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閉門羹效應
閉門羹效應
【斑比：忘了問，小笨貓取名了嗎？叫什麽？】
【鲟：不太清楚。】
【斑比：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不太清楚是什麽意思？】
【鲟：我猜它可能誤會了它有名字。】
【斑比：什麽名字？】
【鲟：滾開。】
【斑比：……】
【鲟：我一說滾開它就往我跟前竄。】
【斑比：還是給它取個正經名字吧，不然孩子太可憐了。】
“小鹿總？”陶友志提醒着叫了她一聲。
“嗯？”鹿苒苒迅速按滅藏在會議桌下的手機，坐端正了些。掩飾着挽了挽發，視線轉向投屏處：“那個……剛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這次資金投放的問題。”陶友志用激光筆圈了一下PPT中心位置，接話道：“鹿董說去年開始森創名下的幾家子公司一直是虧大于盈的經營狀态。按這趨勢，預計這次能撥給我們的項目款有限。”
“距預期款還差多少？”鹿苒苒問。
“還差四分之一左右。缺漏部分，恐怕還得再想辦法。”陶友志為難道。
鹿苒苒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筆，片刻後，點頭道：“知道了，這事我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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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還在繼續。
鹿苒苒在空白A4紙上寫寫劃劃，比對着表格數據來回演算了幾遍。盯着不知不覺間寫滿了數據的紙頁思考了幾秒，朝側立一旁的趙肖歡勾了勾手。
正做會議記錄的孫小雪轉眸看了趙肖歡一眼。
趙肖歡無視了她似在警告般的注目禮。走去鹿苒苒身邊，俯身附耳。聽完吩咐，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會議室。
會議近尾聲。
陶友志總結了這次會議的幾個要點，看向主位的鹿苒苒。
鹿苒苒會意，合上文件，往孫小雪那側遞了遞。
“這次的會就到這吧，要是還有什麽問題，會後可以跟陶經理私下再溝通。”鹿苒苒站起身，道：“散會。”
會議長桌邊的衆人跟着合上文件，有序起身。
往會議室門前走了幾步，鹿苒苒記起個事，回頭招呼道：“唐黎，你跟我來一下。”
抻開四肢正伸懶腰的唐黎立馬站直了些，規規矩矩應了聲：“好的，鹿總。”
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鹿苒苒在辦公椅上坐下。按開電腦，敲下一串密碼。
“兩杯咖啡，老樣子。”她頭都不擡地吩咐道。
“好的，小鹿總。”将資料碼整齊的孫小雪很識趣地出去了。
“哎，這會開的，我差點睡過去。”唐黎在她辦公桌上拿了塊咖啡糖，剝開糖紙塞嘴裏。揉着惺忪的眼退行了幾步，在桌對面坐下了。
“昨晚沒留你加班啊。”鹿苒苒詫異看了她一眼，“怎麽？沒睡好？”
“啊。是沒在你這加班，不過……在別的地加班了。”
唐黎咔嚓咔嚓咬碎了嘴裏的糖，挺愉快地笑了一聲：“你還別說，我領回去的那只小奶狗，腰還真是不錯。”
腰不錯？
她可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鹿苒苒聽明白了她的話意，抿唇笑道：“你別看溪初哥好像挺愛玩兒，其實他挺單純的。我之前聽哥哥提過，溪初哥正經談過的戀愛其實也就那麽一次。平時雖然看着是胡鬧了點兒，但他跟異性之間的分寸還是有的。你倆現在既然關系已經定下了，可得對他好點。別玩兒幾天又膩了，傷了他的心。”
“這年頭誰還玩兒真心啊？也就你……”唐黎及時止了話音。
見鹿苒苒擡起頭看了過來，她打着哈哈嘻嘻笑道：“我的意思是，我跟他就是各取所需而已。都是在歡場混熟的大尾巴狼，就別裝什麽小白兔了。”
“你啊……”鹿苒苒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把手邊的文件往後翻了一頁，道：“一會兒你去準備幾份裁員文件。記得掖着點，必要的時候往外再放點風聲。”
“裁員？”唐黎驚訝道，“不至于吧？咱們集團已經困難到這個程度了嗎？”
“咚咚咚——”有敲門聲。
鹿苒苒道了聲：“進。”擡頭看向來人。
趙肖歡抱着一摞文件走了進來，與辦公室裏的兩位一一打過招呼，行至辦公桌邊。
“來的正是時候。”鹿苒苒拿筆往辦公桌右側的空位處輕敲了一下，示意：“文件都放這吧。”
趙肖歡放下文件，把最上面的那份文件遞給了她：“鹿總，這是財務部最新統計的相關項目人員收支額明細，部分高層的也在其中。除基本工資外，按您的要求，已經具體到個人不同的抽成和福利了。”
“嗯。”鹿苒苒接過她手中的文件，翻閱着大致看了看，問：“是張會計那裏拿的吧？”
“是的，鹿總。”趙肖歡應道。
“要是孫小雪問起，知道該怎麽說吧？”鹿苒苒問。
“知道。”趙肖歡說。
鹿苒苒挺滿意地點點頭：“行了，你先出去吧。”
“你這什麽情況？又是裁員，又是管財務要報表的。”唐黎在一旁安靜聽了會兒。聯系之前她開會時說的話，猜測道：“資金缺口這塊，你說的想辦法，該不會是想拆了東牆補西牆吧？”
