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秦邵打中一個人形的黑霧,感慨自己的木倉擊技術沒有退步。
他聽見雲豐的話,剛要放下木倉,卻發現黑霧并沒有凝聚回去。
于是秦邵回頭問:“它沒重新凝聚,是打散了嗎?”
雲豐沒臉開口,故淵淡定回答:“看來是這樣,秦醫生真厲害。木倉法也不錯,以前練過嗎?”
秦邵笑笑:“幾年前去俱樂部玩過一段時間,現在看來好像沒退步。”
他警惕地盯着那些人形黑霧,被打中消散掉一個,其他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雲豐看得心裏默默流淚,下定決心以後出任務一定要帶上秦邵!
天知道這些幻覺的黑霧凝聚的東西根本打不散,還會反過來攻擊他們。
但是面對秦邵,這些東西簡直乖得不可思議!
秦邵趁着這幾道人形黑霧不動彈,“砰砰砰”幾聲,連續開木倉把其他黑霧都打散。
他的槍法很準,一槍一個,絲毫沒有浪費能量。
秦邵剛才觀察過這些凝聚的黑影,每一個高矮肥瘦不一樣,應該是代表不同的人。
他看着倒在地上,熟練護着自己腦袋的白溪,就明白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挨打了,才會下意識護住關鍵地方。
故淵緊緊握着秦邵的手,阻攔了他上前的動作:“不用你,讓雲豐和南承去扶就好了。”
雲豐被故淵瞥了一眼,一個激靈連忙點頭:“對,我和南承去扶,秦醫生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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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現在這裏最強的人,除了故淵就是秦邵了。
但是故淵讓他們去扶,兩人哪怕手斷了也得乖乖去做。
只是雲豐剛靠近,地上的白溪就急急退後,還大喊着:“你們走開!不要過來,別靠近我!”
秦邵看白溪還沉浸在剛才的幻覺當中,越發激動癫狂,連忙柔聲呼喚:“白溪,是我,秦醫生,還有印象嗎?”
他連喊了三次,白溪依舊沒有絲毫清醒,反而越發驚惶。
白溪身上漸漸湧現出一股股黑霧,瘋狂舞動要攻擊他們。
秦邵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戴着面罩,白溪看不清他的臉就沒認出來。
他毫不猶豫摘掉了面罩,蹲下後盯着躺在地上的白溪:“看看,是我。”
摘掉面罩的秦邵那張臉近在咫尺,白溪怔怔看着,臉頰一點點紅了起來。
秦邵只感覺鼻梁一重,發現故淵單手把他的黑框眼鏡又戴了回來。
果然他的黑框眼鏡一戴,白溪立刻認出秦邵來了,徹底把胳膊放了下來:“秦醫生,真的是你。”
秦邵奇怪:“你怎麽在這裏?”
他記得白溪上個月剛出院,怎麽又回來了?
白溪低下頭:“我爸今天送我回來住院,說我的病又複發了。”
秦邵皺眉,前後才一個月,白溪的病怎麽可能那麽快複發?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臉色變得非常難看:“白溪你是不是明天生日,明天滿十八歲?”
白溪的頭垂得更低了:“對,秦醫生的記性真好。”
故淵在旁邊聽着,知道白溪十八歲就成年了,父母就不會是監護人,不能随意送他進精神病院。
所以這對父母就趁着白溪還差一天成年,就把他強制送進來了?
秦邵簡直氣炸了,想要把白溪的親爸罵個狗血淋頭,最後還是忍住了。
“不管如何,現在這裏危險,你先起來,我扶你……”
故淵卻拉着秦邵退後幾步,雲豐和南承默契地擋在兩人和白溪之間。
秦邵滿臉茫然:“這是怎麽了?”
雲豐和南承渾身緊繃,故淵也伸手拿掉了秦邵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把面罩給他戴了回去。
“他就是這次的災禍。”
秦邵一臉愕然:“這不可能……”
但是下一瞬,他內心深處就有一道聲音在問:白溪真的不是災禍嗎?
故淵說災禍就能站着,白溪确實搖搖晃晃站起來了。
而且他身上的黑霧不像病人那樣傷害身體,更像是源頭一樣。
秦邵試圖找出破綻:“剛才的人形黑霧是他的幻覺,如果白溪是災禍,這些黑霧怎麽會傷害他?”
故淵伸手摟住秦邵:“冷靜點,那些确實是他的幻覺,但是你看他身上現在毫發無傷。”
幻覺是災禍內心深處潛在的情景,會反複出現,卻不會對本人造成任何傷害。
秦邵扭頭看向白溪,白溪正茫然無措看過來,似乎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反而因為秦邵突然被帶遠還跟自己隔開,白溪看過來的眼神裏全是驚慌和害怕。
秦邵忍不住心軟,畢竟白溪是認識幾年的孩子了,在家裏過得不好,被扔到精神病院來。
幾年前第一次見白溪的時候,他那時候十四五歲,個頭比同齡人都要更矮,性子也十分怯弱,身體一直在發抖。
他爸口口聲聲指着白溪罵神經病的聲音,仿佛還在秦邵的耳邊。
故淵居然說白溪這麽可憐的孩子是災禍,甚至他真的可能是災禍,秦邵的指尖忍不住一點點發涼。
秦邵深吸一口氣:“……如果白溪真的是災禍,那特異局要怎麽處置他,會殺了他嗎?”
