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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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歲萬載妖身,萬法不壞,可真如之劍畢竟是主殺伐的道器,正要一劍斬來,還說不定結果如何。衛雲疏撫了撫額,也不知道小太歲與真如之劍哪裏來那麽大的仇恨,一伸手将它撈了回來。小太歲被衛雲疏的舉動氣得不輕,啾啾啾地朝着她一通亂罵。
忽然間,察覺到一道冷厲的視線落在了身上。小太歲叫聲一止,它歪着腦袋、眨巴着一雙金色的豆豆眼,毛茸茸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無辜的神色。“啾”了一聲後,它直挺挺地跌到了衛雲疏的懷中,像是暈厥了過去。
真如擡起手指戳了戳小太歲,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還真是跟過去一樣,最擅長裝死。”
衛雲疏眼睫顫了顫,她沒有接腔,順手将小太歲塞回靈獸袋中。不遠處的視線直勾勾的,如芒刺在背。衛雲疏壓下了內心深處翻湧的情緒,沒有問,更沒有回頭。
劍光如日芒懸照,如潮的夜色在劍氣下似是冬雪消融。光華照過,修士在秘境中記下的心法被斬得一幹二淨,臉上紛紛露出了茫然之色。兩個時辰後,不周弟子才散開,将放那些秘境中出來的修士。而原本被攔截在外的各宗元嬰長老,身上的禁锢才驀地松開,得以掠向了林中。
秘境之中,俱是殺戮與血腥,各宗派弟子損失都不少。縱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見到了自己得意的門徒未曾出來,衆元嬰長老心中又是一沉。冷冷地瞥了神情淡然的師無方一眼,溫家長老一甩袖,施展了一個大羅天袖神通,将小寒山諸弟子籠住。“此番受教了!”那元嬰長老寒聲道,縱身飛起。洛水神宮另外兩家元嬰真人也紛紛帶着弟子離開,倒是雲中城的兩位道人立在半空,互相對視了一眼,俱是從雙方的眸中看出了驚駭之色。
洛泠風一直在找尋酷似雲中君之人,可很多只是與畫像相似,宛如泥塑木偶。但是今日見着跟不周弟子站在一塊的那人……他們的眼皮子不由得跳了起來。神清骨秀,氣息淵淵如海,至少也是與他們一般的元嬰境,先前可不曾聽說不周之巅有這號人物。
會不會雲中君根本就沒有死?而不是他們過去以為的洛泠風在發瘋?可那具屍身明明被洛泠風封在了雲中城的禁地裏。
見兩家的長老視線緊緊地黏在了衛雲疏的身上,洛泠風有幾分不滿。她的眸色暗沉,洞淵重水在身側躍動着,打出了數道霹靂聲響。她幽幽地開口道:“秘境之中俱是生死危機,二位長老還不攜着弟子回去?難不成還要在這風餐露宿嗎?”
那股潮濕的氣息逼近了面門,在夜風中帶着刺骨的陰寒。兩位長老身軀一顫,俱是回過神。他們壓下了內心浮動的疑惑,忍着沒再去看衛雲疏。視線在衆弟子身上掃了一圈,楚道人眉頭倏地一皺,開口道:“宿家那——”話還沒有說完,喉嚨似是被兵刃一抵。他原本想問宿雲天的下落,畢竟他的命牌不曾碎裂。可剩下的半句話怎麽也說不出了。楚道人漲紅了臉,視線轉動着,最後冷不丁與洛泠風寂然若深淵的眸光一撞,一股寒氣自脊骨攀升,他控制不住渾身顫栗起來。
雲中城另一位道人沒有注意楚道人的異狀,只是朝着洛泠風一拱手道:“真人不與我們回雲中城嗎?”
