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暴來襲

沙暴來襲

徐采實聞言立刻起身：“我去看看車還能不能用。”

裴銳卻搖搖頭：“天快暗下來了，馬上要有沙暴，先找個地方躲過去吧。”

“——沙暴？”

“看那邊白色帶着環的雲了麽？那就是預兆。”Alpha随手一指，神色挺輕松：“既然不着急趕路，我回去接一下我的同伴，稍後就來。”

他說完，便擺擺手，很快的走遠了。

剩下288隊伍的幾個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論着野外經驗來說，這個隊伍的知識儲備顯然是不夠的。

在野外遇到沙暴怎麽辦？尋找安全和足夠牢固的庇護所，避免待在空曠和高聳的地帶...自救課程上是這麽教的。

當然最好的辦法是提前看天氣預報，避免在沙暴來臨之前離開基地。

戈壁的沙暴，真的不是開玩笑。

288小隊一直是這麽遵循的，出發之前也看了天氣預測，确認是适宜出行的好天氣——更別說眼下晴空萬裏夕陽似火，哪有什麽沙暴的跡象？

北薇薇喃喃的：“他到底靠不靠譜啊？”

丁符瑞轉頭看向艾紀嚴：“隊長，咱們要不要聽他的？”

艾紀嚴思索片刻，沉吟道：“現在要回桃花源，至少要五個小時的路程，如果真的在半路上遇見沙暴......”

先前只顧着逃命，路線已經完全不知道偏離到哪裏，等天色暗下來，想必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找回去。

眼下負傷的負傷，車也摔的千瘡百孔，根本經不起沙暴沖擊。

頤任突然插話：“穩妥起見，還是等他回來吧。風系異能者挺少見的，該有些本事。”

他是隊伍裏最年長的，以前有過跟部隊做軍醫的經歷，見過些世面，說出來的話，一般都能服人。

艾紀嚴微愣：“這樣說來，我好像也注意到了，他跟變異種對戰的時候，的确有氣流湧動，但——”

但當時的距離太遠，他們又翻車又受傷的，誰還去注意這個。

而且他也從沒近距離見過風系異能者，因為這個分支實在太少了。

頤任道：“他既然能從別處一路找到桃花源，肯定得有些本事。”

“是啊，這可不容易。”

離開基地的庇佑，沒有軍隊的庇護，就這麽在外面晃悠，那得有多少條命才夠丢的。

末日時代結束後，雖然似乎是進入了文明的複蘇時刻，但又并沒有那麽順利。

地球仿佛是開啓了自淨模式，對于整個生物群體都極其不友好。

極寒天氣占了一半，難以抗拒的病毒席卷全球，大批的動物毫無掙紮的死去，少數存活下來的變異動物進化的異常強悍，脾性也十分暴躁。

人類的數量和領地一再壓縮，只有在各地建立起聚居地，在軍隊和基地的保護下維持生存。

進化和淘汰相輔相成，人類在經歷了漫長的末日時代，分化出ABO人種——性別決定樣貌，而人種影響生育能力，且有更少數的人類進化出了異能。

異能者僅占百分之五，且多數都只是低階異能者，能力非常有限。

雖然科學家說異能待開發的潛力很大，但有時候，從理論到實踐，也需要漫長的過程。

異能者分為好幾個分支，若說常見一些的，比如治療系異能，比如勘探系異能，再比如力量和速度系異能，約莫能占人類總數量的百分之一。

而自然元素的異能者是最少見的，同時比較常人來說，這類人無論是在體能和天賦上，都是碾壓性的存在。

且這類人大部分也都被早早的編入軍隊或者科研隊伍，尋常人是沒什麽機會見的。

......

幾人合力将側翻的車子翻過來，确認還能正常發動，便坐在邊上等候。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裴銳回來了，還帶着個omega的女孩子。

Omega是很溫和長相，五官秀氣，黑長的頭發軟軟的在腦後綁起來，垂到腰際。

“她叫阮魚。”裴銳介紹道：“我們兩個都是從古堡基地過來的。”

艾紀嚴在經過療傷之後，雖然還要人攙扶着才能站立，但已經有力氣可以說話了

他也簡單的介紹了團隊的成員：“我們是桃花源基地編號288的獵人隊伍，我是隊長艾紀嚴。”

“北薇薇，治療系異能，徐采實，勘探系異能，還有，丁符瑞和頤任，一個話特別多，一個話特別少。好記。”

裴銳笑着點頭：“的确好記——好了，事不宜遲，趕緊出發吧。”

徐采實本想去開車，丁符瑞道：“你胳膊傷到了，我來開吧，不過導航壞了。”

裴銳：“那沒關系，我來指路。”

......

