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手相助
第二章:出手相助
雷霆響徹幽都上空,天地一片雪白。
道人的加入讓戰局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比起朝中的武修,她的實力驚為天人。憑空畫符,腳踏虛空,僅是一杆銀槍就立于不敗之地。
天上的前仆後繼者被她一人攔下,地面的妖邪又被她的雷陣轟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不足為懼,戰局很快進入尾聲。
耶律雪受了傷,這會兒靠着牆才能勉強坐直,不至于倒下去。道人的救治只是簡單地護着她的心脈,讓她吊着一口氣。
她的神情有些萎靡,但目光卻凝聚在道人的身上,挪不開眼。
血從殿內滲過來,身穿勁裝的武将推開宮門一眼就看到宮道上的耶律雪,顧不上這一身的血污,連忙沖過去詢問她的安危。
耶律雪聽見聲響,這才把自己的視線從道人身上挪開。
她的眼神亮如星辰,嘴上說着無礙。
“夏欽,本宮命你即刻帶隊出宮,肅清妖魔,莫讓他們驚擾幽都百姓。”耶律雪壓着自己的傷勢,對眼前人下達命令。
雖然今日出現的這些妖魔都是沖着她而來,但也難保其中有渾水摸魚之輩趁機興風作浪,為禍人間。她位在東宮,心懷天下,若沒有這該死的體質,必然是一代明君。
夏欽的職責是保護耶律雪,見她傷勢頗重,聞言有所猶豫:“殿下留在這裏不安全,我先送你去和陛下彙合,然後再帶兵出宮。”
“我父皇此刻都還沒趕到我身邊,想必也是被絆住了腳步。你此刻送我過去無異于羊入虎口,非但幫不上忙還倒添亂子。”
耶律雪并未因為襲擊而慌了神,她和皇帝感情深厚,從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很久,以皇帝的脾氣要是能趕來,又豈能拖到此刻?
妖邪傾巢而出,不可能只盯着一個入口。
耶律雪拿着道人給的法器,觸手是玉珏般的冰涼觸感:“有人還惦記着我的錢,不會讓我輕易死去。”
夏欽聞言朝空中的道人看了一眼,道人占據上風,妖邪節節敗退。她是穿破黑暗的雷霆,銳不可擋。
有這等高人在側,夏欽的确顯得有些不夠看了。他不在遲疑,折回已經在打掃戰場的大殿,清點人手出宮。
耶律雪留在原地,她看着道人筆直地沖向雲層,銀槍像一簇閃電,穿透無盡的陰雲。天光從裂縫中射出來,沖破這無形的桎梏,重臨人間。
午後的天色只有無盡的雪,飄若鵝毛。
耶律雪感到冷,低聲咳嗽起來。
蒼穹之上,道人厲聲喝道:“貧道天元宗戎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妖小怪,日後若想尋仇,我戎霜等着你們!”
道人打的興致頗高,自報家門,那些還沒散去的妖邪一頓,竟然齊刷刷地轉頭看向戎霜,一個個活像見了天敵一般。
天元宗戎霜好像是什麽追命符,本來還心存怨恨,琢磨着殺個回馬槍的他們下一刻一溜煙逃的影都不剩,仿佛身後追着洪荒猛獸。
“哎?”戎霜一愣,很快又振臂大喊:“記得來找我尋仇!”
戎霜不喊還好,這一喊地上的那些想撿漏的也麻溜地滾了,沒有半點戀戰的心思。
他們一邊逃一邊尖叫,頗為狼狽。
“她為什麽還活着?她不是死了嗎?”
“酆都的人騙我們,他們根本就是指使我們來送死。”
戎霜聽不見這些抱怨,她只是失望地看着這些逃走的人,無不郁悶地想,是不是天元宗天下第一宗的名號太響,所以這些妖邪聽了就跑?
可她雖然出自天下第一宗,卻不是核心弟子,收她的老頭就是個後山掃塔的雜工。她也是第一次下山歷練,手頭的槍都沒用暖和。
她真的一點也不厲害,這些妖邪怎麽可以因為第一宗的名頭就高看她?他們應該沖上來尋仇,這樣她才可以聲名鵲起,在玄門闖出點名堂。
“要不下次不加山門?”戎霜一邊想着,一邊收了銀槍。
耶律雪看着她步步走來,唇齒間微不可聞地念着她的名字。
戎霜,戎霜,為何是如此的熟悉?
耶律雪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可是等她認真去想,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
她閃神之際,戎霜的手摸上她的脈搏,一番檢查後起身道:“唔,暫時死不了,皇帝他們也該來了,我走了。”
“你去哪兒?”耶律雪抓住她的衣擺,仰頭不解地問道。
這人剛才還吵着要她給錢,怎麽這會兒就改了主意?不怕她賴賬嗎?