洛泠風随口道:“尚有事情要處理。”
那道人視線在洛泠風和衛雲疏的身上轉,最後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來。打了個稽首後,他将雲中城的弟子也一卷,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等到四面空落了下來,天才蒙蒙亮,幽暗的天幕出現了一抹淡淡的銀灰色。
“大師姐,都已經遣散了。”謝知潮思忖了片刻,又道,“難保有什麽漏網之魚,還得派些人留在這邊。”
師無方一颔首,溫聲道:“理應如此。”沒再看同門,她的視線落在了抱着雙臂、噙着一抹笑容的洛泠風身上。見着這位的化身,她內心深處的警兆始終沒有散去。她不知道這位與雲中君之間有什麽矛盾,可既然雲中君隐姓埋名來到她不周,便是不周的朋友,不周之巅待朋友不能不義。正準備找個理由将衛雲疏支開,耳畔傳來了一道輕笑聲,卻是洛泠風緩步而來。
與衛雲疏擦肩而過時,洛泠風腳步一頓,可她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留下了一道輕悅的笑,便從她的身畔走過了,只留下了一道帶着冷香的微風。
洛泠風手中拿着一枚傳功玉簡把玩着,直截了當地問:“洛水神宮和無塵海什麽時候會來人?”她是洞天真人,代表着雲中城,真如之劍不會去斬她的記憶。
師無方神情一肅,凝重道:“已經發出請帖,過些日子,無塵海與洛水神宮那邊的真人便會來了。只是要請洛真人在我不周做客幾天了。”
洛泠風一揚眉,她沒有半點推拒的意思,微微一笑道:“那就打擾了。”思忖了片刻後,她從袖中取出了那半本《上清密錄》,又說,“是我從罪惡長廊邪修手中得來的,道友不妨一觀。”
師無方伸手接過《上清密錄》,在瞧清楚“上清”兩個灑脫的篆字時,她的瞳孔驟然一縮。她不知道洛泠風知曉了多少事,不過對方既然拿出了這本密冊,那在各宗道友來之前,她們不周要商議“上清”之事,是繞不開洛泠風了。心緒起起伏伏,不過師無方很快就平靜下來,她鄭重地朝着洛泠風行了一禮:“多謝真人。”
“不用謝。”洛泠風笑答,她的眼睫顫動着,宛如蝶翼輕輕拂動,掃下了一片暗影。她看着師無方,又緩緩道,“浮黎仙域秘法不少,或許真有什麽人隐藏了起來,避開了真如之劍的映照。我雲中城諸弟子,有幾位命牌未碎,可人不見蹤跡,我準備在此處等到日中時分。”
将兩家長老遣回,自己等待弟子,是真替他們着想?還是另有打算呢?師無方暗暗地思忖着,面上不曾顯露出分毫。“此間事還要禀明恩師,我要先回不周了。”師無方說着,朝着不遠處的冉秀雲一招手,溫聲吩咐道,“冉師妹,真如祖師暫且留在這邊,餘下的事機由你來決斷。”
冉秀雲忙不疊應了一聲“是”。
師無方又事無巨細地叮囑了一變,才一拂袖,踏上了那輛華美氣派的飛車。猙獰的魔蛟仰着頭嘶鳴,周身靈力充盈,幾個呼吸間便沒入了雲中不見蹤跡。
日出群山。
凜凜的劍意和原野上的淡薄晨霧都一一散去了。
謝知潮站在了衛雲疏的身側,感知到洛泠風那往自己身上戳的視線,硬着頭皮不動彈。她扯了扯衛雲疏的衣袖,掩着唇打了個呵欠道:“薄道友,我們也回不周吧?”秘境中的厮殺接連不斷,她也是疲憊得很,得回洞府中調養一二。
衛雲疏回過神,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跟着謝知潮化作了一道遁光朝着不周之巅掠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洛泠風一眼。
