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 14
張錦欣氣得半死，強行忍着，才沒有跟對方撕破臉。
她有什麽底氣發脾氣呢？
她跟邵軍确實無名無分。
當初她帶兒子回來找邵軍，沒想着再跟邵軍有什麽糾葛，不過就是想讓邵軍給孩子找個學校，不讓兒子輸在起跑線上。
可看到邵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衛婷身為邵太太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就越來越不是滋味了——她為什麽不可以是邵太太呢？
就因為她年輕，認識邵軍晚嗎？
但她也為邵軍生了兒子呀，而且，是健康的兒子！
那時她越想越不平衡，找着借口想跟邵軍多見幾面，她不敢承認內心深處的幽暗，又希望邵軍能主動開竅……
後來她沒能等來邵軍開竅，卻等來更大的收獲。
衛婷發現了她的存在，受不了刺激，舊疾複發，竟然去了。
最初她也是不好受的，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可當她和兒子連夜被房東趕出出租屋，在連鎖酒店裏被醉漢騷擾後，她就不那麽想了。
衛婷享福夠久了，也該輪到她了。
她和兒子無家可歸，邵軍是她孩子的爹，就應該負責任。
于是一番示弱和求助後，邵軍把他們帶回了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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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天藝一個半大小子，不足為懼；邵軍沒有跟她重燃舊情的意思，也無所謂。
她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循循誘之，遲早拿到屬于她的名分。
可事到如今，她不想等了。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在邵軍。
*
晚飯張錦欣張羅了一大桌，無比豐盛。
照例是邵天藝先吃。
李岩的電話連翻催促，邵天藝着急出門，随便扒拉兩口就走了，邵軍想跟兒子好好聊聊，也沒得到機會。
但邵天藝走後，邵軍還是美滋滋的自斟自酌起來。
“快來吃飯吧！”他徑自夾着菜，招呼張錦欣和邵一豪。
等到張錦欣坐下，他還給張錦欣拿了個杯，倒了半杯酒。
“今兒高興，陪我喝點。”
張錦欣也不推拒，順勢喝了一杯，還給邵軍夾菜：“軍哥多吃點，最近這麽忙，都瘦了。”
“我也瘦了，我也要多吃！”一豪小小的人，坐在桌邊，像模像樣地拿着筷子給自己夾菜，轉眼就夾了一大碗。
見狀，邵軍哈哈大笑，摸着邵一豪的腦瓜：“嗯，多吃點，爸爸已經讓秘書給你買球拍了，下周咱們就用新球拍上課！”
邵一豪報個網球班，上了幾堂課後，老師說孩子有天賦，邵一豪學得也起勁兒。正好邵軍今天接他放學，見到兒子用的球拍還是随随便便買的平價款，非常愧疚，立馬琢磨給兒子買個專業的。
張錦欣也摸了摸兒子的頭，沒接話，只是笑。
*
晚飯後，邵軍回書房加班。
張錦欣端着水果進去，輕輕放在桌子上，卻站在桌前沒有離開。
邵軍吃了一口蜜瓜，才發現張錦欣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話就說，怎麽了？”他問。
“倒也沒什麽。”張錦欣局促地一笑，擡手把鬓邊的碎發挽到耳後。
她一向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所以在小動作裏，也會無意識發揮。
半遮半掩地表達完情緒，她痛下決心般說道：“軍哥，我跟豪豪該走了。”
“？？”邵軍初還怔愣，繼而大大的震驚。
飯桌上他連邵一豪以後進國家隊都想好了，張錦欣這當媽的居然在計劃把孩子帶走？！
不等邵軍發問，張錦欣就再次柔柔一笑，輕聲說道：“當初畢竟是我做錯事，我在這裏住下去，總不是辦法。現在你跟天藝也挺好的，不需要我照顧了，我覺得是時候跟豪豪搬走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兒子的，以後你随時來看他。”
