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溫恣意的出現，就像一枚石子，驚擾了紀樂和婁筵兩人原本平靜如湖面的生活，泛起層層疊疊漣漪，看起來什麽都沒變，卻又在悄然之間什麽都變了。
直白來說就是原本兩個人的友誼突然某一天闖進來了第三人，并且帶有相當強的目的性，這讓另外一個人，也就是婁筵，感受到了強烈的排擠，話越來越少，脾氣也越來越差。
李木凡感覺自己坐在了個炮彈後面，時不時就會被誤傷，這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麽平時感情那麽好的倆人現在隔三差五就會吵一架……他還是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惹火上身。
日子在彈指間來到了十月份，天氣開始轉涼，泡完泡面回來的李木凡罕見看到婁筵坐在位置上，埋頭像是在玩手機，他詫異走過去，“筵哥你怎麽還不去吃飯啊？班長呢？”
“不想去。”
婁筵只淡淡回了三個字，手指頭快速翻動着頁面，李木凡偷瞄了一眼心率都不齊了。
“我草筵哥，你平時還愛好看碎屍案呢呵呵，不害怕嗎？”
婁筵關掉了手機，看他笑得勉強，知道他想多了，但他跟故意似的“啊”了聲，挑眉回答：“不啊挺有趣的，讓我大開眼界呢。”
眼神像極了要不要抓個活人來做實驗，再聯想到有關婁筵的一些謠言，李木凡笑不出來了，端起泡面就哐哐炫。
婁筵笑了兩聲，視線掃過旁邊空蕩蕩的位子凝固一瞬，神色有些許寂落。
紀樂其實也沒去吃飯，而是偷偷點了外賣從後校門口帶進來，恰巧碰到了來小賣部的沈嵩。
沈嵩看見他手裏提着的外賣，問：“阿樂你怎麽吃起外賣了？沒跟婁筵出去吃嗎？”
“怕了。”
紀樂面露苦色，沈嵩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得幸災樂禍，手攀上他的肩膀，“苦了你了咱家的萬人迷，我也奇了怪了，那溫恣意怎麽跟在你身上裝了監控似的走到哪兒碰到哪兒，你說你跟我去食堂吃飯吧也能和她打個照面，出去吃飯也遇得到，她算是把你們要去的時間和地點給摸透了。要不你就從了她？感覺她像是真心喜歡你。”
“喜歡個屁啊。”紀樂皺眉反駁，“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她喜歡的是……是豬哥。”語氣中含有濃濃的無奈和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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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沈嵩瞳孔地震，聽到他的話吃了好大一驚，“你說溫恣意喜歡的是婁筵？你怎麽知道？我去，婁筵對她那死樣她還能喜歡上？該不會這人有那啥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中午來小賣部的人不多，但紀樂還是怕被人聽到，将沈嵩拉到一旁角落裏，煩躁嘆氣，“我怎麽知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喜歡婁筵的。”
因為溫恣意租的房子就在學校旁邊，沒兩步路，所以每次補習完他們就在校門口分開了。
但昨天她突然就要紀樂送她到樓下，說手電筒壞了家裏沒人，她一個人害怕，紀樂就答應了将她送回家。
當時婁筵的臉比夜色還黑，沉默不語跟在後面。
到了樓底下，在紀樂要轉身離開時，溫恣意突然拉住他，笑得有些嬌羞，“那什麽，班長，你能不能……”
“嗯？”紀樂後退了一步。
就在他以為被周圍人說中了溫恣意喜歡他要跟他表白，連拒絕的臺詞都想好了，她後面的話随之鑽入耳中，打消了他所有的憂慮和想象。
“你能不能把這些糖給婁筵啊。”溫恣意将糖塞給他，說：“我都看到好幾次他去買糖了，感覺他挺喜歡吃糖的。”
紀樂借着燈光看到手裏的蘋果味棒棒糖，一剎那什麽都明白了，也想起來了溫恣意曾經跟同桌說過的話。
“你為什麽留着這個口味的棒棒糖啊？是不喜歡吃嗎？”
“不，因為我很喜歡蘋果味的，所以總是舍不得吃。”少女歪歪頭，輕笑着說：“我啊，要是有了喜歡的人，我就會給他我最喜歡的這個口味的棒棒糖，讓他心裏都甜滋滋的，肯定會立馬想到我。”
手裏的糖跟有魔力似的，明明不重，紀樂卻覺得連呼吸都異常艱難，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從腳底升起，徘徊于胸腔，受到影響，他出口聲音有些抖。
“吓死我了。”
“啊？”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表白呢。”紀樂故作輕松試圖打破這尴尬的氛圍，彎起了眉，“結果好家夥，你喜歡的不是我啊，是婁筵吧。”
笑裏有幾分真心，誰又能說得清楚。
溫恣意的目光落在紀樂身後不遠處的婁筵身上，點頭大方承認：“是的，我喜歡婁筵，但我其實有些自卑不太敢跟他交流，所以只好每天找你聊天，我就是想……多看他兩眼。”她語氣透出低落，“結果好像被他讨厭了呢，還被同學們誤會我喜歡班長你，真的很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這……”