洛泠風轉頭,凝視着衛雲疏離去的方向,眼前只餘下了被朝日染紅的雲霞,蓬勃而燦爛。
可是這樣的美好很快就會過去的,就如同她的記憶裏,數不清的黑夜。
洛泠風兀自笑了起來,她沒有理會不周之巅的弟子,向着前方緩步走去。
野林中,枝葉在風中簌簌作響,日光從枝葉的縫隙間投落在地,宛如躍動的碎金。
一道輕咳聲響了起來,緊接着一個人影撲通一聲墜落在地。林間群鳥頓時被驚動,撲簌簌一片飛起。
落在地上的是一個年輕的修士,他顧不得擦拭唇邊的血跡,只呆愣愣地看着掌中那一艘縮小的“寶船”,上頭禁制被毀了大半,早已經沒有了靈性。“算了,不必還了。”修士低低地笑了一聲,将破損的“一葦以航”扔到了地上,手腕一翻,掌中頓時出現了兩枚形貌不同的玉簡。
這修士正是率先進入殿中的宿雲天,他記得在宮殿中得到了一門道法,可沒過多久就被傳送了出來。原想着帶着東西離去,哪想到到處都是劍芒,他恍惚覺得自己也已經被斬了一劍。然而此刻內觀金丹,沒有劍意留痕,宿雲天總覺得不對勁。好在他宿家有一門秘法,名曰“宿本不迷”,能将自身的過往映照在玉簡上。不過嫡脈的弟子覺得這本秘法雞肋,整個宿家只得他一人練成了。
思忖片刻,宿雲天正準備将心神照入玉簡中,忽地聽見一道吱呀聲。宿雲天宛如驚弓之鳥般擡起頭來,眸中滿是警覺之色。他不動神色地将玉簡收起,擡眼望向了動靜傳來的方向。
數息後,水光揚卷,浩浩蕩蕩的水潮奔騰而來,猶為喧嚣。蒙蒙水氣中,一道宛如清光凝聚而成的化影悄無聲息地立在水流上。
宿雲天眼皮子一跳,他起身朝着前方一拜,恭謹道:“洛真人。”
洛泠風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淡然道:“秘境中得來的傳功玉簡給我。”
宿雲天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握緊成拳,他沉默片刻後,又道:“弟子回到雲中城後,會将玉簡謄錄一份,置入藏書閣中。”歷來秘境中歷練,一切所得都不歸宗派。若是願意将功法謄錄一份則可換取功數,來置換法器道典,可實際上這樣做的人很少。畢竟世家大族,各有産業經營,不會在修道物資上有所短缺。
洛泠風意味深長道:“你還回雲中城嗎?”她的語調沒有起伏,仿佛冰層下潺潺流動的寒水。擡起手指輕輕一點,便有一滴洞淵重水朝着宿雲天急沖而去。宿雲天本就有傷在身,一連掐了數個法訣,可周身的護體寶光仍舊紙糊似的,頃刻間就被洞淵重水打穿。他被砸得倒飛了出去,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片刻後,他掙紮着站了起來,鮮紅的血順着他的面頰緩緩流淌,一張尚是清隽的臉,被血污勾畫得狼狽不堪。撲通一聲,他屈膝跪在了地上,木着臉道:“弟子知錯。”他俯身,額頭抵着地面的黃土,雙手則是高高舉起,捧着一枚閃爍着靈光的玉簡。
“恨嗎?”洛泠風飄然落地,她伸手一勾,便有一股奔湧,迫得宿雲天擡起頭來。那雙眼中的森戾和陰寒被洛泠風撞了個正着。只是洛泠風沒有生氣,她慢條斯理地接過了宿雲天掌中的那枚傳功玉簡,笑道,“這樣才對,你是應該恨的。”說着,她擡袖一掃,像是驅逐什麽垃圾一般,将宿雲天推了出去,不取管顧對方眼中慢慢積蓄起的尖銳恨意,大笑着拂袖離去。