Alpha所說的可以躲避的地方，是一處廢棄歌劇院建築形成的屏障。

這處以前大概也是繁華的城市，但眼下，被黃土砂石掩埋大半，早不見昔日輝煌。

類似的建築物群體很常見，大半都是殘垣斷壁部分突兀的立在黃沙之中，頹唐荒廢。

“車靠牆根停好。”裴銳道：“人跟我下來。”

入口是在背面的一堵牆後面，十分隐蔽不說，內部的空間還足夠寬敞，以前可能是宴會廳的那種構造，依稀可見柱子上的花紋雕琢。

野外過夜，本就不能求舒服，這裏不僅幹淨寬敞，而且還有個頂，風吹不着雨淋不着的，真是非常理想的庇護所。

“這地方真不錯。”丁符瑞溜達着走了一圈：“又結實又寬敞。你是怎麽找到的？”

“之前在這裏落腳過。”

裴銳熟門熟路的從角落裏抱出大捆的樹枝堆在一起，又倒了一點能源油點燃，不多時，篝火便熊熊燃燒起來。

夜晚來的很快，夕陽和黑夜只相差不到半個小時，很快天就黑透了。

晚飯是罐頭和壓縮餅幹，以及臨走時候，從變異種身上割下來的一大塊獸肉。

變異種雖然聽起來很可怕，但确實能吃，至少這種能吃，不過口感一般就是了。

裴銳在太陽徹底落下去之前出去了一趟，帶回來幾只小型的動物，也都剝洗了架在火上烤。

衆人圍坐在篝火旁，吃東西聊天。

跳躍的火光映照下，北薇薇滿面愁容：“這次不僅沒有收獲，還損失了那麽多的彈藥，隊長也受了傷。”

她是隊伍裏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唯一的omega，而且還是異能者，按照道理講，是應該很容易就能在基地裏獲得更安穩的工作。

但她就是喜歡做獵人，每天跟着隊伍到處跑，對于協會裏的苦口婆心和安排工作嗤之以鼻。

丁符瑞往篝火裏添了點柴：“往好處想吧，至少我們還能平平安安的坐在這裏。”

桃花源雖然是幸存者基地，但也要憑本事吃飯，像他們這樣的獵人小隊還有很多，有大些的，二三十個成員的，更多的是像他們這樣五六個人組成的。

平日裏就靠接懸賞的單子或者獵殺變異野獸得來晶核，然後變賣成積分，維持日常開銷。

但做獵人本來就很危險，受傷是家常便飯，倒黴的時候，命都要搭上。

北薇薇反駁：“——哪有平平安安的？隊長和采實都受傷了，車也壞了！”

她越說越起勁，艾紀嚴岔開話題，溫聲的道：“好了好了，也不過是幾天的事情。隊長我皮糙肉厚，哪有那麽嬌貴。”

他拿着手裏的肉，問裴銳：“這是什麽動物？挺好吃的。”

變異種野豬的肉十分粗糙，咬起來像是在吃腰帶或者嚼皮鞋，而且還有一股屬于獸類獨有的腥味。

而自己分到的這一串，不僅沒有異味，甚至稱得上是細嫩。

裴銳坦白道：“是觸鼠。”

艾紀嚴露出驚訝的神情：“難怪，常年待在地下，怪不得這麽細嫩，只是捉的時候一定費了很大力氣吧。”

比起那些肉多又大只的巨獸，觸鼠只有家貓那麽大，肉很嫩是沒錯，但速度靈敏，又是群體生活，通風報信的，很難捕捉。

相比較alpha的胃口來說，性價比實在是低。

裴銳：“也還好，掌握訣竅就沒那麽難了。”

說話間，他手裏的那只觸鼠已經烤好了，便拆下來，将黑色的烤焦的部分除去，遞給坐在身邊的omega。

阮魚很自然的伸手接過，啃了兩下。

相比alpha百毒不侵的腸胃，omega是要弱一些，這也是為什麽很少有omega在獵人隊伍裏——光是飲食，就非常難以适應了。

丁符瑞也插話道：“回頭教教我怎麽捉，觸鼠的确好吃。”

裴銳笑笑：“好啊，只是不太容易學，你得耐心點。”

他眼睛長得漂亮，裏面像是承載了蕩漾的星河，在火光的映照下，搖曳生輝。

丁符瑞又看呆了，忍不住道：“好家夥，你這樣貌，這本事，要是到了桃花源，可很搶手的。”

裴銳輕咳一聲：“...沒那回事。”

他用眼角餘光看看阮魚，見對方只是埋頭苦吃，似乎沒在意聽似的。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小小的失落。

丁符瑞沒注意這些古怪，話題又轉到別處：“——觸鼠好吃，可惜肉太少了，要我說，青鹿也行，個頭大。”