紀樂當時的心情不能只簡單用“複雜”兩字來形容，就他媽和亂成一團的毛線球沒差，哪哪都是打不開的死結。
他長出一口氣，将手裏的糖還給了她，直視她說：“你如果想跟他有交流還是自己給他吧，讓他明白你的心意，雖然我和他是好哥們兒，但感情這個事兒吧是你們倆的，我沒資格參與。”
“……就是這麽個情況。”紀樂回憶起來又好氣又好笑，“這都什麽破事兒啊我操，非得什麽傻缺事我都得經歷一遍是吧。”
沈嵩非常同意他的說法，“太傻逼了這，要擱我身上我都得窒息。”
“可不，她還給我發信息說不知道怎麽追婁筵，讓我幫幫忙，我怎麽幫，要追人自己上啊。”紀樂越說越煩，邊上樓梯邊吐槽：“我真的搞不懂戀愛有什麽好談的一個兩個都跟上瘾了似的非要談這戀愛，就不能考上大學後再說這事兒嗎？”
沈嵩：“确實，他們覺悟都太低了幸好我早覺悟過來了。”
眼看着要到班級了，沈嵩忍不住問：“所以阿樂，你是吃醋了嗎？”
“吃醋？吃誰的醋？”紀樂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反應過來脖子都快搖斷了，義正言辭聲明：“我對溫恣意半點意思都沒有，你丫可別給我到處亂傳啊。行了我要吃飯了，你快回去吧。”
他說完就進了教室，沈嵩在門口站了會兒，隐約看到裏面婁筵的身影，搖頭嘆息，“我還沒問完呢，又不一定是吃她的醋。”
紀樂回到教室見着位置上的婁筵半點不意外，将多點的一份外賣扔到了他桌子上，“大少爺該吃飯了。”
聽到聲響婁筵擡頭，很驚訝，“你沒去吃飯？”
“不想動，懶。”
紀樂坐下來拿出外賣，掰開筷子，剛把外賣盒子打開就聽到婁筵道歉：“對不起阿樂，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就是煩每次跟你一起去吃飯都能遇到她……”
手上的動作停住，紀樂偏頭見他眼中滿是愧疚，語氣相當誠懇，連眉梢尾都沾了幾分認真。
“下次就算是來十個她我都要跟你一起去吃飯，真的。”
“大可不必，十個她我也招架不住。”紀樂展開笑顏，心裏剩的那點氣早就沒影兒了，将他的外賣盒一并打開。
“偶爾吃一頓外賣又沒關系，別廢話了快吃吧，我都要餓死了。”
婁筵表現得很聽話，雖然紀樂沒怪他，但他還是在心裏不斷譴責自己，下次再怎麽生氣也不能牽扯到吃飯這種事情上來了，本來阿樂就瘦，說好的給他補身體呢，怎麽就讓他吃起外賣來了。
紀樂不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也不知道他在懊惱什麽，只知道自己的碗快塞不下去了，點的四個雞腿全都被婁筵夾進了自己碗裏。
“行了啊，你當喂豬呢？”
婁筵：“當我今天沒跟你一起去吃飯賠罪，不然這飯我該吃不下去了。”
“不就沒一起去吃飯嘛，有這麽嚴重啊。”
紀樂想起自己剛才被婁筵拒絕後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氣憤，閉嘴默默扒拉起了飯。
習慣這種東西真可怕。
吃完飯後婁筵主動去扔垃圾，還說要給他買糖賠罪。
紀樂看着他很快消失在門口的背影，發了會兒呆，抿緊嘴，撕下一張紙條了行字。
——溫恣意喜歡的人是你。
他寫完左看右看，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喜歡”兩字紮眼，猶豫再三，還是把紙條放到了婁筵的櫃子裏。
筆在修長指間飛動，紀樂背靠着後面的桌沿，身體稍微彎曲，低垂眼睑，光影在額前的碎發間穿梭，遮蓋了眉目，也隐蔽了心緒。
李木凡的聲音将他拉回了現實。
“班長，你這麽快就吃完飯了啊？”
“嗯，點的外賣吃。”
見婁筵不在，李木凡就悄聲跟紀樂告起了狀，“我跟你說班長，你以後可別随便跟你同桌吵架了啊，我剛還看他在研究碎屍案呢，老怕他因為和你吵架心理扭曲了……”
“他看碎屍案？就他那膽子連沈嵩之前選的恐怖片都……”紀樂說着說着，後面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閉口不言。
李木凡還以為他被吓着了，好心安慰：“其實我覺得筵哥心地不壞，如果多用愛來感化他，估計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紀樂壓根兒沒聽他說話，表情凝重，大腦一片混亂，死結多到數不清。
“草了。”
他幾乎要笑出來了，手比腦快将那張紙條拿出來揉成一團揣進兜裏，又打開窗戶任由秋風拂面，閉上眼睛想讓所有煩惱都随風而去。
真就草了。
婁筵買了一大袋阿爾卑斯棒棒糖和一瓶冰紅茶從小賣部出來，結果好巧不巧碰上了他最不想碰到的人。
“好巧啊，後桌。”
溫恣意正坐在花壇上吃棒棒糖，婁筵一邁出小賣部，她的視線就牢牢鎖定在了他身上，然後移到他手上提着的東西盯了兩秒，揚唇笑起來，“原來你不是不喜歡吃糖，而是喜歡吃阿爾卑斯的啊。”
婁筵沒看她，在路過她時停了步子，略微低頭睥睨她，深黑色的眼珠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別再纏着紀樂，懂我什麽意思嗎？”
溫恣意努努嘴，“不懂。”
婁筵“啧”了一聲，聽到她接下來的話登時僵硬在原地。
溫恣意露出了一個無比甜美的笑容，仰頭對他說：“我本來就對他沒什麽想法，我的目标，是你哦。”
差不多要虐了嗯，虐了就甜了嘻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