邵軍的好心情被打破，本來還有點不滿，聽完張錦欣的話，反而生出一點歉意。
這對母子他未曾好好對待過，卻從來不會責怪他。
把他們帶回家，确實是他一時沖動，只想暫時給母子倆落腳。可日漸相處中，他已經習慣自己的另一個兒子，也貪戀這點家的溫馨。
想到對方要離開，他格外不舒服。
“行，我知道了。”他不願細想，打算繞開話題，“我去安排，你別操心了。”
“……”
張錦欣要的可不是這個答案，安排什麽安排？
于是邵軍話音落下，她還是站在原地，眼淚“唰”得湧出眼眶。
邵軍吓了一跳，趕緊起身，給張錦欣遞紙巾：“到底怎麽了？你還是直說吧！”
“軍哥，”張錦欣聲音裏透着委屈，“以後我不會再來了，你如果想豪豪，你就去看他，我……”
她哽咽地頓住，在邵軍逐漸暴躁的表情中，終于說到重點：“我今天買菜的時候遇見隔壁的小王了，她竟然以為我是帶着孩子來白吃白住的保姆。軍哥，我也是上過大學，有過正經工作的，我還不至于……”
她說不下去了，因為說到最後，她也難免真情實感起來。
的确，認識邵軍時，她也是重點大學的畢業生，有份體面的工作。辛苦是辛苦，但至少光鮮亮麗。
邵軍知道張錦欣心氣高，當年他看上的，也是張錦欣這份“溫柔裏摻着倔強”的氣質，所以聽到這裏，甚至生起氣來。
“他家怎麽請的人？這麽沒眼色？”邵軍憤憤道，“我找他們去！”
說着，他就大步往外走。
“別去！”張錦欣急忙拉住邵軍，搖頭道，“算了吧軍哥，我本來也名不正言不順，能怎麽解釋呢？不如，咱們也散了吧。”
她一把擦幹眼淚，笑了笑，故作輕松道：“我這兩天就會找房子搬走，這段時間謝謝你，以後咱倆，盡量少見面吧！”
“這叫什麽話！”邵軍怒火中燒，“你是一豪的親媽，我是他親爹，哪有親爹媽不見面的？”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被邵軍壓下，他緊蹙眉頭，深深吸了口氣，盡力撫平焦躁。
接着，他盡量平靜地說：“抽時間去領證吧。”
衛婷走後，他是真的不打算再婚，也确實不想跟張錦欣重回過去的關系。
可是孩子需要爹媽啊。
邵一豪還那麽小，他沒辦法坐視不管，讓那孩子跟着張錦欣受罪。
“軍哥！”張錦欣喜上眉梢，又不能過于表現，只好強行按捺着。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溫言軟語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
“別說了，這事兒就這麽定了！”邵軍一錘定音，不想跟張錦欣再扯。
張錦欣見狀，可算安了心，點了點：“那我聽你的。不過軍哥，咱們先不要告訴天藝吧，省着影響他學習，咱們等到他高考後，再跟他說。”
邵軍覺得解決了問題，整個人放松下來，回到他的位置坐下，擡眸看向張錦欣：“高考？那還有兩年多呢，你……”
張錦欣搖頭，柔美地一笑：“我有你的認可就夠了，不能再給天藝添負擔。”
高考後邵天藝走的遠遠的，還怕什麽？
她能忍。
*
邵天藝周一再到學校，明顯覺得氛圍不同了。
早上進校門開始，碰到同班同學，都會跟他打招呼，遇到李岩，李岩還怪他上學不叫一聲，他們倆能一路。
之前倆人可從來沒在車上相遇過。
但邵天藝并不排斥這種熱絡，也是升入高中以來，終于萌生了一簇淡淡的歸屬感。
他甚至也不排斥上課聽講、回答問題了。各科老師的關懷他能順其自然地回應，并且心裏突然有了期待，想要期末時考得更好。
就這樣上了一天學，邵天藝終于覺得自己是個正常高中生了。
*
放學後，他在校門口見到“羅成文”。
跟上次一樣，“羅成文”的出現，又引起了人群的注視。
可跟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同班同學紛紛跟“羅成文”打招呼，還會調侃邵天藝：
“你哥又來了哦！”
“天藝你哥好帥啊，鶴立雞群呀。”
“你說誰是雞？”
“略略略！”
同學之間的玩笑，緩解了邵天藝的尴尬。他也能做到在衆目睽睽中，大大方方地走到“羅成文”面前說話。
“你怎麽來了？”
“羅成文”勾唇：“課少，提前來接你。”
兩人的對話熟稔到，仿佛“羅成文”來接邵天藝放學，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邵天藝抿着唇，控制不住地上揚唇角，滿心雀躍道：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