肉質很定比不上觸鼠，但已經好多了，又沒有奇怪的味道，獵到一頭，就夠許多人吃。

裴銳：“青鹿不行，小魚兒咬不動。”

他叫着這個名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翹，雖然是兒化音，但唇舌間有種難以言喻的味道，跟調情似的。

阮魚每次聽了，都覺得不自在——可要計較，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值當拿出來講。

于是也只擡眼看了看，就又繼續吃。

北薇薇卻驚呆了，不敢置信的道：“咬不動？”

如果說是變異的野豬肉，omega人種的牙口來說，确實不太行。但是可以吃一些肋骨肉和腹部的肉，纖維少些的那種。或者內髒也行。

但是青鹿已經好很多了！難道嬌貴到要只吃觸鼠？

物種進化的時候，落下她了？

她在心裏這樣想着，便默默的多打量了幾眼，又暗暗思忖着兩人的關系。

按理說，應該是沒關系。

兩人身上的氣息都很純粹，沒有伴侶之間的彼此交融，且長的也不像，該沒有血緣關系。

難道是追求者？也不大像。

正如丁符瑞說的，裴銳這種身手和長相，在哪裏都會閃閃發光的。

而阮魚，就像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omega。頂多溫順秀氣些。

想不通啊想不通。

裴銳又拿了一串肉，架在火上烤：“對了，今晚要守夜，你們出個人跟我一起。”

艾紀嚴：“我......”

沒等他說完，徐采實搶着道：“隊長，我跟裴哥一起吧。”

他擦擦嘴巴，快速的站了起來，走近兩步，請求道：“裴哥，帶我一起吧。”

艾紀嚴頓了頓，知道自己的情況，也沒有堅持：“好吧，那就辛苦你們了——采實你機靈點。”

“我知道了隊長。”

......

山洞內，篝火還旺騰騰的燒着，角落裏有些幹草，衆人合力将它們拖了出來，圍着火堆周圍鋪設一圈。

阮魚窩在靠着牆的一側。

她似乎很怕冷，除了要睡的離着火堆很近以外，還要蓋着一件外套，而這件外套，不管是從大小還是款式，很明顯屬于裴銳。

北薇薇看了，産生了一點微妙的不滿——隔壁晝夜溫差極大，外面的天氣那麽冷，守夜的人難道不是更加需要外套嗎？

在團隊裏的時候，物資更應該緊着戰鬥力強的那個人。

即使是omega，也不能憑借着自己的身份，享受過于舒适的待遇。

可是到底不是一個隊伍的，這樣的話，也沒什麽立場說出口。

......

外面已經起風了，裹挾着塵土砂石，撲到臉上打的生生的疼，守夜的兩人尋了個有牆壁擋着的拐角，面對面的坐下來。

徐采實是個面容清秀、不善言辭的beta小帥哥，但裴銳很健談，所以也能聊。

“...我的異能不值一提，也就跟個指南針差不多。”

小帥哥老老實實的道：“我以前學過特殊駕駛，現在在隊伍裏做司機。隊長照顧，才每次都帶我一起。”

勘探系異能又稱加強版的活體指南針，特征就是永遠不會迷路，無論什麽磁場幹擾還是電波幹擾，都不會影響他們的辨識能力。

“怎麽會！”裴銳真誠的道：“在野外的時候，隊伍裏有這樣的人，安全系數直線上升。”

徐采實更不好意思了：“也、也就是分辨方向的時候有用了。”

......

北薇薇是半夜的時候凍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四周寂靜，眼前漆黑一片，耳畔只有嗚嗚的風聲呼嘯。

火怎麽熄滅了？沒有人添柴嗎？

現在幾點了？外面的聲音...是沙暴嗎？

她摸索着手腕上的通訊器，想看看時間，但剛動了一下，立刻被一只手摁住了。

這只手冰涼且有力，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北薇薇吓了一跳，還沒等作何反應，那人卻又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将她的嘴巴也死死地捂住了。

一聲模糊的驚叫哽在喉嚨裏。

她睜大了眼睛，借着極其微弱光亮，認出了面前的人，正是那個牙口不好的omega——阮魚。

對方似乎是察覺她清醒了，對着視線，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緩緩放開了手。

北薇薇：“......”

即使再遲鈍，也知道大概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豎起耳朵仔細分辨，在那呼呼的風聲和砂礫席卷中，還能分辨出來的，有一種十分輕微的，唰唰的聲音。

像是粗糙的麻布袋摩擦着砂石。

緩緩的，從容不迫的。

她咽了咽口水，心髒咚咚的快要跳出胸口，動也不敢動的趴伏着，四肢都僵硬了。

過了很久，也許是十幾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冷汗都幾乎将衣襟都濕透了的時候，洞口傳來了腳步聲。

“沒事了，可以把火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