雲豐點頭:“一般來說,災禍已經不是人了,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對人類無差別攻擊。”
“根本無法控制,未免造成更大的災難,只能處置掉。”
竟然用了“處置”兩個字,在秦邵看來,面前的白溪依舊是個孩子,也還是個人,不是什麽叫災禍的怪物!
秦邵看向身邊的故淵:“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不是說只要讓災禍主動撤掉黑域,幻覺就會消失。”
那麽這一片區域不就變回原來的樣子,沒必要處置掉白溪了吧?
秦邵牢牢盯着故淵,等他的一個回答。
故淵垂下眼簾,似是躲開他的視線:“确實,如果災禍願意主動撤掉黑域的話……”
雲豐卻急急接話:“秦醫生,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事。災禍絕不會主動撤掉黑域,因為在黑域裏面,他們才是無敵的!”
撤掉黑域,災禍的能力就會大幅度減弱。
這對災禍來說無疑是送死的舉動,怎麽可能會做?
雲豐一時激動,對着秦邵的聲音不由大了起來。
白溪以為雲豐要對秦邵不利,他的眼睛一點點變得赤紅,身上的黑霧驟然膨脹,直直沖向雲豐,要把他一口吞下!
雲豐利索避開第一次攻擊,黑霧擰成一大股直直刺入地上。
地面被刺穿,能看見下一層的光景和碎裂的石頭散了一地。
雲豐被吓出一身冷汗,他剛才要動作慢一點,現在被刺穿的就是自己的身體了!
他還驚魂未定,黑霧第二波攻擊又要到了。
南承來不及救雲豐,只能對着白溪開槍,借此引開他的注意。
黑霧擋住了南承的攻擊,白溪顯然被激怒了,身上的黑霧更是龐大了一倍,變成鞭子向外一掃。
黑霧的速度太快,雲豐和南承沒能避開,被用力掃到另外一頭。
兩人的後背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悶哼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失去了意識。
秦邵看得心驚膽戰,急忙呼喊:“白溪,你冷靜點!”
白溪那雙赤紅的眼睛看了過來,對上秦邵的視線瞬間變得可憐巴巴:“秦醫生,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是有意的。他們對你大喊大叫,肯定想要傷害你……”
秦邵緩和了聲音:“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他們也不是要傷害我,是我的同伴。你先跟着我深呼吸,來吸氣,再呼氣……”
他原本想帶着白溪平複情緒,白溪就能控制住這些黑霧了。
然而意外比計劃還要快,秦邵感覺胳膊驟然一疼。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左手被黑霧纏繞,還一點點收緊,然後胳膊就像是被火烤一樣灼熱。
好疼!
骨肉被一寸寸灼燒粉碎,疼得秦邵眼前一黑。
他知道自己剛才摘掉面罩,雖然只有一會,卻還是吸入了一點黑霧,所以産生了跟其他病人一樣的幻覺。
原來這幻覺那麽疼,難怪那些病人會一個勁哀嚎痛呼,甚至有疼得在地上打滾。
秦邵不想讓白溪看出來,這孩子心思重,看見他難受肯定會十分自責。
但是他想瞞着,臉色太難看卻讓故淵一眼就察覺到了。
故淵一把摟住秦邵,對上他因為疼痛已經開始發散的瞳孔。
秦邵只感覺故淵的指尖好像摸上了他的後頸,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意識就立刻沉入了黑暗之中。
秦邵在故淵懷裏忽然軟軟倒下,白溪驟然瞪大赤紅的雙眼,黑霧的攻擊朝着故淵沖了過去。
“你對秦醫生做了什麽,放開他!”
故淵彎腰把秦邵打橫抱了起來,腳下的黑影再也沒有隐藏,沖天而起,輕松擋住了白溪的攻擊。
白溪被吓了一跳:“你是什麽人?”
畢竟他的黑霧能輕易對付雲豐和南承,可是對上故淵,就像是小石頭想要撼動泰山一樣。
讓白溪從腳底就湧起一股寒意,打從心底知道他絕對贏不了故淵!
故淵腳下的黑影輕松打碎了白溪身後的黑霧,直接把他五花大綁吊在半空中。
黑影慢慢一點點收緊,白溪感覺五髒六腑就要被絞碎,嘴角咳出一絲黑血來。
故淵抱着秦邵的動作很輕柔,面對白溪卻是殺意騰騰:“要不是秦醫生在乎你的死活,你早就被我處置幹淨了。”
“現在立刻撤掉黑域,不然秦醫生就會一直陷入你那些無聊的幻覺當中。”
白溪原本瞪大眼不想服輸,然而故淵的話卻讓他忍不住看向暈過去的秦邵。
秦邵剛才為了讓他冷靜下來,才會摘掉面罩,不然也不會吸入黑霧陷入幻覺。
白溪清楚自己的幻覺有多麽得疼,他一點都不想讓秦邵經歷哪怕一點點!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