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守夜風波

守夜風波

前車後車挨着很近，兩個隊伍便互相友好的打了招呼。

雖然是萍水相逢，但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大家都是并肩而行的夥伴，關系還是搞得友善一些。

288小隊有意與對方交好，也得到了很友善的回應。

直接的表現就是送了一箱肉罐頭過來，沉甸甸的，說是自家親戚廠子裏産的，真材實料，吃好了再去拿雲雲。

天蒙蒙亮的時候，所有隊伍整裝完畢，準備出發。

最前面的是軍方的車隊，運送駐紮士兵和物資，都是統一帶着迷彩花紋和越野和大卡車，約莫有個五十輛。

後面跟着的則是由獵人小隊們組成的車隊，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唯一類似的就是車身上噴漆的編號，粗略的數一數，得有差不多二十個獵人小隊接受了應招。

誠心而論，他們的車有點擠了。

荷載七人的車子，真的結結實實塞了七個人，以至于行李和武器以及飲用水，都只能放在後備箱和行李架上。

艾紀嚴作為隊長，切實的考慮道：“...看來我們需要換輛大點的車。”

如果這次能賺到多一點的積分，這個計劃就要提上日程了。

丁符瑞眼睛發光：“——隊長，換輛雄匪行嗎？大輪子大馬力，載上三四頭青鹿都沒問題！我認識個哥兒們是倒騰二手車的！”

北薇薇立刻附和：“雄匪好！開出去可帥了！”

艾紀嚴笑笑：“——還是得聽采實的意見，采實，你覺得什麽車好？”

徐采實老老實實的：“我聽隊長的。隊長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北薇薇大叫：“徐采實徐采實，我真想把你壓進地裏踩實了！”

衆人都哄然大笑起來，車裏頓時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連帶着阮魚都彎了彎嘴角。

她話不多，但也捧場，偶爾有人cue到，就說幾句，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安靜的。

裴銳倒是興致勃勃的，聊的很起勁——他這人，話本來就多，而丁符瑞跟他臭味相投。兩人聊一塊去了。

在到達樟木林營地之前，有漫長的路途要走，所有的隊伍不被允許單獨行動，就連駐紮休息的時間都是統一的。

軍方有夥頭兵，獵人小隊夥食自理。

大都是吃些方便食品，幹糧餅子獸肉幹能充饑就行，偶爾電水壺坐點開水，泡個面再加根火腿腸，就已經很頂配了。

也有的隊伍裏還帶着專門做飯的，不過一般都是大隊伍，五六輛車，二十多個成員，才值當這般鋪張。

獵人這個職業，omega本來就占很少數，放眼整個隊伍，兩只手就能數的完。

而他們這個七人的小隊，竟然就有兩個，比例之高，令人發指。

不過也就是稍微詫異一下罷了，畢竟所有的隊伍都是經過資質審核的，人家合格了，就證明本事足夠。沒人有資格來指手畫腳。

趕路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幾個alpha輪流交替的開車，終于在天色暗下來之後，紮寨露營了。

營地是規劃好的大塊空地，一邊是軍方的帳篷，另一邊分配給獵人隊伍。

軍方的帳篷紮起來，統一的規格，迷彩花紋，厚實的布料，結實防水。至于獵人小分隊，那就五花八門，有用帳篷的，有用睡袋的，或者直接在車上睡的。

288小分隊也撐開了帳篷，一頂大的，能睡五個人。還有個小點的，能睡三個人。

艾紀嚴分配道：“小魚和薇薇住這個，離火堆近一些。裴銳，咱們幾個就睡這個大的吧。”

裴銳：“我不跟你們一起睡。”

“......”

