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祭山神

第九章：祭山神

雍朝地處西南，東臨天元宗，北臨燕北，只是這兩個地方一個隔着天塹，一個隔着難以翻越的崇山峻嶺，邊境上往來甚少，一向相安無事。

戎霜帶着耶律雪離開幽都，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們的目的地是東北邊境。

冬季的寒流從燕北而來，受到兩國中間的高山阻擋，翻越山脈後又遇上從天元宗的方向吹來的暖流，導致東北邊境氣候複雜，白日裏豔陽高照，早晚寒冷異常。

耶律雪第一次出門，又沒有靈力防身，一時不能适應邊境的氣候，中途還病了一場。

武帝知道她出行是簡裝上陣，沒有派出大隊人馬，只從金甲衛中抽出十來個好手和青禾跟随。他們出行沒有多少人知道，就連國師那邊耶律雪也讓青禾瞞下，不許透露。

十來個金甲衛在耶律雪的安排下隐匿在她們周圍，平日裏沒有現身，看上去耶律雪身邊就只有青禾和戎霜。

青禾要駕馬車，照顧耶律雪的人變成了戎霜。耶律雪要求低調，馬車普通，沒有任何的标識，看上去毫不起眼，當然坐起來也就沒有那麽舒服。

這對于錦衣玉食的耶律雪而言是個極大的考驗，好在她沒有那麽矯情，就算不舒服也是暗自忍耐。

随着隊伍深入邊境，道路崎岖，颠簸感變得更加明顯。

馬車內，坐的筆直，不受影響的戎霜拍拍自己的大/腿，看向一旁強裝鎮定的耶律雪道：“太子殿下，真的不需要我借腿給你靠一靠嗎？”

倚靠着車壁的耶律雪擡眸，蒼白的臉上有兩分惱怒之色，她瞥了戎霜一眼，随後閉目不言。

不同往日的一身公子打扮，離開幽都後戎霜讓青禾找來合适的女子衣衫給耶律雪換上，當了二十年的男子，一朝變回女兒身，耶律雪還有一些不習慣。

看着鏡子裏頭戴珠花，粉面紅唇的自己，她覺得是那麽的陌生。

但在戎霜看來可是妙極了，因為換回女兒身，摻了朱砂的花钿可以畫，之前得到的雪魄珠也可以戴。前者掩蓋耶律雪身上的氣息，讓妖邪沒有那麽容易找到她，後者阻擋天氣帶來的寒意，讓她的日子沒有那麽煎熬。

馬車的颠簸讓耶律雪不能很好地舒展身體，她微靠着，以此來借力讓自己沒有那麽狼狽。她對戎霜的話視若無睹，甚至有些生氣，宮外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那種不能掌控局面的感覺糟糕透了。

偏偏戎霜還要故意在這種事情上打趣她，讓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會兒幹脆不理人了。

馬車又一次颠簸，這次幅度很大，連帶着車廂都跟着歪斜。耶律雪猝不及防，重心不穩往一旁倒去。戎霜手疾眼快把人撈回懷裏，才避免她摔下去發生慘劇。

火色的披風随之落下來，把耶律雪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馬車很快停下來，戎霜撩起車簾問道：“怎麽回事？”

青禾不是駕車的新手，又有修為傍身，不會好端端地發生這樣大的颠簸。戎霜料到是發生了什麽，這才詢問。

冷風順着撩起的簾子灌進來，即便被戎霜護着，又披着披風，耶律雪還是感到一陣陰冷。她不禁打了個冷顫，戎霜的手收的更緊了，源源不斷的熱度從她的身上傳來。

玩笑歸玩笑，該護着耶律雪的時候戎霜從來不馬虎。

青禾拉住馬，回頭道：“剛才馬車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

說着便跳下車，繞到後面去檢查。

耶律雪從披風下探出個頭來，透過戎霜撩起的簾子，她瞧見馬車停在一條林間小道上，兩側橫生着一人高的蘆葦，花色淨白，紛紛揚揚，恍若一場不會融化的白雪。

青禾很快就回來了，她面色古怪地看向戎霜，支吾道：“戎道長……要不你下來看看？”

這是有情況？戎霜沒有遲疑，把披風給耶律雪系好，自己跳下馬車。

林間百草枯黃，盡顯荒涼之色。

青禾站在馬車邊上指向剛才馬車撞到的地方，戎霜叮囑她照顧好耶律雪，自己走過去查看。

荒草叢裏露出一截白色的長棍物，剛才馬車就是被這東西絆腳才傾斜。戎霜走過去一看，不由地眉頭緊鎖。

難怪青禾欲言又止，那竟然是成堆的白骨，面上沾着不少泥土，看起來時間不長，有些地方還有新鮮的牙印。

戎霜環顧四周，這裏地勢不平，小山坡随處可見。只要擡頭不難發現這堆白骨是被雨水從山上沖下來，淩亂地落在此地。

山體上零零碎碎地也散落了一些，戎霜仔細觀察，粗略地算了一下，從大/腿骨的數量來看，這裏最少死了七八個人，屍骨不全，剩下的部分應該是在山上。

戎霜回頭看了馬車一眼，耶律雪也從馬車裏出來了，正坐在馬車邊緣看着她。

此地是深山密林，她們一路走來都沒有看到人煙，如此大規模的白骨堆積實屬反常。既然遇見了，戎霜就不能置之不理。

她足尖輕點，飛身而起，在古木間不斷借力，幾個起躍就翻上山嶺。入目是遍地白骨，被随意丢棄，最新的一具帶着肉沫，白/花花的蛆蟲扭動着，惡臭撲面而來。

戎霜找了根棍子翻看屍骨，驚訝地發現無一例外都是女屍，屍骨上的齒印很明顯，是被妖邪啃食後抛棄在此。

戎霜面色微沉，她擡頭眺望，翻過兩個山頭後有炊煙升起，那邊有人家，而且看上去規模不小，應該是個村落。

想到可能是村落裏糟了難，戎霜不再耽擱，她轉身幾個起落就回到馬車旁邊。

“到底怎麽回事？”耶律雪問道，這個距離她只能看到零散的白色，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戎霜不想她擔心，回避道：“往前走有個村落，我們過去看看。”

青禾心裏一緊，面上沒有表現出來。戎霜把耶律雪哄進馬車，青禾調整了心情，驅趕馬車朝着村落前進。

馬車裏，耶律雪攏着披風就要躲開戎霜，被戎霜抓住手腕拉回來，放倒在自己的腿上。充滿颠簸的馬車瞬間平穩，耶律雪幾乎感受不到搖晃。

她詫異地看着戎霜，以為對方又在捉弄她。

戎霜露出手上剛剛刻畫的平穩符，安撫道：“你病才好，需要好好休息，靠着我睡的舒服點。”

這是句實話，耶律雪無法反駁。她枕着戎霜的腿，青絲垂落，右邊的頭發明顯短了一截。

那是離開幽都前被戎霜剪下的部分，被戎霜做了個傀儡木偶放在東宮。以此來迷惑那些妖邪，讓他們聞着味，以為耶律雪還在。