。
“那就打呗，又不是沒打過。”
過去的十幾年裏，他們父子倆從來都是兵戎相見，沒有一次談話是心平氣和的。
他也不屑和一個根本不了解自己，也不想了解自己的爹聊天。
簡直是浪費時間。
“婁筵！”婁沁的聲量又開始提高，“你都多大了就不能理解理解他們嗎？就算他們再怎麽對不起我們，他們也是我們的父母！你別忘了是他們給我們提供的這麽好的物質條件，你……”
“嘟嘟——”
婁筵直接挂斷，深深呼出一口氣，将煩躁壓了下去。
他站在陰影下，低垂着頭，遮住了臉上太多的情緒，良久，一縷縷霧白的煙随風飄散在空氣中。
呵。
失敗了。
紀樂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婁筵還站在院子外，整個人被黑暗籠罩，顯得極為陰郁頹廢。
“豬哥，你還沒睡？”
聽到紀樂的聲音，婁筵的身形微晃，沒有理會，悄悄動了動腳，将一地的煙頭踩住。
紀樂走到他身旁，濃重的煙味在鼻子周圍環繞，他沒有說什麽，也沒有皺眉，而是擡頭望向夜空。
夜空繁星點點，皎潔的月亮向大地散落一片銀河。
“我之前看過一個人什麽時候最孤獨的排行榜，第五名是一個人散步，第四名是一個人玩游戲，第三名是一個人看電影，第二名是一個人吃飯，豬哥你猜，第一名是什麽？”
婁筵略微偏頭，“什麽？”
紀樂彎了彎唇，眼中閃爍的光芒比月光還耀眼，“是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遇到了人生中最困難的事情，這讓他輾轉反側，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時。”
他直視着婁筵，也将漫天星辰帶給了他。
“我是想說，豬哥，你并不孤獨，因為你可以跟我說。”
婁筵瞳孔驟然一縮，久久沒有回應。
是什麽東西……在心裏狠狠炸開，炸得震耳欲聾，卻又悄無聲息。
但他知道，這一幕将刻在他心底，成為永恒。
聽到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學生們一個個臉上都挂着興奮和好奇，一大早就把辦公室堵得水洩不通，紛紛圍着老師的電腦刷自己的分數，出來以後每個人神色各異，或喜悅或失望。
緊接着一個重磅消息就在整棟教學樓炸開。
“喂你們聽說了沒？這次的年級第一有兩個！全是7班的，而且分數在一千分以上。”
“這是真的啊？我還以為是別人瞎傳的。”
“真的辦公室老師都在議論呢，蘅陽七中好幾年才能出一個，我們這屆牛逼了，直接出來兩個人才。”
“一千多分吶！怎麽考出來的？快說說到底是哪兩個大神？讓我去膜拜膜拜。”
“7班的？不是，我好像知道是哪兩個了……”
“我也好像知道了……”
幾個人面面相觑，異口同聲說出了想到的名字。
“紀樂，婁筵。”
秦芳坐在講臺前，手裏拿着成績單開始依次念分數，雖然沒什麽表情，但還是能看出她心情不錯。
“1002分，全級排名并列第一。”
“數學雙滿分，年級排名第一。”
“紀樂英語滿分，文綜287，年級排名第一。”
“婁筵理綜298，年級排名第一。”
“嘶——”
全班靜默兩秒，掌聲如雷點般越來越大，夾雜着歡呼與尖叫。
“我靠！！！”
一個男生瘋狂錘桌子，“這他媽真的不是人啊！滿分是怎麽考出來的？！是怎麽！考！出！來！的！”
“媽媽呀上個學可算給我碰見活神仙了。”
“佩服佩服！”
毛柔柔倒吸了一口冷氣，“嬌嬌，是我幻聽了嗎？一千多分？認真的？”
胡曉峰已經不是震驚了，是完完全全被震撼到了，他緩緩轉頭看向一臉淡定的紀樂，咽了咽口水，“班長，不是，樂哥，樂爺，我樂大爺！你到底是怎麽學的？快教教我！”
沈嵩替紀樂回答：“這不是爾等凡人能企及的。”
“你都不驚訝嗎？”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沈嵩不屑一顧，“畢竟我可是從初中開始就在見證阿樂創造奇跡的男人。”
“那你為什麽手在抖？”
在衆人羨慕嫉妒崇拜的注視下，紀樂平靜地伸出手揮了揮，“低調，低調。”
“滾吶！”沈嵩實在忍不住給了他一拳，“這逼給你裝爽了是吧。”
“哈哈哈。”紀樂咧嘴笑了起來，身體朝後壓去，手指頭在桌面上輕扣了扣，低聲問：“豬哥，爽不？”
婁筵将耳機線扯下來，眉梢帶着笑。
“爽。”
實不相瞞就喜歡寫這種爽文哎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