極致的痛楚在四肢百骸間蔓延,宿雲天蜷縮着身軀,五指收緊,指縫間滿是土壤塵垢。他一言不發地趴伏着,直到那股隆隆的聲音散去,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只是還沒離開這地界,便碰到了不周的弟子,對方持着法劍意氣凜然,正在搜尋秘境中得來的傳功玉簡。宿雲天琢磨了一陣,眸光暗沉,他坦言道:“已被洛真人取走了。”不周弟子不太相信宿雲天的說辭,堅決要将他帶到冉秀雲跟前,宿雲天心中壓着的怒意更甚,吐了一口氣,又兀自按了下來。
等宿雲天被帶到冉秀雲的跟前時,洛泠風也到了那處。汪洋肆意的水潮濤濤而響,嘩嘩的向着前方鋪展過去,一縷縷光華盈動着,将洛泠風襯得像是極為渺遠,可仔細一看,又仿佛還在眼前。宿雲天膽戰心搖,然而洛泠風連一道視線都沒有投到他的身上。
冉秀雲倒是觑着耷拉着腦袋的宿雲天,一揚眉笑道:“洛真人已經取來了玉簡。”她朝着同門使了個眼色,取出了雲砂以及丹藥遞給了宿雲天,“我不周不會虧待道友的。”
宿雲天冷笑,到底沒有将東西拂開。把雲砂、丹藥收起,他擡袖朝着洛泠風一拜,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此處,将遁光一縱,眨眼間便走了百裏遠。比起傳功玉簡,顯然承載着“宿本不迷”這一道法的玉簡更重要,得找個清淨的地方再将內心深處的空缺填滿。宿雲天暗想着,然而才行了小半個時辰,便瞧見了一個面貌猙獰的道人,踏着雲立在了半空中,擡袖行了一禮。
“是你?”在秘境的時候,宿雲天見到過此人。當時他正在對仙門修士下殺手,截取他們所得的靈丹靈草,被這道人看了去。原本他殺心起,想将這道人一起解決的,可道人一聲不吭的,也加入他的隊列,兩人之間有種無聲的默契。宿雲天估量着雙方的修為,知道想要拿下此人極為不易,便罷了那樣的念頭。
“道兄此行是要去何處?”道人稽首問道。
宿雲天沉着臉,沒有接腔,他不準備回雲中城了。弄壞了“一葦以航”,他必定遭到族中的責罰。只是離了雲中城,該去哪裏他卻不曾想好。
道人見他不答話,揚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若是想要避開一些人,除了落日墳丘外,便只有北洲了。按理說,我輩都愛去落日墳丘,可那邊已經被血棘占據,近來的情況,想必道友很是清楚,不如與某結伴前往北洲,如何?”
宿雲天思忖片刻,滿口應了下來。
一旬後。
冉秀雲确認此間沒有修道人的蹤跡後,便按照師無方的吩咐落下了數個陣盤,将四面的靈機盡數蔽絕。做完這些後,她才領着不周的弟子回去複命,而洛泠風也在同行的隊列中。冉秀雲與這位洛水神女并無什麽往來,再加上她身上透露出一種難以辨明的奇詭氣息,更是沒有搭話的念頭。一路無話,一直到不周的山腳下。冉秀雲擡眼便瞧見一道雲氣,上頭盤膝坐着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持着一柄釣竿的清秀道士,心中微驚,忙朝着前方打了個稽首,恭聲道:“弟子見過恩師。”
此道人便是不周的另一尊洞天,道號“元符”。他一擡袖,示意冉秀雲起身,清淩淩的目光落在了洛泠風的身上,行了一個同輩禮後,才道:“師姐正在閉關,若有失禮之處,望洛真人海涵。”
洛泠風擡袖回了一禮,笑道:“此番是洛某叨擾了。”
元符真人忙擺了擺手,連聲說着“哪裏哪裏”,扭頭望向了冉秀雲,又吩咐道:“秀雲,你帶着師妹師弟們先回去休息吧,這一回辛苦你們了。洛真人這處,便由我來接待。”
冉秀雲求之不得,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等到洛泠風與元符真人的身影遠去了,她才直起身,朝着同門們笑着說道:“各自回去吧,我還要去大師姐那處一趟,将真如之劍送回。”