戎霜認真道:“回死牢啊!太子爺莫不是忘了,我還是個死囚。我現在這可是在越獄,我可不想罪加一等。”
戎霜遵守了和耶律雪的賭約,把死牢當成包吃包住的落腳點,這一坐就是三日。要不是今天妖邪間的動靜太大,她也不見得會從牢裏出來幫忙。
在她看來,她出面就是活動活動筋骨,到了時間還是要回去。
耶律雪以為戎霜是在揶揄她,哭笑不得:“你不用回去,你無罪。”
“那不行,”戎霜道:“我的鞋還在牢裏。”
修道之人不拘小節,并不覺得袒胸露/乳,短衣赤足是羞恥之事。戎霜打坐前脫了鞋,出來幫忙就沒顧得上穿。
冰天雪地,她以靈力覆蓋雙足,雖然不會覺得寒冷,也不會弄髒,但時間一長還是不太習慣。
耶律雪啞然,目光落在衣擺下的玉足上,一口心血梗在喉間。她顯然誤會了戎霜的意思,咬牙切齒道:“我賠你雙新的。”
還有這種好事?戎霜莞爾,頓時笑靥如花。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立刻化身衷心稱職的護衛,俯身彎腰,在耶律雪驚訝的目光中把她打橫抱起,也不怕耶律雪身上的血污髒了她的衣袍。
“太子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給錢,我出力。你現在想去那兒?我送你。”
陌生的氣息整個籠罩下來,耶律雪心頭的抗拒剛冒了個頭,就偃旗息鼓。她看着戎霜近在咫尺的面容,耳根有些紅。
她給戎霜指了個方向,整個人松懈下來。她的身體早已在叫嚣這超負荷的傷勢,只是她一向習慣隐忍,面上看不出異樣。
這會兒被戎霜抱着,脆弱一點點冒出來,竟然覺得偶爾示弱也不是什麽壞事。
宮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随處可見一地狼藉。戎霜走的四平八穩,沒有讓耶律雪感到絲毫的不适。
她們二人穿過宮道,推開耶律雪幻境中看見的那道宮門。在青石板鋪就的大殿內,皇帝和千機閣的道士被困在陣法中,襲擊他們的妖魔早已逃的不見蹤影。
戎霜開口指點了幾個方位幫忙破解了陣法,一朝脫困,皇帝立刻沖上來詢問耶律雪的傷勢。
“父皇不必擔憂,兒臣無礙。”耶律雪強弩之末,卻不忍皇帝傷心,故作輕松。
戎霜對她的情況十分清楚,知道她不過是在強撐,見皇上有追問的趨勢,面無表情地打斷道:“她需要休息。”
耶律雪的身體本就不好,戎霜說的死不了是還吊着一口氣,而不是活蹦亂跳。
耶律武看得見耶律雪蒼白的臉色,知道她是不想自己擔心,強忍着眼睛裏的濕意,謝過戎霜救命之恩,懇請戎霜照顧耶律雪。
戎霜應下,帶着耶律雪和耶律武加派的人手離去。
設宴的大殿離東宮還有一段距離,但戎霜在布雷陣之時并沒有把握分寸,東宮的偏殿也遭到牽連,被雷霆劈塌了一角,砸倒在庭院之中,攔住了去路。
侍衛連忙上前清理,戎霜嫌他們太慢,足尖一點,運氣而起,抱着耶律雪飛過去。
耶律雪下意識摟緊她的脖子,把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邊。淡淡的冷香沁入鼻尖,耶律雪覺得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聞到過。
只是還不等她想起來,戎霜已經穩穩落地,問了聲寝殿的方向,帶着她走過去。
寝殿的爐火沒有熄,室內被烤的暖烘烘的,和外面的冰寒一比,很容易讓人生出昏昏欲睡的惬意。
戎霜把她放到床上,沒有吝啬自己的淨塵符,幫她除去一身的血污。
沾到柔|軟的被褥,疲倦感潮水般湧來,想要把人拉入黑甜的夢鄉。
耶律雪拽住戎霜的手,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睡過去還能不能醒過來,如果她的命數真的該終結在今日,她有幾句話希望戎霜可以帶給皇上。
戎霜看出她的意圖,豪言道:“放心,你不會死,你要是真的死了,不是砸我招牌嗎?”
耶律雪覺得好笑,道:“你給我算的三日必死,我死了怎麽是砸你招牌?”
戎霜俯身,湊近耶律雪,盯着她明亮的眸子,戲谑道:“我說太子殿下,你當時就沒好好看看我的招牌上面寫的一卦不準嗎?”
耶律雪愣住,戎霜又道:“這死劫當不得真,你不如想想桃花劫。”
話剛落音,耶律雪尚未反應,戎霜低下頭,唇間含了一顆金色的丹藥,以自身氣息為引,渡進耶律雪的口中。
耶律雪瞳孔驟縮,還沒來得及呵斥戎霜的輕佻之舉,意識就被藥力拖入深淵,直接昏睡過去。
戎霜的食指從唇上抹過,嘆氣道:“我這次可是虧大了,要宰多少錢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