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紀樂在聽到那兩個字時，腦袋“轟”得炸開了，差點就罵出聲，迅速收回手。
“你他媽在胡言亂語什麽呢？”
婁筵見他一臉驚慌失措，憋着笑，抓住他的手腕，低聲解釋：“你他媽在想些什麽呢，我說的是你的銅錢好硬，戳到我眼睛了。”
“……你就不能說完整嗎？”
看完電影後沈嵩想和餘喬有個二人空間，他就一個勁兒給紀樂使眼色，紀樂秒懂，勾搭上婁筵的肩膀說：“喬姐，要不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和婁筵還想夜跑鍛煉會兒。”
“被脅迫”的婁筵面無表情點點頭。
“夜跑？”哪知餘喬一聽到夜跑就來勁兒了，眼睛放光，“好啊，我也想夜跑，我們四個一起吧。”
沈嵩急了，還沒說話紀樂就搶先開口拒絕：“喬姐你還穿着裙子呢這怎麽行，等下次換套裝備咱再約成不，而且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就讓沈嵩先送你回去吧。”
餘喬身後的沈嵩沖紀樂豎起大拇指，立馬接話：“對對對，時間也不早了，喬姐我送你回家。”
餘喬看他倆跟逃難似的一溜煙跑得飛快，搖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姨母笑。
“哎，你說他們倆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了。”
沈嵩一心在想待會兒的行程怎麽安排，不可能這麽早就送她回家了吧，他啥都還沒說呢，雖然可能确實也沒打算這麽快就說出口。
他正絞盡腦汁思考，餘喬就将手裏的包扔給了他，說：“走吧，姐請你去吃燒烤，剛好餓了。”
“好嘞，不過我請你出來玩還是我請你吧。”沈嵩拿着包屁颠屁颠跟上她。
紀樂和婁筵在江邊公路上走着，旁邊的樹冒出嫩綠新葉，随風搖曳，路燈透過葉片将數不清的影子映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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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影子一前一後，婁筵主動湊近了些，影子也跟着湊近，填滿中間的縫隙，變得親密無間。
他眸光閃動，唇角悄悄上揚，問出了心裏的好奇：“對了，你手上戴的銅錢有什麽特殊含義嗎？看你天天都戴着。”
“驅災避邪吧。”紀樂手插着兜，眼望遠處，語氣淡然：“我奶奶撿到我的時候我就戴着了，算得上是父母唯一給我留下的東西了吧。”
他的聲音融入夜色當中，顯得過于平靜，像是在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也可能早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婁筵偏頭看他，迷蒙的月光照在他側臉上，沒有了平日裏的笑容，眉眼間多了分冷漠。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呢。
他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只能伸手揉揉紀樂的後腦勺，渾身的鋒芒收斂，此刻竟是無比溫柔。
兩只手挨得極近，幾次擦過。
紀樂冷不丁冒出一句：“豬哥，你前女友長什麽樣啊？”
“……”婁筵磨了磨後槽牙，“你就不能不提這茬？你不提我都忘了她長啥樣了。”
“哈哈哈行，不提了。”紀樂笑了兩聲，看向婁筵還想問什麽，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摸出手機點接通。
“喂奶奶，怎麽了……”
婁筵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但他明顯感覺到身旁的人渾身僵硬，臉色轉瞬就變了，陰戾恐怖，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走。
而他也的确暴走了，轉身毫無征兆地朝家相反的方向跑，婁筵吓了一跳，趕忙跟上他。
情緒迸發僅是一瞬間的事情，紀樂雙眼充血，瘋了般朝警察局奔去。
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他聽不到婁筵在身後的呼喊，耳朵裏只有紀淑岚的聲音不斷回響。
“徐三尚回來了……他去警察局自首了。”
“徐三尚回來了……”
“徐三尚回來了……”
“徐三尚回來了！！”
徐三尚，我要你一報還一報！
無數陰暗的想法撕裂牢籠，一湧而出，支配着紀樂的大腦，那些緊繃的神經也在這一刻全部斷開，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報仇。
僅僅幾分鐘紀樂就到達了警察局門口，他喘着粗氣，顫顫巍巍，一步一步往裏走。
徐三尚就在裏面，在看到他時，眼中充滿了恐懼，嘴裏不停念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警察走過來，“你好你就是紀淑岚的家屬吧。”
紀樂置若罔聞，鼻間卷起濃烈的血腥味，他面帶微笑，緩慢走向蜷縮在角落的徐三尚。
僅剩的那點理智在見到徐三尚的時候全部泯滅。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他猛地揪住徐三尚的頭發往牆上撞，每一下都是又快又狠。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鮮血刺人眼目。