劍氣茫茫,遁光撕開了天穹,留下了數道燦燦的氣痕。高山峻谷,群殿聳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冉秀雲便已經到了天鑄峰中的玄真殿前。朝着守在門口的兩個童子打了聲招呼,便邁入了殿裏。
玄真殿裏不止師無方在,謝知潮、衛雲疏、嬴月以及荀歡長老俱坐在了銅案後。冉秀雲朝着師無方打了一聲招呼,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她的身上飙了出來,落在了地上化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她一現身,師無方等人俱是起身行了一禮。
真如卻是不耐地擺了擺手,很是不耐煩這些禮節。
冉秀雲尋了個空位坐了下去。
師無方定了定神,繼續同衆人議論秘境中那五尊與罪惡長廊諸原初邪魔同名的神君。從洛泠風手得來了《上清密錄》,她也翻開看過了,可在上清神域和浮黎仙域的關系上,仍舊是找不出一絲一縷的頭緒來。
真如手托着下巴,原本只是搭着眼簾認真聽着。半晌後,她忽地打斷了師無方的猜測,問道:“那小黑啾呢?它什麽都沒說嗎?”
衛雲疏知曉她說得是小太歲,搖了搖頭道:“自從它現身,大半時間在沉睡,關于過去,記得不大清楚了。”
“這樣啊。”真如眸光閃爍着,又脆聲道,“六千年前浮黎仙域之過往,是四宗祖師一起抹去的,并不欲後人得知。原本我也不想告訴你們,但那小黑啾以及秘境的出現,意味着事情有了變化,卻是不得不說了。”說到這裏,話語聲倏然一止,真如輕嘆了一口氣,那張五官尤顯得稚嫩的臉上出現一絲悵惘來,雙眸中更是隐着一種世道滄桑之慨。
師無方神色一肅,見真如态度有所松動,當即朝着她一拜,敬聲道:“請祖師告知我等真相。”
真如深深地望着她,鄭重道:“你可要想好了,知道那些事情,未必是好事。”
師無方認真道:“天機有變,我們該早做準備。”
“那好。”真如點頭,她神色一凜,吐出了一句話,“你們在秘境中所見的六尊神君,皆是天地開辟以來,禀天數而自混沌中誕生的先天之神!乃上清神域中僅有的六位帝主!無相尊太歲、天女尊雍和、玄清尊朝靈、天元尊窮桑、無始尊龍祖計君、無首尊羅睺,除太歲為混沌無相外,另外五尊各自執掌一道,合為五行之數。”
“北洲罪惡長廊中的五尊原初邪魔取他們之號為己用,不是他們,卻也可以說是他們!”
真如見衆人的臉上俱是露出悚然驚異之色,又冷冷地說了下去:“先說浮黎仙域的來歷,它并非是獨立的小界,而是四宗的祖師聯手從上清神域中斬下來的一塊!借助無上道法将它與上清神域隔絕。可到底是殘碎的大陸,靈機看似渾厚圓滿,但是到了道果境後便不可能再往上攀升了,最後的飛升之士,還是得回到上清神域之中。這麽一來,将上清神域與浮黎仙域說成上下界關系,也不算錯。”
師無方擰眉問:“四位祖師也是上清神域的人嗎?他們為何要将浮黎仙域斬下來?”
真如答道:“雲中城祖師雲淮、無塵海祖師姒珺、洛水神宮祖師洛無情以及我不周祖師桑不為,俱是上清神域出身,因居住在甘淵之地,號為甘淵四君。至于為什麽要斬浮黎仙域……”真如的聲音漸漸地變小了,片刻後,她才答非所問道,“你們在秘境中不是得了六千多年前的道冊麽?裏面有一法,為上清神域根本法。”
一旁靜聽的衛雲疏,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斬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