“這事我心裏有數。”鹿苒苒說。
“你要是有數，就不會想着用最笨的裁員辦法了。你這辦法啊，只會讓人心渙散。”唐黎憂心忡忡道，“要實在不行，你跟那位張個嘴呗。面子還能大過前途啊？”
“我之前那麽迫切的想要離開他，就是想證明，以我的能力，不需要依附于他。如果我現在還事事求着他，豈不是背離了本意？”鹿苒苒給她遞了個“放心”的眼神，“別慌，我都說了，這事我會看着辦的。”
“可眼下這個情況……”唐黎還欲再勸，後半句話被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了。
沒猜錯的話，是孫小雪送咖啡來了。
鹿苒苒豎指給唐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道了聲：“進。”
“孫秘書，你一會兒去跟財務對接一下。就說最近公司效益不錯，把項目組的福利都提上去。提成也得有針對性的再往上加，具體加多少，等我這統計好了再給你具體數額。”鹿苒苒說。
“好的，小鹿總。”孫小雪放下兩杯咖啡，得了吩咐，端着空盤出去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鹿苒苒沖辦公桌對面正詫異看着她的唐黎露出個笑：“眼睛瞪那麽大做什麽？小心隐形眼鏡掉出來。”
“不是……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唐黎挺不可思議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剛剛沒聽錯吧？這麽缺錢的時候，你竟然要提升員工福利？”
“你沒聽錯，”鹿苒苒微微笑着補充了句，“我也沒瘋。”
“奇怪。照理，這會兒你應該是要想辦法籌措資金啊。怎麽還往外撒錢呢？”唐黎不解道，“你鬧這動靜，是圖什麽？”
“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之後……”鹿苒苒一挑眉，道：“靜觀其變。”
“是要我靜觀其變的意思嗎？”錢珣看着被鹿苒苒抱在懷裏任她揉肚子的貓，皺了眉。
“我知道，這麽點錢在你珣爺眼裏根本就不算個事。但我還是想自己想辦法解決。”鹿苒苒堅持道。
“為什麽不願意讓我插手？”錢珣問。
“你不插手，也算是對我能力的認可。”鹿苒苒見他看着好似不太高興，抓住貓爪逗哄着沖他搖了搖：“平等關系，需要互相尊重。這話你應該沒意見吧？”
錢珣繃着嘴角默了半晌，還是沒忍住，問：“那能告訴我，你想到的辦法是什麽嗎？”
“利用閉門羹效應，實現帕累托最優。①”鹿苒苒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魯迅的《無聲的中國》裏有這麽一段——‘中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礕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裏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先提出一個過分到讓人無法接受的請求，再提出真正想提出的合理得多的請求。所以，裁員只是你虛晃一招的那個屋頂？”錢珣問，“那你真正想開的那扇窗是什麽？”
“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年關了，年終獎可是一筆不小的錢款。”鹿苒苒低頭擺弄懷中的貓，道：“我仔細清算過了，我這項目底下跟了不少人。只要把這些員工三個月的年終獎縮水為一個月，這次的資金缺口危機就能圓滿解決了。等度過了這次危機，後期盈利，我再給他們分成。也算是有出有進。”
故意放出裁員的風聲，在人心渙散前又同步提高了公司福利施以小惠。底下那幫人嘗了甜頭，自然不願輕易出局。待發年終獎前，她再适當與他們訴一訴眼下的難處。
取消了裁員計劃，取而代之的還能拿一個月的年終獎。
那些被她一步步算計的人，大概率不會想到他們額外拿到的那筆錢是被縮水過的。不僅不會因她壓縮年終獎之舉責怨她，多半還會對她這般‘大義’的作為生出不被踢出局的感激之情。
即便是有人起疑，大勢所趨，也不便多說什麽。
閉門羹效應？這招用的妙。
一箭雙雕，既提高了工作效率，還能有效解決資金暫缺的問題。
錢珣撫指默了片刻，點點頭，表示聽明白了。
這一步一步的，都是踩着人心在算計。從前可沒見她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你倒是會算。”錢珣道。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誇她，細品又好似有點別的意思。
鹿苒苒揉撫貓咪的動作一頓，擡眸看他。與他似在悄聲觀察的視線撞上，她大大方方對他露出個笑：“是哥哥教得好。”
①帕累托最優（Pareto Optimality），也稱為帕累托效率（Pareto efficiency），是指資源分配的一種理想狀态，假定固有的一群人和可分配的資源，從一種分配狀态到另一種狀态的變化中，在沒有使任何人境況變壞的前提下，使得至少一個人變得更好，這就是帕累托改進或帕累托最優化。【摘自百度百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