許是看他神色微妙，alpha又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我守夜。”

丁符瑞抱着柴火，詫異道：“——不用守夜，軍方有哨兵。你就享福的睡覺就行了。”

裴銳笑笑：“沒關系，習慣了。”

即使在待在大的集體裏，但身邊必須要有清醒的值得信賴的夥伴，否則就不能安心，這是以前留下來的壞毛病。

夜深了，所有人都進了帳篷，只有他坐在火堆前，不時地往裏添柴。

時至深夜，放眼整個營地，守夜的人很少，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但凡稍微謹慎點的隊伍，在野外時候，都會輪流守夜。

比如隔壁的一個小隊，也派出一個人在篝火前坐着。

那大漢遙遙相望，道：“兄弟，你也守夜？”

裴銳：“嗯。”

大漢遙遙的舉杯：“過來喝點？”

Alpha搖搖頭：“謝了，不好這一口。”

......

帳篷裏，阮魚閉着眼睛，蓋着被子，呼吸平穩，面容平靜。

北薇薇卻翻來覆去睡不着。

夜色寂靜，耳畔有蟲鳴和篝火燃爆的聲音，她側着身子，面前是帳篷的布壁，被火光投映出alpha的背影，高大寬厚。

裴銳。

雖然自從認識以來，一共也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這個alpha卻給人一種很靠得住的感覺。

在貼辨認卡牌的時候，她瞄到了對方的身份牌，淺藍色，的确是異能者的标識，隊長他們沒有猜錯。

但這麽出色的一個alpha，又是異能者，為什麽不去軍隊呢？

她正胡思亂想着，突然冷不丁的聽到：“——睡不着？”

北薇薇吓的差點蹦起來，又很惱火，唰的坐起來：“你幹嘛吓唬人！”

阮魚眨眨眼：“我可沒有吓唬你。”

一邊說着，一邊自顧自的起身，把外套也穿好。

北薇薇急了：“哎，你去哪兒？”

“上廁所。”

“...等等我，我也去！”

兩個人出了帳篷，裴銳看過來：“怎麽了？”

alpha長了雙好看的眼睛，火光跳躍下，映襯的本來就亮的眸子更加煜煜生輝，星星都被對比到黯然失色。

所謂A色惑人正是如此，北薇薇看了，有點心跳加速。

阮魚：“去廁所。”

裴銳：“哦。”

他沒再說別的，心裏卻嘀咕兩句，Omega果然是喜好結伴的動物，連上廁所都要兩個人。

......

露宿野外，廁所當然也很簡陋，就是在一塊單獨的區域，地上挖個深坑，再用布幔圍起來，做成一個個的小單間，跟公用廁所似的。

從廁所出來，阮魚道：“你的手怎麽樣了？”

北薇薇一愣：“好多了。”

真是意外，她竟然還會關心人嗎？

“傷口給我看一下。”

“...啊？好。”

阮魚捏着看了，發現還有一道挺明顯的印子，結痂都帶着呢。

便道：“你不是治療系異能嗎？不能自己治療一下嗎？”

北薇薇沒好氣的将袖子放下來：“是治療系異能，不是魔法！真要那麽厲害的話，這個世界還需要醫生嗎？！”

“......”

見她臉上的神色真是疑惑居多，北薇薇清清嗓子：“簡單來說，治療系異能者其實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加速止血和恢複而已。”

“僅限于創傷性傷口，而且如果面積太大，或者是過于嚴重的話，也是沒有作用的。而且看開發程度啦，我只是很初級的異能者。”

阮魚點點頭：“懂了，雲南白藥創可貼。”

“比那個厲害多了好嗎！”

“确實，很厲害。”

失血過多是很危險的情況，如果能第一時間将血止住，就能将挽救生命的概率提高好幾倍。

兩人走回帳篷，阮魚停下腳步：“我替你。”

裴銳一愣：“不用。”

Omega自顧自的盤腿坐下，言語間铿锵有力：“去睡覺吧。我替你。”

“......”