吓得現場的幾個警察全部上去拉住他，“同學你冷靜點！同學！”
混亂場面很快停息，徐三尚被帶走了，紀樂和婁筵坐在椅子上休息，有警察給他們好心遞來水。
“喝點吧，平複一下心情。”警察看紀樂狼狽不堪的模樣有些同情，衣服皺皺巴巴，手上滿是鮮血。
“徐三尚自首了很快就會被判刑的，會給你奶奶一個公道。”
紀樂沒有回應，婁筵接過水說了聲謝謝，然後掏出紙巾倒水在上面，将紀樂的手拿過來，低頭輕輕擦拭掉血跡。
紀樂無神的視線逐漸聚焦到自己手上，沾染到的鮮血被一點點洗幹淨，擦掉，露出了原本的皮膚。
“你……你剛才怎麽沒攔着我。”明明是最有能力控制自己的。
婁筵擦幹淨所有血跡後，将浸滿血的濕潤紙巾扔進一旁垃圾桶裏，又掏出紙巾細致擦掉手上的水，待紀樂的手白淨如初，他才淡定說道，“攔着幹嘛？這三年來的氣不出了？”
确實，他趕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紀樂出手，但他卻沒有上去阻攔，而是站在門口靜靜看着。因為他知道，如果紀樂不出完心裏的氣，那麽他心裏的愧疚和仇恨永遠都不會消散。
有個人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支持自己，相信自己，這種感覺很奇妙。
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很快，雙眼覆上一層薄薄的霧氣，紀樂咬着牙，沒讓眼淚掉下來。
可那麽久以來所受到全部的委屈，此刻宛如破了堤的洪水般洶湧，要将他整個人都淹沒一樣。
婁筵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眶，故作倔強的表情，身體卻在發抖。他慌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有伸手将紀樂的腦袋按在肩頭，聲音深沉暗啞，不熟練地哄着：“好了，乖，沒事兒，豬哥在呢。”
肩膀被打濕，婁筵的心也跟着被扯了一下，疼得厲害。
他暗下決心，無論怎樣，未來都一定要陪在紀樂身邊，不讓他再受到一丁點傷害。
任誰也沒想到三年前逃跑的徐三尚會回來自首，很快他就因犯故意傷人罪判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案子終于落下序幕，結局皆大歡喜。聽說了這個事情的人紛紛前來慶賀。
沈嵩甚至一進門就抱着紀樂哇哇大哭，比當事人還激動，“阿樂，我真的，真的好高興……”
只有和他走得最親最久的沈嵩才知道能找到徐三尚對紀樂來說意味着什麽。
紀樂受到感染鼻子也酸酸的，拍拍他的背安慰：“好了，都過去了。”
紀淑岚特意做了一桌子的飯菜招待這麽多年來始終友善對待他們的鄰居，當然讓想學做飯的婁筵也展示了兩手，雖然成品賣相不咋好，但味道還是蠻不錯的，還被紀淑岚誇有進步。
直到入夜，小院重新安靜下來，紀淑岚收拾完廚房，出來聽到紀樂在院子裏洗衣服的聲音。
“阿樂你不去看看小筵怎麽樣了啊？你說說你當時那麽激動幹啥，讓人小筵追着你跑，人腳還沒好完全呢。”
“奶奶你別罵了，我這不是在親手給他洗衣服以表示歉意嘛。”紀樂自己也知道自己當時情緒太激動了，導致婁筵跟着跑了一路，舊傷複發，腳踝又腫了，他發現後非常懊悔，恨不得是傷在自己身上。
紀淑岚蹲下來幫他一起洗，順便教育他：“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要沖動好嗎？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要被情緒控制了，這話我跟你說多少遍了。”
“知道啦。”
微風輕柔撫摸過臉頰，紀樂張了張嘴，喃喃道，“奶奶，我為您報仇了。”似乎現在都還有些不可思議。
手裏的動作停頓，紀淑岚“看着”紀樂，他眼裏含着淚光，笑得卻十分燦爛。
“奶奶，我為您報仇了。”
紀淑岚慌忙楷掉手上的泡沫，将紀樂緊緊抱住，語帶顫抖回應：“奶奶知道了，阿樂最厲害了，所以阿樂你得把心裏的愧疚都放下，以後好好讀書好好生活，奶奶就看着你出人頭地呢。”
“好……”
“阿樂，我給你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你能真的快樂，只有你快樂了，奶奶才會快樂，你知道嗎？”
“知道了……我知道了。”
從今以後，他會像奶奶所期盼的那樣，将所有不好的過去全都放下，真正的快樂。
婁筵洗完澡正打算給腳踝上藥，門被打開，紀樂走了進來。
“豬哥，我來給你上藥吧。”
看他殷勤地蹲在面前，拿起藥往腳踝處塗，藥冰冰涼涼的，穿透皮膚，婁筵彎起了眉，心情頗好。
“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今天陰天哪來的太陽。”
“哈哈。”
“豬哥。”紀樂擡頭，直勾勾的看着他，真心實意說：“謝謝你幫我找到了人。”
他的眼眸顏色在燈光下像琥珀，許多情緒流轉波動，其中最多的便是真誠，感動。
還是被發現了。
婁筵并沒有感到驚訝，而是正色回道，“為人民服務。”
紀樂喉間溢出笑聲，渾身暖洋洋的。
“嗯。”
在看到徐三尚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他臉上的淤青，猜到是婁筵幫的忙找到了他，并且讓他主動自首。
他心存感激，卻又無以為報，只得在心裏想，自己一定要變強，這樣有一天婁筵遇到麻煩了也能及時幫忙。
他們兩個人，都在為了對方努力向上。
好啦，阿樂終于得到了救贖，接下來還是讓我們回到正軌，別忘了本文主打的是沙雕哈哈哈哈，求地雷轟炸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