完全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裴銳乖乖回了帳篷。

但北薇薇沒走。

阮魚擡頭：“怎麽了？”

“沒、沒怎麽...你守夜能行嗎？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相比起alpha，Omega的感知能力要弱不少，通俗易懂的講，就是不夠警覺。

而且omega有個典型的特征，就是喜歡紮堆。

凡是什麽事，須得兩人或者多人來做。這一點在北薇薇身上提現的淋漓盡致。

不過所謂小姐妹的友情，也就是這樣培養起來的。

但阮魚顯然沒有這方面的思量。

“不用你，回去吧。”

北薇薇：“那你慢慢守吧！”

她氣蹬蹬的回到帳篷裏去了。

恰好隔壁獵人隊伍裏的守夜人也出來換崗，看到這一幕，也有點迷惑——讓Omega守夜，有沒有搞錯？

就算搞平權主義，Omega也在被保護的對象裏啊。

行不行啊，那麽單薄個小身板，別一晚上再給人凍壞了。

于是他遙遙的喊着：“嘿，小姑娘，你去休息，我們幫你守夜吧。”

“是啊，我們人多。”

阮魚微微點頭：“謝謝，但是不用了。”

她又往火堆裏放了點柴火，燒的更加旺盛了。

......

第二天早上，隊伍裏的衆人是被飯香氣喚醒的，出帳篷一看，竟然已經架鍋煮起了白米粥，而裴銳正在往火堆裏加柴。

“我們有帶米嗎？”北薇薇發出恍惚的靈魂質問：“哪裏來的米？”

阮魚淡定道：“別人給的。”

獵人小隊裏有個成員挺多的隊伍，大概二十個人，還特意帶了廚子。

廚子早起淘米準備食物，看她一個Omega孤零零的守夜很可憐，于是送了小袋米。

白給的，為什麽不要？

于是心安理得收下。

艾紀嚴：“是哪只隊伍給的？我們得回禮。”

阮魚想了想：“——忘了，沒看清。”

“......”

每人一碗粥，泡着餅子吃了，熱乎乎的飯食驅散了清晨的寒氣。

沒多久，軍隊有人過來清點人數，查驗身份标識，統計無誤之後才再次上路。

徐采實一邊開車，一邊道：“隊長，你以前去過樟木林營地嗎？那裏什麽樣子？”

“...你可把我問住了。”艾紀嚴搖搖頭：“我沒去過。”

裴銳插話道：“我去過。”

衆人的眼光便都看過來。

“早年跟着別人去過。”他含含糊糊的道：“那邊更熱一些，很多時候都在下雨。”

樟木林營地不是基地，而是以軍部訓練營地駐紮，而形成的一個小型聚居地。

至于名稱的由來，則是那成片的、生長在水裏的樟木，遮天蔽日組成奇妙的景觀。

人如果要進入這片林子，只能坐在皮筏子上，劃着水移動穿行。

“樟木林裏空氣沉悶，若是長時間逗留，必須要帶過濾面具，因為有一種很小的飛蟲，可能會随着呼吸道進入肺裏，導致寄生蟲感染。”

他三言兩語的描述，成功讓衆人沉默了。

“聽起來環境很糟糕啊。”

“還有蟲子...我現在覺得戈壁氣候很不錯了。”

但也只是些微的抱怨而已，合格的獵人隊伍，不會被還沒有親眼見過的事物吓退。

艾紀嚴聽了，也道：“按照區域劃分，樟木林屬于六級狩獵區，危險程度一般，但是因為不同的氣候環境，可能會出現一些我們所不了解的變異種。”

“大家此行一定要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衆人紛紛點頭。

北薇薇擔憂的則是另外一件事：“軍方會統一發放面具嗎？”

裴銳：“自己做也行，布料沾水打濕捂住口鼻。功效都一樣。”

......

一天一夜之後，四周的景觀已然發生了十分明顯的變化，空氣變的濕潤，地上遍布綠色，入目可及之處，還能看到起伏的山巒。

這對于平日裏只敢在五區以內打轉的288分隊來說十分新奇，都趴在窗戶上啧啧稱奇。

除了阮魚。

她上車之後就在閉目養神，無論大家聊的多麽火熱，也都是一副睡的很熟的樣子。

偶爾的清醒也只是看着窗外發愣，完全沒有想要說點什麽的意思。

裴銳遞來一瓶水：“要喝點水嗎？”

Omega蔫蔫點頭，接過來：“謝謝。”

裴銳低聲的：“就說不用你守夜，非要逞強。”

阮魚轉頭看他，猶然要強調：“沒有犯困，只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